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春喜跟常常在探望完小赫舍里氏回来告诉她,说情况的确不大好,人瘦得只剩下骨头,什么都吃不下, 不知是何病, 她们过去时还碰到正好过来探望的皇上。
可能是小赫舍里氏身子真的不好了,回天乏术, 荣妃跟恵妃还召集后宫小主一起过去探望小赫舍里氏, 只是小赫舍里氏已经说不出来话,形容枯槁, 如春喜所说,人瘦得只剩下骨头,没有血色,只剩下一口气还在吊着。
急病急病,太医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只知小赫舍里氏起初腹痛难忍, 之后就变成这样。
皇上也请小赫舍里氏的家人进宫探望小赫舍里氏,春喜说皇上宽容, 圣恩难得, 还让她的家人进宫看她, 不过家人的探望也无济于事,小赫舍里氏还是在十月底殁了。
虽然小赫舍里氏生前没有被封嫔封妃, 不过她在后宫待遇跟贵人差不多, 皇上追封她为平妃,以妃位厚葬, 葬于景陵妃园寝,比起温僖贵妃久病缠身好几年最后逝去, 小赫舍里氏从发现生病再到逝去也只是一个月左右。
后宫因为小赫舍里氏的离逝沉寂了一段时间,皇上也没有召人侍寝,直到快到年前,因为要过年才变得热闹一些,大家才没有沉浸在哀思中。
眨眼间又是新年,上一年大年初一永和宫失火,她们的年过得极其艰难,可能是存着要一扫上一年的阴霾与坏运,张嬷嬷过年时张罗了很多东西,将雨荷宫打扮得喜气洋洋,屋檐下的走廊每隔两步挂了一个大红灯笼,每一扇门都把福字倒贴上,今年除夕夜,他们宫里的人还守岁了,守完岁吃了一顿饺子,她竟然咬到有金元宝的饺子,张嬷嬷她们对着她说了好一通吉祥话,过了丑时,她们才回去补觉。
康熙三十八年春,皇上开始册封诸皇子,封皇长子大阿哥胤禔为多罗直郡王,皇三子三阿哥胤祉为多罗诚郡王,皇四子四阿哥胤禛、皇五子五阿哥胤祺、皇七子七阿哥胤佑、皇八子七阿哥胤禩均为多罗贝勒,年纪更小的阿哥没有册封。
孝庄皇后的忌辰,皇上让四阿哥前去祭拜。
无论是册封还是皇上让四阿哥代替他祭拜,前朝后宫之人都猜测纷纷,除了太子之外,皇上到底更看重哪位皇子,大概除了皇上,也没有能知道皇上心中所想。
徐香宁的日子过得平淡轻松,减肥,看孩子,养孩子,管理长春宫,如此重复。
四月份的京城连着几天下雨,外面雨声滴滴答答,沿着屋檐落下来,徐香宁看着小豆丁在走廊下触着两根大柱子来回跑,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
“额娘,你来追我好不好?”
“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跑,额娘想看看雨。”
“雨水有什么好看的,额娘,你来追我,快来追我。”
小豆丁撅着嘴,撒娇道。
徐香宁只好追她,在连廊下来回追着她跑,她越跑越发现她还不如一个四岁多岁的小孩体力好,小豆丁跑得贼快,可小孩子跑得快,她总担心她摔倒,所以不敢真的很实在地追着她跑,就这样玩了一会,她觉得累了,可小豆丁还一脸兴奋地看着她。
“额娘,你怎么停下来了。”
“让额娘歇一口气。”
“额娘,你这样不行,你怎么还跑不过我,你是大人。”
被嘲笑的徐香宁单手叉着腰喘气,笑吟吟地看着小豆丁,说:“大人有时候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额娘就是跑不过你,你过来,额娘看你有没有出汗。”
小豆丁走过来。
徐香宁先是摸她额头,后手又伸进去摸她后背,见她跑得里面的小衬衣都有点湿了,她让怜瑚替小豆丁换一身衣服,别着凉。
“可是额娘,我还想玩。”
“先换身衣服再说,里面湿透了容易着凉,你也不想喝很苦很苦的药不是吗?换完再玩,今日玩个够,明日女先生过来教书就得认真学。”
“那好吧。”
小豆丁随着怜瑚进屋换裳。
徐香宁望向院子那边,看着淅沥沥的雨帘。
过一会儿,小邓子撑着伞慢慢走过来,他常要出去外面走走,如今已经是长春宫的主管公公,要跟御膳房那边打交道,也要跟内务府那边打交道,这和常那漏雨,跑来和她说,她让小邓子过去看看。
“怎么样,严不严重?”
