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我好奇地打量。

真简陋啊!跟我在21世纪的时候坐的人力三轮车一样的结构!而且,青砖石铺的路不象水泥路和泊油路那么平整,颠得我很不舒服。

我微微皱眉。

他们看出了我的不适应,温如海关心地询问:“怎么了,不舒服?”

“恩。第一次坐马车,颠得我难受。”晕啊,连避震措施都不弄,什么落后的年代啊!

“第一次坐马车?”秦风象看稀有物品一样看着我,“你以前出门都坐的什么?轿子?骑马?乘船?”

废话,我当然是天天搭公交车上学啊!偶尔骑骑单车、搭别人的顺风车,真要说出来他们肯定不相信。

沉默了一会儿,只好信口胡扯:“走路的时候多些。偶尔骑马。”马当然骑过,只不过是公园里的那些供游人拍照用的而已,真正的策马奔腾倒是没试过。然后又想起小时候的事,笑笑,“骑过牛,还在田埂上走过。也搭过牛车去赶集。”

两人不再说话,看着我各自沉思。

车厢里陷入沉寂之中。

我胸口更闷了,头更晕了。然后——胃里一阵翻腾,我晕车了!

我无奈地伸手拍拍温如海,示意他让开,然后猛地冲到车门前,一把撩开布帘。

两人大惊,喝道:“别跳下去!”“不要走!”立即一边一个,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或是拉着我的手,想要阻止我。

我恼怒地一把甩开他们,把头探了出去,大吐特吐。

身后两人的动作僵住,不一会儿,就放开了我。

幸好车夫抄了近路,这只是一条小巷,两旁没有什么行人,但是那些刚开了门的住户,立即一脸嫌恶的把房门掩上,在院子里骂骂咧咧。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吐得差不多了,就两手耷拉在马车门边沿,半趴半伏在那里喘气。然后,眼泪莫名地涌了上来,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原以为很快就能止住,结果泪水越流越多,象要把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委屈都诉尽似的,由开始的小小声啜泣,变成呜咽,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太,太丢脸了!其实我不想哭的!真的!

只是,在这样人间难得一见的美人面前,在这样的谦谦公子面前,我居然丑态百出,真的太衰了!做人没有这么失败的!这下他们会很讨厌我了吧?一定会把我当成什么脏东西一样来看待了吧?

一想到他们也许正用嫌恶的眼光看着我,我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怎么办?要不,干脆就这样子跳下去跟他们挥挥手说再见?

片刻,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温如海轻轻拉过我,把我抱到他身前的矮塌上坐好。

我有点吃惊,暗自想着,这样做是不是逾矩了,还是这里民风比较开化?而且,刚才,真的好丢脸!

脸颊上一个软软的东西划过,丝柔冰凉的触感抚上我的眼睛,口鼻。我一把接过,使劲地擦脸,最后抹抹嘴巴,然后才看清楚,这是一条湖蓝色的丝帕,丝帕的一角,绣有一朵紫色的兰花,象在幽蓝的夜空中静静地绽放着。鼻息飘过淡淡的香味,那是——他的味道。

刚想回过头,就被人按住了。

“别乱动,头发有点乱了,我帮你重新梳好。”温如海伸手解开我的发髻,用手指一屡一屡的帮我细细打理,从上至下的慢慢梳着。

那冰凉的指尖不小心碰触到我的脖子,我不由得怕痒的缩了缩。

他的动作一顿,更小心地避开我的肌肤,轻巧地拨弄着我的发丝。

我大气都不敢出,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车厢里的温度在急剧上升,流转着一种暧昧又尴尬的气息。

秦风唰的一下打开他的玉扇,慢悠悠地晃着,然后朝我瞥了一眼,眉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假寐,不再看我们。

就在我僵硬得快要热到冒汗的时候,那温和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

“好了。”温如海帮我插好发簪,宣布酷刑结束。

我摸摸头发。貌似,好象多了两件小饰物?他什么时候买的?

