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吃完面后收拾了厨房。

从厨房出来进入餐厅,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停在沙发处,双手随意地搭在轮椅扶手两侧,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处。

天色已晚,从明亮的室内往窗外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他在发呆吗?!

女人只浅浅地想了一下,便抬脚朝楼梯处走,准备上楼洗澡。

可脚步刚跨上第一个台阶,男人的声音就自身后传来:“你不愿意给我饭吃就算了,难道连觉也不打算让我睡?准备让我就这么待在客厅,在轮椅上坐一整晚?”

姜寻回头看他:“你有话可以直说。”

后者薄唇张合:“扶我上楼。”

“我扶不动。”

“我右腿没伤到,会走,只是需要一个支撑。”

话说得很清楚了。

她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到楼梯旁,在男人旁边弯下身,默不作声地拿过他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盛司越早在她弯身那个瞬间,便闻到了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清淡,诱人,恰到好处。

看着她一语不发地扶自己起来,心口衍生出细细密密的冲动,脑海里也凭空冒出来一个奇怪的词——

相依为命。

他眸色深了些。

姜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盛司越弄到卧室。

床边,她正要把他丢到**,脖子上的手臂忽然用力,将她转了个弯。

女人抬眸,毫无预兆地撞上一双漆黑暗沉的眼睛,只觉得那眸色深得教人辨不出任何情绪。

她心头一震,正要张口。

盛司越缱绻的嗓音率先响起:“阿寻……”

这个称呼她从他口中听到过不止一次,但今天这声,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姜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她不咸不淡地问:“干什么?”

他滚了滚喉结,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嗓音克制压抑,却又深情至极:“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女人眸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愣。

卧室的空间很大,可他们此刻站的很近,清冽好闻的男性气息肆意入侵着她的感官系统,隐忍克制的表白萦绕在耳,一切都是那么地惑人心智。

姜寻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

他每次道歉,她每次动摇。

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机会给过了。

很喜欢她又怎么样?

终究比不过对许心雯的爱,比不过他们之间因为那些过往注定的纠缠。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女人把他的手臂从肩上拿下来,对那句话避而不答:“你上床休息吧,本来就是伤患,在这样折腾下去,说不定还要重新做手术,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说着,她把他带到了床边。

盛司越在**坐下之后,姜寻正要往后退,手被他拉住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吗?”

“不是不肯,是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

她淡淡地笑着:“人总要长点记性吧,我之前试着原谅过你几次,但并没有换来什么好结果,我现在几乎可以一眼看到跟你重归于好的结局,所以不想再尝试了,盛司越,你也冷静一下吧,可能我现在对你态度淡了些,你觉得你喜欢我,等回头我缠着你的时候,你又会觉得我烦,想要去征服其他女人了。”

他看着她不疾不徐的模样,只觉得这女人好像已经不再跟他置气了。

不置气,无非就是彻底放下不在意了。

这让他慌张:“那只是你的猜测。”

“男人都这样,这是他们的天性,所以你现在好好养伤吧,等你好了,想去征服谁去征服谁,那时候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言尽于此,姜寻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我去洗澡了。”

身后,盛司越有力坚定的宣言传入耳中——

“我绝不放弃!”

她脚步微顿,却没停留。

……

因为盛司越受伤,春节假期姜寻基本上不是在照顾他就是在照顾他的路上。

所幸他资本足够。

不仅可以把一些专家请到家里会诊,还可以让自己的医生朋友随叫随到。

江东衍隔天就会来华盛名邸一趟。

姜寻任劳任怨地照顾盛司越。

他的伤情没有恶化,恢复得很不错。

春节假期临近结束这天,江东衍最后一次来给盛司越检查身体。

检查结束,他正收拾东西。

盛司越忽然问:“你刚才上来的时候姜寻在干什么?”

男人随口道:“楼下追剧。”

“看的什么剧?”

“不清楚。”

答了这个问题后,江东衍目光不明地看着他:“这段时间我来给你检查伤势,总觉得你们之间气氛不对,怎么,准备要离婚了?”

后者脸色奇差无比,就连说话的分贝都突然拔高:“谁告诉你的?”

男人笑笑:“没人告诉我,我也只是在问你。”

“没准备离婚。”

“嗯。”

盛司越还是不怎么满意,拧眉盯着江东衍:“你是不是盼着我们离婚?”

他唇角笑意更深:“司越,你这话问的就有些没意思了,难道我盼着你们离婚,你们就能离了?还是说我不盼着你们离婚,姜寻就会打消和你离婚的念头?”

“谁告诉你她想跟我离婚?”

“上上次来给你检查的时候,我觉得你们两个气氛不太对,就问了姜寻怎么回事,她提了一句。”

男人语气更差了:“谁让你跟她说那么多话的?”

江东衍很无语:“下次我不说,成么?”

“没有下次了。”

“也是,你这么精力充沛,也不需要什么检查了。”

盛司越瞪他一眼,脸色难看。

姜寻竟然跟别的男人说要和他离婚。

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朋友江东衍!

他胸腔里的不悦如滔滔江水般涌来,怎么都排泄不了,恨不能立刻下床把她那女人压在身下狠狠教训一番,直到她乖!

盛司越废了好大力气才消化了那些情绪,压着眉道:“我并不打算和我太太离婚。”

江东衍沉默两秒,勾了唇:“那就不离。”

盛司越看着他:“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姜寻的母亲在你们医院,长期是植物人的状态,你帮我打听一下业内,国内外的都可以,有没有治愈植物人的专家,不管花多少钱,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我岳母醒来,一切可谈。”

江东衍看着他,没说话。

后者挑眉,要笑不笑的:“怎么,你哥们儿婚姻危机,找你帮个忙,你不愿意?还是说……你盼着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