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阑提了太子一事,很快便得以实现。

在除夕宫宴之上,由赵全宣读了立太子诏书。

这于众大臣而言,稍有些意外,却没有太大的震惊,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如今的皇上仅有一位皇子,且还是皇后嫡出,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太子之位都应该是这位皇子的。

大臣们对此,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纷纷恭贺。

紧接着,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赵全又宣读了另外一份圣旨——遣散后宫,六宫虚设。

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一众宫妃和大臣皆是错愕。

安静了片刻之后,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皇上,不可!自古以来,从未有皇帝六宫空设的。”

“万万不可,皇室当以子嗣为重,多子多福才能让我朝江山更加稳固,如今人丁单薄,需广纳妃嫔才是。”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

立太子在乐望舒的意料之内,可散后宫,从未听他提起过。

她转头看向他,眼中有着明显的疑惑与担忧。

墨星阑将手放到她紧握的双手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在一众喧嚣当中,丞相府的席位处,静得出奇。

墨星阑眸光平静地看着一众大臣的愤慨之色。

“静——”赵全尖着嗓子高喊。

各种声音渐渐减弱,直至最后归于宁静。

墨星阑这才开口:“遣散后宫,乃朕个人意愿,与皇后无关。诸位若是对此有任何的不满,可直接冲着朕来。如此考量,经过深思熟虑。后宫中的妃嫔们,入宫时间尚短,都还是花样年华,朕会为她们寻合适的门户赐婚。”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然却如一座大山压在众大臣的心间。

太后的党羽已经被除尽,而后提拔了一些有能力者填补了空缺。

如今的朝堂之上,唯一敢跟皇上辩驳的只有丞相等一众老臣。

可这些人都跟皇上是一条心的,又怎么会驳了皇上的意?

墨星阑观察了片刻朝臣的表情,勾起唇角:“今日没有人提出异议,他日,朕若听见任何不利皇后的流言传出,一旦查出源头,朕绝不轻绕!”.CoM

皇上宠皇后,世人皆知,没有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一场宫宴,两道圣旨,将一众朝臣震得失言。

回到望舒殿,阿宝还没睡。

乐望舒抱了抱,今日没有多余的心思哄他。

阿宝眼睁睁地看着母后拉着父皇离开,瘪了瘪嘴,委屈得很,但他没有哭。

乐望舒关上寝殿的门,将墨星阑高大的身子圈在自己与门之间。

她望着他,神色复杂:“为什么突然要下这样一道圣旨?”

墨星阑垂着眼瞧她,眼里带着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想让你安心。”

乐望舒哪怕猜到了缘由,当真正听到他亲口说的时候,仍还是怔了下。

她看着他半晌,而后手臂挂着他的脖颈上,没有让他弯腰,踮起脚主动凑了过去。

她急切地吻着他,没有章法,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咬更为合适。

不过,墨星阑很开心。

他拥住她,拿回主动权。

这夜,他们难得的疯狂——从门边到案几,再到软榻……最后才到了床榻上。

寝殿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墨星阑看着已经累晕过去的人,在其额间印下一吻,然后叫人准备了热水。

他屏退下人,抱着人进浴房清洗,之后才拥着人睡了去。

翌日,两人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

乐望舒醒来时,墨星阑正靠在床头看书。

她感觉喉咙快要冒烟,想起身喊人进来。

刚一动,便撞见了一双明亮的星眸。

“醒了?”他问。

乐望舒不想说话,点了点头,然后便见小皇帝忽然下了榻。

过了片刻,见他端着一杯子走来。

“温的,喝些。”他道。

乐望舒没有客气,接过喝了几大口,她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些许。

“什么时辰了?”

一出声,嗓子哑得不像话,比平素粗了不少,她皱起了眉头。

“午时已经过了,我着人备些吃的来,就在榻上用。”墨星阑道。

乐望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她没有生气,墨星阑挑了下眉。

他记得之前折腾过火了,她翌日醒来可都没什么好脸色。

下面的人早就备好了午膳,一听传膳,忙端了进来。

乐望舒全身都软得很,没什么力气,小皇帝要喂,她也随他了。

两人用过午膳之后,又回到了榻上,什么都没做,就相拥着。

乐望舒靠在小皇帝的怀里,哑着嗓音道:“我曾做过一个梦。”

墨星阑把玩着她的长发,问:“什么样的梦?”

乐望舒仰头看着他,抿了抿唇,道:“梦里,我回到了前世,看到了你将我的尸体从地牢里抱出来,看到了爹娘,看到了大哥二哥……看到你将我葬进皇陵;看到你逐渐变得嗜杀;看到你遣散后宫;看到你总是只身一人去往皇陵,也不说话,就靠在我的棺木旁喝着闷酒……”

“唔——”乐望舒骤然噤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羽睫扑闪着,她愣了片刻,闭上眼睛,与之沉沦。

一吻毕,墨星阑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嗓音低沉道:“那不是梦,是真实的。”

是前世在你离开之后,我如同行尸走肉的状态。

乐望舒怔住片刻,心头浮现出一抹原来如此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