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很快恢复整洁,乐望舒还坐在软榻上,宫人上了温水,她没喝。

目光看向候在一侧的赵全,她问:“皇上今日未上朝?”

“回皇后娘娘,上了。”赵全道,“自下朝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寝殿,一整日未用膳。”

乐望舒看向浴房的方向,问:“你不知他这寝殿有酒?”

赵全:“不知。”

乐望舒想了想:“可是发生了什么烦心事?”

赵全:“近期朝堂安稳,没什么需要太烦心的。”

真要说烦心的话,怕是皇上更为皇后烦心。

但这话,他不敢说。

乐望舒紧紧皱着眉头,直至墨星阑从浴房出来时,都没松开。

喝了一整日的酒,墨星阑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

就算沐了浴,清醒了一些,也仅是一些。

刚走出浴房时,脸色沉得吓人。

待看到坐在软榻上的乐望舒时,当即展露了笑颜。

现在的他,就跟个孩子似的。

不开心就绷着脸,开心就笑。

乐望舒看向赵全:“去准备一些他现在适合吃的膳食来。”

赵全点了点头。

“望舒。”墨星阑拉起她的手,开心地道,“你没走。”

乐望舒看着他那摇摇晃晃,不太稳的身子,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下。”

墨星阑当真便乖巧地坐了下去。

乐望舒打量着他。

墨星阑眨巴着眼,看着她。

那双星眸里,闪耀着万千星光,很好看。

“皇上今日未用膳。”她道。

墨星阑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

乐望舒:“跟我去用膳。”

墨星阑见她要起身,忙紧张地道:“望舒别动,你不能动。”

乐望舒动作稍顿,看过去:“为何?”

墨星阑看着她的肚子:“你怀了小皇子,要当心。”

“你还知道?”乐望舒惊讶。

墨星阑点头:“关于望舒的所有,我都记得。”

乐望舒:“还记得什么?”

“记得……”墨星阑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整个人颤抖着。

在他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便是他提着长剑跑进地牢时,看到她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血……好多血……”墨星阑喃喃。

乐望舒皱眉:“什么血?”

墨星阑紧紧咬着下唇,都出了血,还不肯松开。

乐望舒捧着他的脸,说道:“我不问了,你别咬。”

墨星阑看着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真实的。

他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呢喃着:“你还在,你没有走,你没有丢下我。”

看到这个样子的小皇帝,乐望舒的心微微抽着疼。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哄着:“我在,我没走,没有丢下你。”

赵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相拥着的两人。

他沉默地退了出去。

乐望舒瞧见了,半晌,察觉到小皇帝的情绪稳定了一下,才说道:“去用膳。”

墨星阑乖乖地点头。

两人到了外间,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墨星阑见乐望舒没有打算吃,他狐疑地问:“望舒不吃吗?”

乐望舒用过晚膳了,可对上那双眼睛,她道:“吃。”

墨星阑不停地给她布菜,乐望舒瞧着碗里太多,终忍不住阻止:“够了。”

他看了那满满的一碗,这才满意地自己开始吃。

墨星阑一整日没用膳,乐望舒没让他吃太多。

用完膳之后,墨星阑便缠着她要一起睡觉。

一见她要走,他便低垂着头,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乐望舒也不知是因着怀孕了,母性光辉泛滥还是怎么的,面对这样的小皇帝,她无法拒绝。

见她留下,他当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是真的很开心。

乐望舒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在装醉。

说他醉了吧,完全看不出半分醉汉的影子;说他没醉吧,现在的他又纯粹得像个孩子。

有了前世记忆的他,应该怎么着都演不出这样的天真来吧?

各种疑惑萦绕在心间,最后乐望舒留了下来。

两人躺在床榻上,乐望舒望着帐子顶,打了一个哈欠。

察觉到视线,转过头去,见小皇帝正定定地看着她。

“不困?”她问。

墨星阑:“怕一闭眼,你就走了。”

乐望舒一怔。

这句话,她今夜已经听见好几次了。

小皇帝喝醉之后,怕人离开?

“我不走。”她道。

墨星阑仍还是不肯移开目光。

乐望舒拉过他的一只手,自己躺了进去,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说了句:“睡吧。”

墨星阑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身子僵硬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将人搂紧。

·

乐望舒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看了眼所在的地方,还是小皇帝的寝殿,而身边早已没了人。

“娘娘,皇上说,您醒来后去书房找他,或者着人去跟他说一声,他过来。”紫玉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说道。

乐望舒想到昨夜的情况,问了一句:“皇上看上去可还正常?”

紫玉愣了下,才道:“皇上还是之前的样子呀,没发现有何不正常的。”

“是么?”乐望舒低垂下眼,情绪莫名。

洗漱好,乐望舒便对守在外的宫女道:“跟皇上说一声,本宫先回去了。”

“是。”

“娘娘,您不见皇上么?”紫玉问。

乐望舒:“他忙着,我就不去打扰了。”

“可是——”

乐望舒正要下阶梯,便听紫玉话语顿住,抬头瞧见迎面走来了两人。

一位正是当今皇上,还有一位便是年妃。

两人一前一后走来,似还在说些什么,小皇帝没有丝毫的不耐。.c0m

这样的情况,她只在淑妃那儿见过,心里没由来的有些闷。

两人似发现了她。

萧以彤没再说话,规规矩矩的。

墨星阑大步流星,很快便站到了乐望舒的跟前。

不待他开口,乐望舒便道:“皇上忙着,臣妾便先回去了。”

冰冷疏离的语气,给了墨星阑一记重击。

他还以为,经过昨夜,两人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原来还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