“小主,是漏雨,从屋檐上漏,瓦片破了几块,她们用铜盆接着水,太高,需要借个梯子爬上去才能弄,这雨天也弄不了,只能等雨停了再说,小主别担心,并不碍事,只是她们房间内漏点雨,把家俬挪开就好。”
她并非担心,只是怕传出她苛待和常在,让有心之人做文章。
“没事就好,在屋檐上,雨天的确难弄,需不需要让营造司的匠役过来弄?”
“小主不用,他们若是过来怕是要银子,奴才自个就能弄,换几块新瓦片,糊点粘土就好。”
徐香宁看着小邓子拍拍胸脯保证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你能弄最好,不能弄也别逞强,花点银子不碍事,你家主子银子不少。”
“那也不能花小主的银子,要花也是花和常在的银子,是她那里的房子漏水,又不是我们这漏水。”
“先看看吧,能整我们就自个弄了,不能的话再去找营造司的人,她是长春宫的人,银子我们出了也可以,好啦,别站在外面着凉,我看你这衣服湿了一大半,回去换身衣服吧。”
“奴才晓得了。”
……
没成想这雨又下了好几天,断断续续的,淅沥沥的小雨不停,徐香宁又被叫去钟粹宫,荣妃娘娘每次叫她过去钟粹宫感觉都没好事,可她又不得不去,只好带着秋铃跟静竹过去。
一进去发现大堂内没有很多人,只有荣妃跟和常在,和常在看过来时是双眼有些通红,似乎哭过了。
“见过娘娘,娘娘吉祥。”
“来坐下吧,其实叫你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和常在过来和本宫说她那屋漏雨,都漏好几天了,说是你不肯派人过来给她修缮,她屋里漏水漏得厉害,地板都是湿的,本宫毕竟协理六宫,此事得找你过来问问,是不是真是如此?”
“和常在屋里漏雨问题,臣妾是晓得的,并非臣妾不肯派人过去给她修缮,主要是这不是连着下雨,她是屋檐高处漏水,需要借助高高的梯子爬上去,这雨天修缮本就危险,爬上屋檐更危险,臣妾是想等着雨停过后再让人过去修缮,哪知妹妹这么等不及,竟然过来告诉娘娘了。”
“和常在也是着急而已,毕竟屋内漏水不是小事,这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和常在毕竟住在长春宫,你又是长春宫的主位娘娘,你得上点心,换成是你屋里漏水,徐嫔想来也是着急的。”
荣妃话里话外是在指责她不着急不作为,可能是觉得她刁难和常在,徐香宁也只是笑着应下,“是,娘娘说的是,和常在屋里漏水,她是最着急的人,既然和常在这么着急,其实也不用等着臣妾派人过来,她可以自己差使奴才上去修缮。”
和常在这才说话,声音哽咽,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那太高了,我们爬不上去。”
“和常在,你们爬不上去,我们也爬不上去啊。”
“好啦,徐嫔,和常在,你们别吵了,本宫觉得这雨不知下到什么时候,还是尽快修缮吧,徐嫔,她是你宫里的人,你是一宫之主,你得负责此事,你明白吗?端嫔在时,若是你屋内漏水,想来她也会立即让人过来给你修缮,不会拖延,不然本宫只能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是,臣妾知道了,多谢娘娘提点。”
