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香兰想到这里就觉得可惜,如果当年没出意外,他们好好地养着封敬阳,肯定是特别亲密的一家。
“那我就先带静芸回房间了。”封敬阳说着,径自起身,拉着时静芸的手转身抬脚就离开了。
时静芸虽然有些犹豫,但见他态度强硬,也没说什么劝阻的话。
——
厉香兰转头正想跟封文忠说些什么,就见他一直沉默地望着封敬阳和时静芸的背影。
她冷哼一声,开口道:“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封文忠收回视线,有些不悦地看着她,“你少说两句,在孩子面前也不给我留些面子。”
“还给你留面子呢?”
厉香兰有些恼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痛心道:“给你面子了,儿媳妇不高兴了不还是你儿子去哄吗?他们小两口要是真吵起来闹掰了可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封文忠满不在意道:“反正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也别跟吃枪子一样着急上火。”
“我着急?”
厉香兰更生气了,数落道:“我是该着急,你看看人界隔壁乔政委,可早就抱上孙女了,真要事事都听你的,我看咱们家就要绝后了!”
封文忠反驳道:“你要是真着急抱孙子孙女,不如直接让人家别读大学。”
“哎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厉香兰很是不满,“咱家好不容易出了北清的学生你还让人家别念?什么人啊真是。”
“我是说你——”封文忠又气又无奈,想要辩论,对方却径自离开了,只得坐在原处生闷气。
——
封敬阳拉着时静芸走上楼梯,这每一节楼梯高度还不低,封敬阳脚步这么快,她还有些吃力。
“封敬阳……”
时静芸实在是有些跟不上速度,出声喊他,“能不能走慢些。”
封敬阳回头看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停下了脚步,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开口道:“我爸说些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妈如果后面说些你不爱听的,你也不用管。”
时静芸沉默片刻,封敬阳这是……直接跟她表态?
她哑然失笑,也不想问什么“如果我和你父母吵架你会站哪边”的问题,因为她觉得,这些问题在她和封敬阳之间,都是不必问出口的。
“……你笑什么?”封敬阳问他,神色有些古怪。
哪有人被刁难了还笑得这么开心的。
“高兴啊。”
时静芸牵着封敬阳的手微微晃了几下,好笑地看着他,反问道:“你都这么护着我了,我能不高兴吗?”
“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封敬阳说着,略略撇开头回避着她的目光,时静芸看着他发红的耳根但笑不语。
——
“封、封敬阳,我们……我们原来住在三楼啊?”时静芸一边问着一边喘着粗气。
这栋房子楼层间的挑高未免也太高了些,她都觉得自己刚才是走了五层楼。
封敬阳点点头,介绍道:“一楼一般用来聚餐和招待客人,爸妈住二楼,我们住三楼。”
时静芸应了一声,看着封敬阳推开了中间那扇房门,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看样子这就是卧室了,朝南的卧房,窗户又多,太阳照进来,显得十分敞亮。
“这卧室……还挺喜庆哈。”
时静芸看着抵着窗台的大床,上面铺着的是红床单、红被褥、红枕套……
“咳。”
封敬阳的面上也难得地有些窘迫,他解释道,“这房间我也是第一次来,之前妈跟我说她来布置……”
时静芸了然地点点头,她走近床边细瞧,心道封敬阳妈妈还真是有心,这三件套看着做工不错,被褥上还是鸳鸯的图样。
但是、但是她之前除了房子漏雨的时候,从来都是跟封敬阳分房睡啊。
她这样想着,面上不由得有些发烫。
封敬阳见她愣愣地看着床铺不说话,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也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
“隔壁还有间客房,晚上我住那里。”封敬阳说道。
时静芸摇了摇头,“倒、倒是也不用。”
她想着都在封敬阳家里了,还让他住客房不太合适,又担心要是他们分房睡的事情被爸妈发现恐怕更不好……
“要不我打地铺吧?”时静芸提议道,“就还像之前一样在同一间屋里,不过你睡床。”
她想着,刚才看衣柜里还有两床厚被褥,倒是正好适合用来打地铺,也不怕冷。
封敬阳点了点头,“还是我打地铺吧。”
时静芸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
晚饭时,气氛虽然还是有些僵硬,好在封文忠也只问了几句关于他们从前在村子里生活的状况。
厉香兰伸手用筷子夹了块肉,丢进封文忠碗里,说道:“多吃,少说话。”
封文忠看着她,硬生生地将嘴里的话头咽了回去。
饭后,时静芸还有些犹豫,要不要主动收拾碗筷去洗碗,不料一脸严肃的封文忠却很是自然地起身端起面前的饭碗,直接朝着厨房间走去。
再看厉香兰也是面色如常,像是习惯了一般。
“妈,我和静芸回屋了,还有些行李没收拾完。”
封敬阳对厉香兰说了一声,就拉着时静芸走了。
——
夜。
时静芸坐在书桌前,随意地翻看着从边上抽屉里找到的书,她之前说厉香兰实在有心,不仅是觉得这屋子被她安排得十分敞亮,更是发现这间房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书桌,倒是方便了自己看书学习,也不会和封敬阳互相影响。
想到封敬阳晚饭后还没跟她待多久就被说有事要出门一趟,她就不由得叹了口气,还住在村里的时候她日日都能看见封敬阳,倒是也不这么想她,现在分别了好几日,她这心里倒是真有些……
还没等她多想,就听屋外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封敬阳回来了,眉宇之间似乎还有几分疲惫。
时静芸正坐在床榻边沿,垂下眼眸有些无聊地盯着自己的手看,犹豫片刻,有些没话找话地开口道:“封敬阳,你爸妈……感情还挺好的。”
她想着,时静芸的父母讲起话来虽然看似剑拔弩张,但感情肯定很深,每对爱人的相处模式总是有差异的,尽管他们的打情骂俏实在是……有些叫身旁人不敢吱声。
“嗯。”
封敬阳点了点头,补充道:“他们从小是一块长大的,知根知底。”
时静芸很是惊讶,“他们从小……就是这样、这样相处的吗?”
封敬阳刚被认回家的时候也震惊过,他知道时静芸想问什么,点了点头,说道:“反正听那些阿姨和叔伯说,他们年轻的时候吵得比现在厉害多了。”
“原来是这样。”时静芸了然地点点头。
二人还没聊多久,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我去开门。”封敬阳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正对上了厉香兰含笑的视线。
“我看灯还亮着。”
厉香兰说道,她手里捧着一碗正散发着浓烈药味且药汁接近黑色的中药。
时静芸不知道这中药里加了什么,她在房间最里面闻着还有些呛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