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囿鱼倚靠在邬遇怀里, 小口地换着气。

邬遇似乎有意要让他适应,每次他脑袋发晕,都会得到几秒的喘息。

可当他理智稍稍回拢, 转瞬就会被卷入下一场愈加激烈的侵袭。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周三放学, 叶囿鱼早早等在了小操场。

小操场就在高三教学楼后面,外围是二百五十米的跑道, 平时聊供高三学生放松用。

放眼望去, 依稀能看见十几个零星的身影,并没有那天给他递情书的学弟。

叶囿鱼挑了一块干净的长椅坐下,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手机。

一连刷了几个帖子,身后蓦地响起男生还算清冽的声音:“叶学长,你等了很久吗?”

“没有很久。”

叶囿鱼正想起身,鼻尖擦过一缕似有若无的杏仁香。

他思绪一顿, 一大片阴影朝他拢了过来:“我叫陆还寒, 你叫我阿还就行。”

他只来得及匆匆一瞥。

一晃眼, 陆还寒已经自顾擦着他的手臂坐下。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叶囿鱼眉头微蹙,隐约觉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陆学弟, 我认真看过那封信了。”他不太自在地往另一侧挪了挪, 直入主题, “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说清楚,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好意思。希望你……”

“是校草吧?”陆还寒出声打断。

叶囿鱼一愣, 陆还寒又说:“我不介意的。校草是alpha,我是omega, 这并不冲突。”

心里的不适感越发强烈。

叶囿鱼没打算多说:“总之我们没有可能。我还有事, 再见。”

“学长怕我?”陆还寒似乎觉得有趣。

余光里闪过一道虚影。

叶囿鱼后颈一凉, 覆盖在腺体上的阻隔贴被陆还寒撕了个干净。

叶囿鱼本能地起身想要往后退, 陆还寒却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陆还寒捏着阻隔贴往鼻尖凑了凑:“的确像论坛上说的那样的……是雪的味道。”

他抬起头,贪婪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叶囿鱼一番,眼底似乎闪烁着怪异的狂热:“但我更喜欢雪里的玫瑰。”

叶囿鱼头皮一麻,用力甩开陆还寒的钳制,转身就朝教学楼跑。

身后,黏腻诡谲的视线似乎一直注视着他。

叶囿鱼不能确定自己身上散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他没敢直接上楼,而是拐进了一楼的厕所隔间。

刚才陆还寒说,他喜欢雪里的玫瑰。

联想到那个奇怪的眼神,叶囿鱼的胃逐渐开始翻滚。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邬遇的电话。

电话那头,水流声混杂着迹扬的吐槽,很是嘈杂。

只一瞬间,一切都噤了声。

“出什么事了?”邬遇问。

叶囿鱼捋了一遍思绪,快速说:“刚才那个学弟摘掉了我的阻隔贴,我现在在一楼西厕最里面的隔间……”

“柚柚别怕。”

“在原地等我。”

急促的脚步声从手机里传来。

叶囿鱼轻轻应了一声。

听见邬遇声音的那一刻,先前的不适感好像消失了大半。

过了大约两分钟,邬遇的声音连同脚步一起响起——

“柚柚。”

话落的瞬间,冰雪将他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尽数笼罩。

叶囿鱼打开门,碎发被沁出的汗液濡湿,正软乎乎地贴在脸侧。

他一手撑在隔板上,腿还有些软。

邬遇见状,先一步把他揽进怀里:“没事了。”

身后,邬遇的手在他背上慢慢顺着,就像在安抚小孩似的。

叶囿鱼变扭地动了动,悄悄羞红了耳根:“我没事的……”

暴雪敛起凉意,化作初融的雪水滋养着玫瑰。

叶囿鱼蓦地想起陆还寒的话,他仰起头,忽然有些紧张:“陆还寒好像闻到了我的信息素。”

没等邬遇回答,他先把刚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陆还寒?”邬遇蹙起眉头,“柚柚,你身上只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叶囿鱼闻言,怔忪在原地。

“你的信息素正在趋于稳定。”

“我易感期那几天……也鲜少感知到你的信息素。”

叶囿鱼猛地意识到,好像的确是这样。

之前邬遇不释放信息素,他也会假性**。但这几次,即使邬遇标记他,他的身体也没再出现其他反应。

他好像……彻底稳定了下来。

那陆还寒口中的玫瑰……是什么意思?