“和常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回娘娘,臣妾没有了。”
“那就散了吧。”
徐香宁带着人先离开,秋铃为她撑着伞,小声跟她抱怨。
“娘娘,这和常在未免太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她竟然跑过来跟荣妃告状,害得娘娘被荣妃娘娘指责。”
“好啦,别在外面多嘴,回去再说。”
……
和常在跟她的贴身宫女彩霞看着走在前头的徐嫔娘娘,和常在小声问彩霞是不是她做错了。
彩霞是内务府那边分到和常在身边的,她是听闻徐嫔娘娘得宠,如今又有阿哥,在宫里的地位明显要比自家小主要高要稳,自家小主找荣妃娘娘告状这一事似乎真的不妥了,徐嫔娘娘很明显生气了。
“奴婢也不知道。”
和常在懵懵的,这个时候才开始有点紧张,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想着徐嫔这么久不让人过来给她修缮,她着急啊,她刚得宠,而徐嫔先前得宠,她觉得是徐嫔见不得她得宠,所以才为难她,她只知道这宫里是荣妃跟恵妃掌管六宫,荣妃下元节那日跟她说了几句话,语气和善,看上去也很好相处,她就想着过来跟荣妃说说这事,让荣妃帮帮她,可今日她见徐嫔冷了脸,她才意识到她可能惹徐嫔生气了。
徐嫔这人几次撞见,都是含着笑意的样子,哪怕不笑,看上去也是温和的,今日徐嫔冷脸,睨她时把她吓一跳。
和常在心中忐忑,其实徐嫔说得也对,这雨还没停呢,她们爬不上去,徐嫔宫里的奴才也爬不上去,在高处下着雨修缮终究是危险的,可另一边小人也告诉她,她住在长春宫,徐嫔明明是长春宫的主位娘娘,为何不让早点让人过来替她修缮,如荣妃所说,徐嫔是一宫之主,她理应管这事。
她们一路不安地回到墨韵阁,跟她们同住在墨韵阁的是秀答应,她跟秀答应相对熟稔一些,刚想跟秀答应说此事时,徐嫔就派人过来叫她们过去。
和常在就更紧张了,一路走到雨荷宫时,进厅见到徐嫔坐在梨花木椅上,她吓得直接跪下来,“徐嫔娘娘,我……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了?本宫可没觉得你错。”
和常在懵了,她没错吗?她若是没错的话,徐嫔为何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她没错的话,她要不要认错,她僵在原地,双眼茫然。
“和常在,你是不是觉得本宫有意不让人过去给你修缮?”
和常在点头,意识过来后又摇头,支吾:“我……娘娘……”
“本宫觉得你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跟荣妃说的,是不是?”
“是,我知道错了,我知道娘娘并非有意,我不应该跟荣妃这么说,我错了,娘娘。”
徐香宁看着和常在天真茫然的眼神,若是和常在性子本是如此,她如此年轻,不经世事,所以才天真莽撞,认为她故意为难便去找荣妃说理,若是和常在是装出来的天真,那她演技就太好了,炉火纯青。
“和常在,这雨虽然下得久,但也不超过十日,你不应这么着急,你住在长春宫,是长春宫的人,你有什么事不找本宫商量,反倒是找荣妃娘娘,你是想投靠荣妃吗?”
