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机缘凑巧,我知道了朋友间流传的“午夜悄悄话”,鼓足勇气打电话给陌生的你说这些压在心里快把我逼疯的东西。

马上过年了,大家都带上孩子,携同爱人,回家!

可是,今年过年,我却不回家。不回家,是因为爹也去了,妈也去了!我无家可归了,三十九岁,该是大人了吧?有妻有子,可是爹妈去了,我却感觉自己成了孤儿,我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常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回忆那些与爹妈在一起的ri子。可是,每每回想起来,却更心酸,更后悔……

爹妈在世时,凡是过年,我都会带上儿子,携同妻子一同回到乡下老家。妈生有一男四女,都已成了人夫人妻,做了人父人母。大伙儿居住在不同的城镇,平时工作都很忙,一年中,除了过年,能集中聚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少。

一般到二十仈jiu,我的姐妹们便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她们一到,可忙坏了爹妈,既要沏茶,又要拿花生瓜子和糖果,还要照看外甥和外甥女。

看到妈佝偻着腰跑来跑去,我于心不忍,想上前帮上一把,可妈却说,你们难得回来,大过年的,玩去吧!

玩,妻子和姐妹们最爱的便是打麻将,在她们看来过年即意味着聚在一起尽兴地打打麻将。每年都是,他们从白天能打到黑夜,从初二能打到初五。

这边麻将打得正酣,那边厨房里爹妈却忙得正火。有时候,妈站在我们的身边,看样子是想跟儿女们说说话,但大家玩得热火朝天,妈只好接着去忙。

一会儿大外甥又说,“爷爷,我要掼炮。”一会儿小外甥又说:“nǎinǎi,我尿裤了。”忙得爹妈招架不住。

饭前,妈得打扫地上的果皮籽壳,饭后,妈还得喂小外甥饭。饭菜凉了,再去热了自己吃。

白天的忙碌不算,晚上还得跟着打麻将的后面烧茶倒水,我不忍心,就劝说妈,这些活计让我来,但妈却说,一年就忙这几天,图个热闹。我也就真的放手,去图热闹了。

终于,到了三十夜里,时钟敲了12下,抬头,见妈已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妈的鼾声被嘈杂的麻将声淹没……每年过年爹妈就这样伺候客人一样忙活着。

五天大年一过,我们都要各自回家了,姐妹们每人给了妈数目不等的“孝心钱”,这些钱对妈来说看似个不小的数字,但我却知道,几天的菜钱以及给外甥和外甥女们的压岁钱,妈已经全贴进去了。

……

常常没完没了地听《常回家看看》。

可如今,我却没家可回去看看了,在那些有家可回去看看的ri子,我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憾恨!

过年回家在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心中居然真的只是回家“看看”,子女们尽情地玩耍,父母们则努力伺候着。子女们似乎只要回家就已经是对父母莫大的恩赐!

紫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天,我想我爸,我想我妈,我特别想他们!想得那眼泪常常在眼眶眶里打转。可我一个大男人家,连泪也不好意思流。这么大人,谁要说是想爹想娘,人家会笑话的。我不知道其它像我这样近四十的男人会不会有人想爹想妈想得想哭……

是的,谁都会想,紫玉说,谁都悄悄地把这份想埋在心里。压得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