◎这么想着,齐东珠赶紧在逐渐变得沁凉的春风之中抖了抖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还是算了。她默默对自己说道。心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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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还没落, 齐东珠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两个哆嗦才勉强摆脱了这种话儿出自自己口中的荒谬感。她羞耻得手足无措,恨不得立刻遁地消失, 脚趾已经彻底吧鞋底抠出了十个坑,想来不多时便能将梦幻城堡建好了。

在她的上首, 康熙从鼻腔里轻嗤一声, 似乎想表达对于齐东珠这种拙劣谄媚之言的嗤之以鼻,可他的手却将手中的书籍放到了桌上, 高大的身形微不可察地向齐东珠的方向前倾些许,一双凤目落在了齐东珠的身上。

见齐东珠没了后文, 像个不知所措的鹌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康熙在龙椅上正了正身形,故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齐东珠得了这么一声, 觉得有戏, 又鼓足勇气, 悄悄抬眼觑了一眼康熙, 见他一双凤目正看着自己, 让她的小动作被捉了个正着, 当即胀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

“奴婢所言, 句句是真。奴婢先夫早亡, 婆家已经没有奴婢的容身之处。而且奴婢性子怪异, 皇上想来也知。皇上驱奴婢出宫,奴婢内心焦灼万分, 想到日后见不到小主子和皇上, 又要独自一人在宫外求生, 奴婢心里惴惴不安, 惧怕得紧,还请皇上开恩。”

一堆胡话里,也不是没有半句是真。齐东珠心里还是放不下比格胖崽的,虽然知道自己回到比格胖崽身边儿贴身伺候的希望渺茫,但是她若是出宫,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比格胖崽了。如今虽然德嫔不愿自己多亲近比格胖崽,但未来若是能在延禧宫当职,见到比格胖崽的机会还是会有的。

至于八阿哥和双姐,那就更不必多提了,早已成为齐东珠的难以割舍、无法放手。她所说到底不全是假的,只因她确实对八阿哥和双姐有愧,也有无法割舍的情谊,如今他们一人一崽这个样子,齐东珠是断然无法抛下他们的。

而且,齐东珠说自己在宫外定然生存艰难,也不是假话儿。用脚趾头也知道,齐东珠在清朝独自一人在宫外生存的难度,和在宫中过着有朋友钱财,衣食不缺的生活难度,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虽说齐东珠因为自己的诰命身份,也在京中有宅院,如果她愿意,也可以买来仆役伺候她,可以齐东珠的性格,她是断断不愿活成一个理所当然的地主阶级的。

虽然话儿说得令齐东珠自己都觉得恶心,但其中真实的部分也不是让齐东珠无动于衷的。她脸上带着一点儿恳切和希冀,偷偷看向康熙,一双莹莹鹿瞳里眸光流转,美不胜收。

康熙心突兀地一颤,一股难以压抑的错乱感再度袭击了他,让他嘲讽或是拒绝的话儿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移开了视线,喉咙莫名有些麻痒,让他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嗓子,完全破坏了他那高高在上的无动于衷。

“宫里倒成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儿?昨天你在延禧宫做的荒唐事儿,朕且不论罪惩处,如今你已经不是四阿哥的乳母,朕凭什么留你在宫里显眼?”

康熙神色酷烈,眼底却没有几分怒意。他其实是有几分恼怒的,只因他发现在齐东珠这罕见的示弱和软语之下,他好似没有办法拒绝齐东珠荒谬又无礼的请求。

齐东珠一直在鼓起勇气偷偷觑他的神色,听闻他这番话儿,心里又是慌乱,又怀有最后一丝侥幸,当即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道:

“奴婢可以做八阿哥身边儿伺候的姑姑,等八阿哥健壮些的时候,皇上再行处置奴婢,可好?”

“呵。”

康熙当即冷哼一声,似乎在嘲讽她的异想天开:

“朕的儿子倒是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这回儿你又准备教八阿哥些什么?握手,还是装死?”

齐东珠心道这事儿算是过不去了,一张白皙的脸不受控制地皱在一起,连连讨饶道:

“奴婢不敢教了,不敢教了,请皇上开开恩吧!”

康熙看她这副怂样儿,自觉终于扳回了些许,吐出了胸中自打昨日便慢慢积攒起来,无从发泄的一口恶气。他晾了齐东珠片刻,伸手好整以暇地再次拿起放在桌上的书籍,以掩饰脸上的得色。

“八阿哥之事,你有几成把握?”