“我没有,娘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怕娘娘为难我,我觉得娘娘害怕我得宠,故意刁难我,我这才找荣妃娘娘的,是我做得不对,我应该先跟娘娘商量,我不应该这么急切,其实这漏水的位置也不大碍事,娘娘不用着急,其实我还可以再等等。”
徐香宁盯着和常在,见她身子有些发抖,眼里流露出害怕,她叹道:“和常在,第一,本宫没有故意为难,希望你知道,第二,本宫认为若是牵扯到本宫,你应当先跟本宫商量,先跟本宫言语,不要让本宫事后被叫过去才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在长春宫发生的事情,你更应先告诉本宫,而不是先告知荣妃,当然你若是想投靠荣妃,本宫也绝对不阻拦。”
“没有没有,我没想投靠荣妃。”和常在赶忙否认。
“总之本宫不希望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天真无知不是好事,尤其是你的天真无知伤害到其他人,你在这皇宫里得学会长大,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别怪本宫对你无情,这宫里的人大多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生,希望你能够明白,即便是你住在长春宫,你所有事情也不是理应归本宫管理,你别把它当理所当然,尤其是你跟本宫并无关系与渊源,本宫管,那是本宫好心,你别把本宫的好心当驴肝肺,在背后捅本宫一刀,本宫见不得背后捅刀的人,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娘娘,我知错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漏水的事情,屋檐高处危险,邓公公也需要借梯子,还是得雨停后再说,你先忍耐几日,你若是忍不了,你可以自己去跟内务府营造司的人说,让他们替你修缮。”
“娘娘,我等,我等,娘娘,是我太心急了,是我不对。”
“下去吧。”
和常在赶忙起身,擦擦眼泪,福了福身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有些惊魂未定,呆呆地坐在榻上。
“怎么了?”秀答应过来询问。
一问,和常在就哭得更厉害,一旁的彩霞把事情解释一遍。
“你本来就不应该直接去找荣妃,我们住在长春宫,有什么事应该先找徐嫔。”秀答应跟和常在一同进宫,又都住在长春宫,关系自然深厚一些,“这下着雨,的确不好修缮,你太心急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秀答应跟和常在相处久了,自然也略微知晓她的性子,只好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事的确是你做错,好在你跟徐嫔道歉了,徐嫔应该不会再追究,总之我们是长春宫的人,你万万不能越过徐嫔去找荣妃,若是徐嫔觉得我们吃里扒外,想投靠荣妃,我们在长春宫的日子会不好过的,你也别哭了,徐嫔说雨停后会让人过来修缮,你就暂且等等吧。”
和常在抽噎,听话地点点头。
雨停后,小邓子跟崔明斌两个人拿梯子爬上去把和常在的屋檐修缮好,不收和常在塞给他们的银子,只是让和常在安分一点,不要背后捅他们主子一刀。
和常在弱弱应下,说她知道了。
尽管如此,宫里还是传徐嫔虐待和常在,和常在吓得赶忙过去徐嫔那澄清这不是她传的,她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好在徐嫔只是说不用理会,过段时间会消停的。
……
和常在是安分了,也不能承宠,原因是她病了,绿头牌撤下去,真病假病,徐香宁也不去追究,她每天被两个孩子弄得头疼得很,尤其是小豆丁,快四岁的小孩每天精力旺盛得很。
这天暖和出太阳后,徐香宁让秋铃她们把箱子柜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晒晒,去去霉气,前段时间下雨,弄得什么都潮潮的,尤其是两个小孩平日里穿的衣服,更要晒晒,免得穿着不适,小孩子皮肤娇嫩,这几日小豆□□肤起了一些红疹子,她们更不能疏忽。
“娘娘,内务府那边的人送来一些新鲜的莲子。”晓曼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子青色的荷花莲子,“说是初春第一批莲子,送过来给娘娘尝尝。”
“还送给谁了?”
“听说是只有五妃还有娘娘这有。”
徐香宁嗯了一声,看向那莲子,“这要怎么吃?可以生吃吗?”
“奴婢给娘娘剥了,可以生吃。”
等晓曼把莲子剥了,徐香宁尝一颗觉得不怎么好吃,生涩得很,她摆摆手说不吃,让她们留下一点给小格格尝尝鲜就好了,剩下的让晓曼她们分了。
“在说什么?”
春喜掀开帘子进来,看到那莲子,就知道又是内务府那帮奴才送过来的,估计只有香宁这里有。
“要尝尝看吗?”