邬遇掩下眸底的深意,低头在叶囿鱼的额间吻了一下。

眼看怀里的人被吻得一愣,皮肤也慢慢染上一层绯色,他说:“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厕所外,迹扬守在一侧。

见两人出来,他睨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秒,确定叶囿鱼没有大碍才说:“这段时间你都跟着邬遇,别落单。”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说:“易感期标记什么的,我就当没听见。”

叶囿鱼反应了两秒,腾地就红成一团。

刚才他和邬遇的聊天,迹扬全都听见了。

方才还沉闷的氛围,三言两语就被彻底打破。

_

校运会前夕,班级里迎来了空前的振奋。

叶囿鱼低着头,思绪全然卡在最后一道有机化学上。

他下意识拨弄笔盖,“咔”地一声,笔帽夹应声而断,笔盖擦着他的手飞了出去!

他还没看清笔盖飞出去的方向,邬遇整个人就倾身压了过来:“柚柚不会做,可以直接问。”

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叶囿鱼盯着近乎要碰触到一起的鼻尖,呼吸一滞,慌忙挪着椅子就往后退:“在、在班上呢!”

邬遇挑起眉:“我还以为柚柚是想吸引我的注意?”

嗯?他分明徜徉在化学的海洋里。

叶囿鱼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就看见邬遇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蹭过校服的领口往里探……

夹出半个破裂的笔盖。

“噗嗤——”

叶囿鱼没忍住,捂住自己的嘴,放声笑了起来。

良久,他笑得累了,腹部隐隐泛起酸痛:“就、就是……我可以解释的!”

他推开邬遇,拎起考卷抖了两抖,顺势往邬遇桌上一递。

“你看——”

“都是这道化学题害的。”

不等邬遇说话,他先乖巧地低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邬遇被他无赖的模样给逗笑了,认命地讲解起了思路。

讲解到一半时,门口响起跑动的脚步声。

不出片刻,体委就接连站在了讲台上。

体委神色激动,说话时止不住地摆手:“最新消息,合办已经定下来了!”

“这次校运会奖励力度不小,阮阮说了,奖金全部充班费!”

“够我们办一场班级联谊了!”

体委话落的瞬间,起哄伴随着叫声响彻整个教室。

“班级联谊能不能带家属?”

“这话问的,我们班有谁脱单了不成?”

“那万一有呢!叶囿鱼之前不还收到了情书吗?校草都没这待遇!”

话题在众人的起哄下越渐跑偏。

叶囿鱼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争先恐后地在论坛上开了个盘——

【讨一讨校草和YYY谁先脱单。】

【这里楼主:我先押一杯奶茶——YYY先。】

【必然是校草:不用比,YYY完败。我押十块!】

【来太早了:那我出20押小学弟。】

……

【村通网:刚打听到小学弟的事,我为我的不知好歹自罚三杯。我押YYY。】

短短几分钟,帖子已经盖出了一百多楼。

叶囿鱼随手改了个昵称。

【今天考进前五百了吗:我赌他们一起脱单。】

发完,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迅速关闭了论坛界面。

众人埋头一顿猜测,没人注意到阮阮悄然而至的身影。

阮阮从后门走进来,盯着末排同学的手机界面看了好一会儿,逐字逐句复述:“那个小学弟那么好看,我赌五毛五,肯定是叶囿鱼先脱单。”

末排同学煞有其事地点头:“你那天没看到吧?那小……”

话音戛然而止。

阮阮好脾气地笑了笑:“继续说啊?”

他僵硬地按暗屏幕:“那小学弟虽然长得好看,但思想觉悟不够透彻。正值青春奋斗的年纪啊,怎么就想不开要早恋呢?”

他话锋一转,笃定道:“叶囿鱼必然是不会脱单的。”

叶囿鱼:“……”

那我可谢谢你。

阮阮没听他胡扯,一把收走了他的手机:“期中考进前一百再找我要。”

那同学瞬间苦下一张脸:“打个商量啊阮老师!一百五?我最好的成绩也就一百零三啊!”

阮阮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就九十。”

唏嘘声中,众人纷纷把自己的手机塞进了书包最底层。

阮阮走上讲台:“这个点过来是要通知几件事。”

“这次校运会要和十二中合办,时间就定在下周。”

“如果我们班能拿年段第一,就应体委和班长的提议,带你们出去联谊。”

教室里沉寂的氛围瞬间又热络起来!

不同于体委的鸡毛令箭,阮阮的话相当于板上钉钉。一时间,连平时不怎么活跃的同学都开始交头接耳。

周围,有同学提议去影院。

似乎是突发奇想,邬遇问:“柚柚想去看电影吗?”

叶囿鱼一顿,邬遇已经凑近了说:“到时候我们可以坐在最后。”

黑色总能掩盖狼藉……

叶囿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红着脸反驳:“都、都是有摄像头的!”

“我只是觉得后排视野要好一些。”邬遇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柚柚都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