齐东珠听闻康熙如此一问,心里骤然升起希望和喜悦,莹润的鹿瞳中骤然闪出光亮来,几乎让康熙的凤目感受到一阵细微的刺痛。

“七成,若是皇上允准奴婢多照料八阿哥一些时日,奴婢定当竭尽全力,照管好八阿哥,使他恢复如初。”

康熙垂下眸子,余光却好整以暇地看着齐东珠急得几乎抓耳挠腮的模样。她像是一本通俗易懂的书,明明没有什么过分深刻可取的道理,却总让人意犹未尽,难以自拔。

“行了,延禧宫暂管八阿哥,待八阿哥伤愈,再论去处。”

这便是要把八阿哥的照管之权暂时交予延禧宫了,也就是说,齐东珠所求之事,便是心照不宣的可行了。齐东珠愣了半晌,继而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生平头一回儿带着几分真心对康熙福了福身,为他的舐犊之情,也为他没有宣之于口的格外开恩。

康熙嫌弃齐东珠得了自个儿想要的,便半句好听的话儿都挤不出来,反倒是呆呆愣愣地向自己福身行礼,实在是没什么顺杆儿爬的本事。可他瞥见齐东珠脸上真心实意的喜色,准备脱口而出的冷嗤也突然偃旗息鼓了。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喉咙,亲自去摸桌面儿上的茶杯,心下觉得有些没脸儿,脸色不怎么好看了,冷下声音说道:

“还不快滚。擎等着朕治你的罪?”

齐东珠达成心愿,自然懈怠体察康熙突然又阴郁起来的情绪,毫不在乎地呐呐应声,福身就准备退出殿中。而她毫不迟疑的动作无疑又让康熙恼怒起来,而他自个儿也弄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恼怒来源于什么,只草草归结于齐东珠处处惹人厌烦。

待齐东珠退到门边儿,她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想奏。本来她是没抱什么希望的,但康熙今日似乎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儿,她忍不住又蠢蠢欲动起来。

殊不知,康熙的余光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影。齐东珠那有点儿迟疑的动作和欲言又止的眼神自然被康熙捕捉到了,当即便恶声恶气道:

“你还有话儿要说?”

齐东珠也没料想自己的一点儿小动作还被捉个正着,当即也有点儿麻爪。本来看康熙脸色不好她想着日后再提,但既然康熙出声问了,她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实说道:

“回皇上,奴婢还有一事,想请皇上恩准。”

康熙压下书本,眼神不善地盯着齐东珠,看着这永远不知所谓的小奶母扭扭捏捏地从怀里抽出几张纸来,似乎想递到近前却又不敢。御前伺候的梁九功颇有眼色地上前几步,取回了那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呈交御前。

康熙垂头去看的功夫,正赶上齐东珠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这是奴婢用来救下双姐——良贵人的器具,是为增加女子生产时的生还机会所用。皇上仁善,想来也是不愿见女子跨那生死关头时,不幸罹难,奴婢想着皇上或许可教太医院钻研推广此物,为天下生育的女子做福祉。”

那上面正是齐东珠描摹下来的鸭嘴钳以及其他简陋的助产工具。她也知道古代生产力有限,这些器具在现代都是用不锈钢做的,而在这古代也不知道能用什么不易生锈的名贵金属替代。

齐东珠也并不知这套长相模样都很怪异的助产工具究竟能不能受到推广,或是最终能帮助多少女子。但她总归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做了,也算无愧于心。

康熙听到女子生产,便已经皱起了眉头。古代男子避讳血房,也绝不会受到女子生产方面的教育,康熙亦如此。产房向来是被视作不吉的地方,他作为皇帝,怎会踏足产房,了解女子如何生产?

但康熙自幼喜欢研究西学,也喜欢听传教士辩经,倒不至于同汉人老儒那样,对此事避之不及,全然不知女子生产的风险。康熙身边儿侍立的梁九功又被齐东珠的胆大妄为惊出了半脑门子汗,一边觑着皇上面色,一边小声斥道:

“大胆奴婢,如此腌臢东西,怎好呈交御前?”