春喜拿了一颗,倒是觉得还不错,“新鲜,有股鲜味。”
“那你喜欢就多吃,我不怎么喜欢。”
春喜点了点她额头,笑道:“你啊,你这张嘴是吃遍山珍海味了,这内务府什么好东西都往你这里送,你这张嘴是不缺吃的,这么好的莲子都不喜欢,可见你这小嘴是被养刁了。”
“又不是很甜,我喜欢吃甜的。”
“嘴刁,小豆丁呢?”
“被常常在带出去玩了。”
“这两人是玩到一块了。”
徐香宁冲着春喜笑了笑,赞同地点点头,常常在的确跟小豆丁玩到一块去,天天往外面窜,一大一小,完全待不住。
春喜坐在平榻上,问她明日过不过去戏台子那边看戏。
“去啊,这么无聊,有戏看也好。”
看戏是恵妃组织的,她们在宫里听戏看戏比较少,要请戏班子搭戏,加上小赫舍里氏过逝,宫里气氛比较沉闷,难得有机会可以看戏,徐香宁自然要凑这个热闹。
正当她们聊天时,常常在牵着小豆丁进来,小豆丁在掉眼泪,没出声音。
“诶哟,这是怎么了?”春喜先出声,立即过去,蹲下来看小豆丁,“春额娘看看,怎么哭了?”
“她摔倒了,手擦伤了,是十五阿哥推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起来,十五阿哥从后面把她推倒了。”常常在解释几句。
“去拿创伤药膏。”徐香宁吩咐晓曼,后也半蹲在小豆丁身边,摊开她的手掌,手心的确有擦伤,低头一看发现膝盖处也有一些泥土,膝盖处的裙子擦破了,有些褶皱,她弄起来一看膝盖也擦伤了,应该是双手扑在地上,膝盖也摔到了。
“疼不疼?”
小豆丁抱住春喜,小脸趴在春喜肩膀上,无声地抽泣。
“为什么打起来,能不能告诉春额娘?”
“他抢我的玉坠,我不让他抢,我说那是皇阿玛给我的,他没有,他就想抢。”
小豆丁终于开口,弱弱地回道。
皇上的确给了小豆丁一个观音佛型的项坠,玉坠很小,但背面是雕刻着小豆丁的全名,皇上说是给开过光的,保平安的,小豆丁平日里都戴在脖子上,比较珍惜这块项坠。
小孩子的矛盾来得突然,他们和好也突然,徐香宁觉得这是小孩子之间的事,不想过多参与,她刚想说什么,春喜就先开口:“的确是他不对,你的东西,他为什么要抢,这是你皇阿玛赏给你的,他打你,你有打他吗?”
“当然有,我也把他推倒了,然后常额娘就把我们拉开了。”
“是胤禑先看到你的玉坠吗?还是你先把玉坠拿出来跟胤禑炫耀?”
小豆丁平日里很听她皇阿玛的话,皇上也很宠她,皇上孩子那么多,总有不受宠的,她怕小豆丁在外面炫耀皇上多么宠她,引来别人的嫉妒,徐香宁擦了擦小豆丁的眼泪,问了一句。
“我只是说这是皇阿玛给我的,我问他有没有,他说他没有,然后他就想抢我的。”
“你皇阿玛赏给你的东西,你不要在外面炫耀。”徐香宁冷着脸教育一句。
“我为什么不能说,这就是皇阿玛给我的。”
徐香宁无奈,准备好好跟她说一番,不过目前先处理伤口,还好是手掌跟膝盖擦伤,用净水处理干净后,她给她抹了药膏,抹完才正眼看着她,“额娘跟你说了,你皇阿玛赏给你的东西,你不要出去显摆。”
“为什么不能?”
“因为别人没有,你哥哥是不是没有你这样的玉坠?”
“他为什么没有?”
