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只黑虎究竟是谁安排的。

起初还会觉得兴许就是一个意外,可是这么多日下来,它就硬守在那里,不喊叫,也不离开,一看便是被人训过的。

在这后宫当中,能这般悄无声息地将这样一只大虎带进宫里来,没几个人能做到。

姨母与自己是一条心的,断然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小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姨母的掌控中,想来也没有可能。

昔日的丽妃与淑妃,因为淑妃中毒一事而狗咬狗,如今都被夺了位份,就算这次皇家园林之行将这二人给带上了,也仍还是禁足的状态,此二人也可排除了。

那么余下的,就还只有年妃、贤妃……以及皇后了。

徐嫣然微眯起眼,这三人,年妃出自督察院右都御史府,贤妃出自兵部尚书府,皇后出自丞相府。

每个人的母族势力都很强,都有这样的能力,究竟……会是谁呢?

“呕——”

正琢磨着,忽然胃里一阵翻腾。

伺候在一侧的翠红,忙端过一小盆来。

干呕了半晌,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吐了。

秋嬷嬷端过一杯水来,是冷的。

徐嫣然也没有嫌弃,漱了漱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娘娘,要不您躺下睡会儿吧。”秋嬷嬷神色颇为担忧,哄着道,“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什么时辰了?”徐嫣然有气无力地问。

“申时刚过一刻。”翠红道。

“还有近两个时辰才会停下。”秋嬷嬷道,“老奴看着时间,您尽管睡,时辰差不多了,便会叫您起来梳妆,误不了事的,您大可放心。”

徐嫣然着实是撑不住了,便点了点头。

取了发饰,脱掉外袍,躺到了软榻上。

两人瞧着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马车。

“嬷嬷,为何不叫停马车,跟太医要些药来,贵妃这样,咱们瞧着都太难受了。”翠红转头看向马车里。

“这马车要停,得去前面告知于皇上,前面停了,后面才能停下。若是私自停下,后面跟着的不明所以,会造成混乱的。到时,耽误了进程,大家只会觉得贵妃娇气,坐如此好的马车,还事情这般多。”

秋嬷嬷紧锁着眉:“贵妃上面,还有皇后和太后,太后前段时日,大家都知她身子不好,皇后又是出了名的是个体弱的,这二人都没有什么问题,偏生向来都较好的贵妃这般样子,似是受不得累般,你让大臣们如此看待贵妃?”

闻言,翠红便不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小声嘀咕:“这还不是怨那突然出现的黑虎,要不是被那东西给折腾了这么日子,贵妃何至于此?”

秋嬷嬷听着,心里却是开始了琢磨:那老虎当真是突然出现的么?

徐嫣然睡得并不好,被颠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会干呕一番,迫于无奈给自己灌了些水,而后便会又睡下。

如此反复着几次,闹得这马车上伺候的人,没得半分空闲。

在这样的煎熬下,马车终于停了。

各宫伺候的下人们,忙开始了安营扎寨。

紫玉紫风瞧着紧闭的马车门一会儿,见半晌不见动静。

“咱们先回去应付着。”紫风道。

两人悄悄地回了自己的马车,最前方的马车里,不曾传出任何的响动,周遭伺候的宫人们,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着,生怕惊着了什么。

然人一多,嘈杂吵闹是必然的。

马车里相拥而眠的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墨星澜先睁开了眼眸,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捂住了怀中人的耳朵。

如此,并不能彻底隔绝声音,乐望舒还是醒来了。

她睁开眼睛,刚醒来时,还迷糊着,就这般对上了少年的星眸。

阴暗烛光下,四目相对,皆愣着神。

乐望舒眨了眨眼睛,回味了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捂住她耳朵的双手还未拿开,而她的手正环在少年的腰上,两具身子紧贴着,她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之人的有力心跳声。

两人现在的动作,瞧着,实在是有些……

外面嘈杂吵闹,里面似静得落针可闻。

不知是不是受了少年的影响,乐望舒觉得她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不少。

“砰砰砰——”像是要跳出来了似的,脸颊逐渐泛起了红晕,一下子便觉燥热不已,有一种想要撕碎眼前少年衣裳的冲动。

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些发慌,“唰”地一下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放在胸前,一副自我保护的姿态。

墨星澜瞧着,眼神微深。

此情此景,他只感觉口干舌燥,想将少女紧紧抱住,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理智尚在,他知晓不能如此做。

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身体的咆哮与躁动。

这反应,让乐望舒心中警铃大作。

墨星澜忽地呼了一口气,坐起了身,背对着乐望舒。

他冲自己的身上看了看,薄唇轻抿着,星眸微眯。

血气方刚的年纪,软香温玉在怀,他做不到坐怀不乱,但又怕吓着她,便只能自己忍着,最终发出声无奈的轻叹。

乐望舒自然不懂小皇帝的心思,见他坐着半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觉得甚是奇怪。

她睡觉向来规矩,就算不小心睡着了,应当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来。

那他这周身所散发着的阴郁便是觉得她占了他的床,让他睡得不舒服了?

可这应该也怪不了她吧,明明是他非要扯着她一起睡的。

小皇帝的性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怪。

乐望舒坐起身,穿了鞋,站起身,理了理自己混乱的衣袍。

“现在外面人多,皇后若从朕的马车下去,还是这副样子,必定会引人遐想联翩,皇后若是不在意,朕也是不会在意的。”墨星澜提醒道。

少年的嗓音哑得不像话,低沉,又似带着某种蛊惑。M..coM

乐望舒怔了。

“皇上病了?”她想了想,问。

“没有。”墨星澜本不欲说话,然又担心她下一刻会出去叫太医来。

“那——”

乐望舒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突然看过来的一眼给打断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带着极强的欲望和侵略性,似要吃她的血,喝她的肉,然后将她拆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