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人人紧张生畏,就怕这虎,一个不开心便闯进了宫殿中,那样的话,他们就都完了。

而另一边,乐望舒踏进了颐和轩,宫人们小心翼翼地迎着她进去。

到了寝殿里,瞧见淑妃颜之玉正靠在床头,虽是已醒来,然气色着实算不得好。

“皇后娘娘。”颜之玉低头行了一记坐礼,“臣妾这身子,无法下地,不能亲迎皇后娘娘,还望皇后恕罪。”

“身子要紧。”乐望舒微微笑了笑,并不是很在意那些礼节,“太医说,淑妃能醒过来,就是无碍了,日后只需好好调理着身子便是。”

“有劳皇后挂心了。”颜之玉面色平静,挥了挥手,屏退了下人,只留下了贴身伺候的。

“皇后娘娘,此事是臣妾连累了您,好在皇上是个明事理的,不然的话,臣妾实在是不知,日后应该如何面对您。”颜之玉眉头皱起,苍白的脸上露出忧色。

乐望舒笑道:“淑妃怎知是你连累于本宫,而非是本宫连累了你?”

“……”

“在这个后宫中,本宫这个位置,怕是没有人会不想坐。”乐望舒喝了口茶水,又道,“若是皇上是个偏听偏信的人,此事虽是不能废了本宫,可一些责罚定是会有的。一次不能如何,多次,水滴石穿,总有一日,能达到目的。淑妃你在这颐和轩中,向来深居简出,不理外界之事,能树什么敌?不过是被选中的为本宫陪葬之人罢了。”

她笑了笑:“如此一来,既除了一个对手,又拉了本宫下水,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上的反应罢了。”

“进了后宫,就如进了一座牢笼,并非是人人都愿的。”颜之玉苦涩一笑,“臣妾无碍,皇后娘娘也无碍,无论这背后之人想要算计些什么,这一计都算是落了空。臣妾听闻了那日的情形,很是感激皇后娘娘,日后,娘娘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臣妾的,臣妾定当全力相助。”

此话说得如此直白,乐望舒也听出了些门道来。

这是在递投名状?

乐望舒眸光轻闪:“淑妃说的这是哪里话,本宫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出了这等事,自是要查问的。”

见她避开了话题,颜之玉倒也没有再继续说这个。

两人避重就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乐望舒便回了望舒殿。

“有什么话,就说吧。”

乐望舒坐在软榻上,从窗轩处看出去,望着摇曳的海棠,面色平静,然眉头却是锁着未松。

“娘娘,淑妃方才那是投靠于您,您为何不应?”紫玉甚是不解。

这个问题,在回来的路上,她想了一路都没能想明白。

“这淑妃,平日里鲜少出颐和轩,若非一些必要的场合,基本在外见不着。如此一个人,要么是真的淡薄名利,无任何的追求;要么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另有所图。若是真的不在意宠爱与权势,如此淡漠的一个人,在这样一件小事之后,便表了态,你觉得可正常?”

“可若是,此人心机深沉,并非是那淡薄之人,突然这般靠过来,目的又会是什么?你可有想过?”

乐望舒之所以会去看望她,也是因着前世的那点雪中送炭的情谊,可一码归一码,这一世好像很多事都发生了偏离。

自己经历过了一世的绝望与残酷,又怎么会如此容易便信了人。

就算是她再傻,前世的悲惨也该给了教训,应牢牢记住。

“娘娘是觉得,淑妃目的不纯?”紫玉问。

乐望舒淡淡地道:“是真心还是假意,时间方可见证。”

“既是如此,娘娘又为何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是觉得累。”乐望舒道。

在这后宫里生活,处处都是提防,处处都是算计,心累。

“那可要歇着?”紫玉问。

“将这小桌撤下去,我就在这里躺一会儿。”

紫风当即上前,将软榻上的小桌搬走了,紫玉还欲说些什么,被紫风拉走了。

紫宸殿,御书房。

无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何事?”墨星澜眼睛盯着奏折,头都未抬一下。

“如皇上所料,贵妃知晓了丞相府之事,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去太后那里,正被小黑困在了长乐宫里。”

“太后那里如何了?”墨星澜淡淡地问。

“说是身子不济,乏力得很,想是日头太毒,年纪大了,受不起热,吃不好也睡不好,甚是煎熬。”

“太后的身子状况,那些个朝臣想必还不知吧。”

“太后隐瞒得很好,尚未传出任何风声。”

“如此,那便传出去吧。”

“是。”

“长乐宫那里,盯紧些。”

“是。”

无影退下之后,赵全笑着道:“皇上,听闻皇后娘娘方才去看了淑妃,两人说了好一阵话,离开颐和轩之时,娘娘的神色似乎不太好。”

“淑妃与她说了什么?”墨星澜抬起头来,看过去。

“倒是没说什么,就是一些体己话,想是皇后娘娘乏了。”

墨星澜默了默,而后道:“她今日来朕这里,而后又去了贵妃那里,之后再去淑妃那里,这一圈下来,都没用轿撵,这天气热,她又本就身子弱,想是累着了。选些滋补的东西,给望舒殿送去。”

“皇上不亲自去瞧瞧?”

“不了。”墨星澜摇头,“朕若是去了,那她怕是更加歇不好了。”

皇后对他的抵触,是由心到身的,他心中都很清楚。

这些日子,奇珍异宝送了不少,贴心事也做了不少,能想到的,他都去做了,可始终捂不热那颗凉了的心。

“哟,侄儿这是为情所困了?”风流不羁的声音忽地响在御书房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揶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小皇叔还在皇宫呢?”墨星澜转头望去,瞧见男子一身矜贵紫袍,摇着折扇,似风度翩翩的公子,“既是还未离去,那想必对宫中之事也略有耳闻,蒙面刺客,就不怕朕为了讨贵妃的欢心,下令让人抓了你?”

对这位小皇叔,墨星澜可是了解得很。

看似风流**,实则也是一个多情之人,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份情意,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