徐香宁被问住,她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她也怕小豆丁恃宠而骄,十五阿哥是密贵人的孩子,又养在德妃那边,皇上喜不喜欢十五阿哥,她不知道,她无从得知,只是小豆丁这炫耀的毛病得改改。
“你皇阿玛可能给他别的东西了,所以他没有这个玉坠,但可能他有手镯还是别的东西,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你皇阿玛赏给你的东西也是独一无二的,是别人没有的,他想抢是他的不对。”春喜替她解释,“不用你也不要老和别人说你皇阿玛给了你什么,你皇阿玛疼爱你,给你很多东西,他未必给别人这么多东西,别人没有,可不就是想抢你的,我们要懂得把自己的东西适当藏起来,别被别人抢走。”
“那让皇阿玛也给他一个玉坠啊,他为什么要抢我的。”
“哦,就是皇阿玛比较爱我,他不爱十五。”
“不一样的爱,我们也不知道你皇阿玛比较爱谁,不过你要听额娘说的话,不要在外面显摆你皇阿玛给你的东西,否则就像今天这样,别人没有就想抢你的。”
小豆丁似懂非懂,不过看起来听进去一点。
徐香宁松口气,还是春喜会说话,她问常常在十五阿哥伤得重不重,常常在说不重,比小豆丁伤得轻,她把他们及时拉开了。
本来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徐香宁本来不想理会参与过多,想着明天过去景仁宫,跟德妃简单说一下便好了,没成想德妃跟密贵人下午一起带着十五阿哥过来,说是要给小豆丁道歉,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德妃跟密贵人说是她们不对,没管教好十五阿哥,郑重其事的样子变得好像是一件大事。
她赶忙叫小豆丁出来,说只是两个小孩子闹矛盾,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密贵人非要十五阿哥对着小豆丁道歉,十五阿哥不肯,开始哭闹。
“姐姐,不用了,不用逼他,小孩子吵吵闹闹很正常。”
“不行,他把小格格弄伤了,是他不对,今天他必须给小格格道歉。”密贵人难得露出一点严厉之色,比她平日里的温婉柔和不同。
十五阿哥胤禑最后被强压着道歉。
小豆丁也很快说她原谅他了,她也有错,她不应该推哥哥。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德妃跟密贵人带着十五阿哥离开,徐香宁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小豆丁可能要失去一个玩伴了,这宫里的孩子是不大能非常纯粹地玩在一块。
……
翌日,她们过去重华宫看戏,第一出戏是窦娥冤,小豆丁是第一回 看戏,十分兴奋,一直伸长脖子往台上看,不知道有没有看懂。
“额娘,我也要变成他们那样,脸上花花的。”
“嗯,有机会额娘帮你弄一弄。”
“额娘才不会弄,嬷嬷说额娘的手不灵活。”
徐香宁亲了亲小豆丁的脸,让她别说话,好好看戏,不然听不清他们唱什么。
戏看完后,小豆丁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学着唱戏的人说话,只不过在她们听来就是一堆杂音,嘤嘤哦哦,不知道她说什么,睡觉前,她还在唱,弄得她哭笑不得。
本以为是新鲜期,结果连着好几天,她还在唱,还让她教她,说她以后要去唱戏,让她找一个师傅教她,徐香宁被吵得头疼。
……
时隔三个月,皇上再召她侍寝。
徐香宁侍寝时,皇上提起一下小豆丁跟十五阿哥打架的事情,她说只是小事,小孩子打架很正常,皇上也没说什么,皇上结束比以前快,毕竟上年纪了,又生了一场重病,她也是可以理解,所以并不惊讶。
叫水重新沐浴后,她躺回到**。
只是她没想到皇上心里此时正不得劲,还想着重振雄风,原本在和常在那还能持久一些,结果到徐氏这又没了,徐氏刚才的表情太过平淡,不像是有过欢愉高点的样子。
心情不好的康熙开始找茬:“这十五阿哥是兄长,他把其其格弄伤,没有一丁点兄长友爱的品德,应该责罚。”
徐香宁一愣,怎么又扯回到这,她顿时有些理解密贵人跟德妃非要十五阿哥道歉的心情,她得宠,她若是向皇上告状,皇上一生气责罚十五阿哥,她们就更得不偿失,还不如先让十五阿哥道歉。
“皇上,只是小事,不用责罚,小豆丁也推了十五阿哥,扯平了。”
“其其格受伤不是小事,不是说把手弄伤了,以后会留疤,胤禑比其其格大两岁,他还没轻没重,都是要上书房的年纪,结果性子如此莽撞,德妃没有教好他。”
上升到德妃了,躺着好好的徐香宁立马坐起来,皇上这一责罚,不仅让她得罪密贵人还得罪德妃,她跟密贵人关系还不错的,他这么一搅合,岂不是密贵人恨她嘛。
“皇上,小孩子玩闹打架真的很正常,皇上,你小时候没和裕亲王恭亲王打过架吗?”