“谢谢。”我小小声的道谢,然后把丝帕藏到袖口里。“洗好了再还给你。”

“恩,”他低低应了声,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因为刚才吐得难受。”我低垂着头,象个做错事的小孩。

刷的一下,秦风收了扇子,惊疑不定的看着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如海,离出事那天,多久了。”

“十七……”感觉到温如海的呼吸突然止住,我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他看着我,满脸惊慌,好像还有一点点——激动和喜悦?

那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按在脉搏上。被他接触到的肌肤,突然象被火烫到般灼烧起来。

我一缩手,想甩开他,却被他紧紧按着。“别动。”

我大气都不敢出,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纤细修长的玉指。

漂亮的手,洁白,光滑,细腻,宛若经过雕琢的美玉;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粉色的椭圆形的指甲透露着珍珠般的光泽,发散着淡淡的迷人的光晕。我竟看得有点痴了。

这就是每日与那病人和药草打交道的手,这就是每天在我大碗盛饭大口吃肉的时候为我夹菜的手,刚才,他还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为我绾青丝梳发髻……因为看得太专注,我没有发现温如海跟秦风的神色交流。

他朝秦风轻轻摇头,秦风松了一口气。

而我的手,也重获自由。

正好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帘子外响起车夫的声音:“客官,祥瑞酒楼到了。”

我呼出一口气,快速地跟在秦风身后钻出马车。

等了一会儿,温如海才慢悠悠地下车。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没看出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只是脸颊浮上一抹淡淡的粉色,更显得他的皮肤晶莹剔透。恩,真是个……美人……“口水要流出来了,飘云,注意点形象。”秦风戏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把我那漂游着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不由得脸一红,白了他一眼,然后紧跟在温如海身后步入祥瑞酒楼。身边,响起轻微的哧笑声。秦风这个欠扁的男人,光长了个漂亮脸蛋,心眼坏死了……祥瑞酒楼,真是豪华,给人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简直是——穷奢极侈到了极点。

虽然也是雕梁画栋,但是,满眼看到的都是云跟麒麟的雕刻及彩绘。栏杆、扶手、廊柱、吊顶、门窗、墙壁,等等,满满当当的,都是祥云、麒麟、其他不知名的圣兽。而且,麒麟居然都是描金的。即便偶尔掺杂有其他颜色,也是用金线描边。

汗……超级有钱的老板。

其他的,诸如仙鹤、龟、花鸟鱼虫,松竹梅兰等,根本只是点缀,却也画得惟妙惟肖。

这里,居然也崇拜麒麟——中国古代传说的圣兽之一。

难怪叫祥瑞酒楼——祥云跟瑞兽麒麟。

不知到了皇宫里是不是会有很多龙的雕刻,未央宫里雕绘的会不会是凤凰?恩,真想去京城看看,比比看是故宫漂亮还是这里的皇宫漂亮。过几个月在杭州玩够了,等赚够了路费我就上京城去,好歹没有白来异时空一趟。不知道这里的京城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要不要拐走一个帅哥当提款机呢?貌似……秦风比较难侍侯,温如海倒是可以考虑……正边看边想着,小二领着我们来到三楼的一间包厢,推开门,把我们引了进去。

严宇夏迎上前来,高兴地说:“我就说呢!刚才车上坐的必定是三位了。”

我福了福身,俏皮地说道:“今天让严公子破费,飘云还让您久候,实在是不应该。”

“那待会儿你自罚三杯如何?”秦风微笑道。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秦风,专拆我的台。

“罚酒?严某可不敢!要是飘云姑娘不介意,可否抚琴一曲以尽兴?”严宇夏试探性地看着我。

“飘云自当献艺为各位助助酒兴。”我大方的接受了。没办法,吃人的嘴软,横竖这里也没什么娱乐,只能自娱自乐了。

严宇夏象是想到了什么,忙转过身去招呼,“来来来,光顾着闲谈,都忘了给你们介绍。”

顺着他的话音,我这才注意到靠窗的位置站了两名男子,其中一位,已经算是熟人了,个子很高,一双鹰眸,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而另一位——那简直是太熟悉了!

我吃惊地瞪着他,身上一阵寒毛直竖,脸色肯定是青红交加十分怪异。

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脚步一顿,我差点就要转身夺路而逃。

身后,一双温热的大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腰肢,阻止了我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