齐东珠看康熙蹙眉,也突然意识到将这女子生产时用到的器具呈给康熙这种封建时期的皇帝看多少有些草率了,毕竟这些男人连最基本的生理构造都不了解,对于女子生产之事更是知之甚少,避之不及。

齐东珠心下叹了一口气,也没想跟这些封建男人硬碰硬探讨一下女子生产的风险和后遗症,便只有些泄气地小声说道:

“是奴婢唐突了,奴婢这就退下,不叨扰皇上了。”

康熙抬起眼,正瞥见她耷拉下来的呆毛,虽然心下仍觉得有些冒犯,却莫名没发什么火儿,而是将那张皱巴巴的,字和图都画得歪七扭八的图卷成一团儿,扔到齐东珠怀里,斥道:

“见天儿弄这些旁门左道。你将这些东西给惠妃,她自然知道如何请太皇太后懿旨。不过你前儿刚得罪了太后,恐怕若是有功,好处也轮不着你了。”

康熙这反应倒是出乎齐东珠意料之外,她眯起了眼眸,似乎是想笑的,那着实吸住了康熙的视线,可谁知待康熙凝目去看时,齐东珠便将那御前失仪的笑意压了下去,让康熙的心像是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谢皇上,只是这器具若是得用,可否推及民间,惠及百姓,解世间女子之苦?”

因为康熙出人意料的举动和极为好说话儿的态度,齐东珠的胆子肥了些,问了这样一句。而康熙则冷笑道:

“本事不大,倒是狂妄。世间苦楚何其多,你难不成想一一解了?”

齐东珠有些脸热,被他道中了本质。她确实是一个没有什么大本事的小民而已。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的学识、才华、心机,都只是泛泛。她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个,与她为伴的,只有她与生俱来的执拗和坦诚。

“奴婢便是想,也是做不到的。但皇上能知世间之苦,便是万民之福。”

齐东珠话语虽轻,却是真心实意的。稳坐高台之上的掌权者挥斥方裘,纵横捭阖,往往都忘了垂首看一看这挣扎于泥淖之中的苍生。而若是他们肯屈尊折节,体察众生苦,那才能为百姓开盛世昌平。

齐东珠一句话儿说完,便不再做这显眼包,准备趁康熙没变脸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溜走。谁知到了门口,却突然等来了康熙一句话儿:

“皇家女眷之中若推行,臣属自然效仿之。太医院那处朕自会安排,你照顾好八阿哥便是了。”

齐东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儿,心口骤然热了起来,她抬眼去看上首那没什么表情,垂眸看书卷的康熙,似乎想在他脸上找寻一些人性的影子,可是殿门在她面前骤然关闭,阻隔了她的视线。

或许康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齐东珠走向延禧宫时,心中漫无目的地想。

有那么一瞬,康熙看上去倒也只像个心存善意的,却有些手足无措的青年。而那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这么想着,齐东珠赶紧在逐渐变得沁凉的春风之中抖了抖自己满身的鸡皮疙瘩,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

还是算了。她默默对自己说道。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下面就是延禧宫副本,女主吸崽专场。

从延禧宫为切入点是因为惠妃的延禧宫类似于清宫幼儿园,养小奶崽,佟贵妃的景仁宫呢类似于小学,养大一点的,开始上学的崽崽。

如果女主跟八阿哥的话,可以先在延禧宫吸奶崽,围观雪橇三傻,还有小金毛伯恩山小柯基,再去景仁宫开启送娃上小学的副本,因为八阿哥六岁前就会去景仁宫辣!佟贵妃的景仁宫养了不少崽,也是必须打卡的吸崽景点。

想让女主和崽的牵扯越深越好,也和宫廷中的人们牵扯更深,女主才会失去置身事外的感觉,逐渐掌握更多权力,最终影响整个王朝(不好意思剧透了:(

我没写完这本书,但按照我一身反骨的脾气,不会烂尾,即便被骂或者没人看也会好好写结局!

整本书其实是一个成人童话,比爽文多了一点人性,比现实向多了很多异想天开。女主的生活不平顺,会有遗憾和低谷,但更多的是一点一点找寻自己,变得更加坚定,去爱更多人,也被更多人爱。

如果说大家有不确定我在写什么,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想表达出来的是治愈和爱,思考的是家庭和人性。最终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局,比历史上要好太多太多的好结局。

有些宝子觉得我写偏了,或是过分探讨人性,这大概是我短期内改变不了的写文风格,我只是个新人写手辣,做不到完全收放自如,完美呈现出大家想看到的样子,这其实是我在jj开的第二本书(还导致第一本断更了真的惭愧)有人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谢谢大家支持正版,陪伴我到这里!不敢说大家喜欢这个故事,但愿意来看我就很感激啦!

最后小小声请大家看看我专栏里面的四个预收呀,风格都不太一样,新人作者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题材,用泥萌的大预收给个提示嘛呜呜呜,一发预收助力一个萌新的写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