“朕……小时候在宫外住,没和他们打过架。”
徐香宁这才想起皇上为了躲天花,小时候是在宫外住,后来又八岁登基,成了皇帝之后,裕亲王恭亲王他们也不敢打他了吧。
“皇上,你不要责罚十五阿哥,他已经向小豆丁认错了,小豆丁也原谅他,皇上,你可知他们为什么打架?”
康熙扫了一眼盘腿坐在他旁边的徐氏,幽幽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皇上,你不是给了一块观音项坠给小豆丁,小豆丁对你这个皇阿玛赏赐的东西是如获至宝,恨不得跟每个人说这是你赏给她的,她跟十五阿哥炫耀,十五阿哥没有,想要抢她的,这才打起来。”
康熙一想到其其格肉乎乎的脸,跟别人炫耀他这个皇阿玛赏给她东西时那张得意的笑脸,一定跟徐氏开心时有几分相像,他不由地嘴角上扬,“其其格真是朕的好女儿,不枉朕对她这么好,朕赏给她的东西,她自然要珍惜。”
皇上,你就从她的话听出来这层意思吗?没听出来她说他厚此薄彼嘛,这项坠只赏给小豆丁,不过徐香宁觉得皇上宠小豆丁总好过不宠小豆丁,她只是怕小豆丁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宫里狐假虎威。
“不是他的东西,他还要抢,德妃平日里是怎么教他的,谦逊恭卑,他是一点也没学到。”
徐香宁怎么觉得自己越说越错,见皇上优哉游哉地枕着双手看着她,一点也没体会到她的心急,反而像是有心戏弄她,“皇上,总之这件事过去了,你别责罚十五阿哥。”
“朕为你们母女两出头,你还怪起朕?”
“我不是这个意思,皇上,你今晚怎么回事,怎么像在跟我作对,我做错什么了,我刚刚没服侍好你吗?”
“你没做错,朕是责罚胤禑。”
“你责罚十五阿哥就是跟我作对,你明知这事是小事,小豆丁的伤都快好了,他们也道歉了,这事过去了,你非得让我得罪德妃跟密贵人是不是,我跟你讲,你女儿都快要去学唱戏了,你先管管她吧。”
“唱戏,她一个格格唱什么戏,莫不是要当戏子?”
“你真该去听听你女儿这几日都在哼什么,恨不得立即去戏班子学唱戏了,还嚷嚷让我去请人教她唱戏。”
康熙听着觉得好笑,见徐氏真的为此苦恼,他扯她躺下,先是吻了吻她,勾了勾她舌头,又想再来一次,这一次得让她舒爽。
“放心,你女儿是格格,大清的公主,她才不会当什么戏子。”
“也是你女儿,皇上,睡吧,你明日不用早起吗?”
“不行,不能睡,刚才你是不是没感觉,是不是觉得朕不行?”
徐香宁没想到会说这个问题,这关乎男人的尊严,她得小心应对,免得得罪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