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贵妃这多日来此,想来那口中所言的看望您是假,而那些所谓的事也兴许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怕是摸清望舒楼的情况而来。”紫风道。

乐望舒敛下眼神:“我知道。”

她当然知晓贵妃想要作何,可若不放出鱼饵,要何时才能钓到鱼?

见主子心里是有数的,紫风也便没再多说什么。

……

徐嫣然离开没多久,便命人将那所言的特效药送了来。

紫玉先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更甚是抓了一只野兔子来做了试验。

毕竟贵妃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对她送来的东西,自是得小心谨慎一些。

几日后,她神色凝重地走进了皇后的寝屋,正好淑妃也在。

将东西摆在了桌上,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乐望舒瞧了瞧桌上之物,又看向了紫玉。

“这东西,有问题?”颜之玉平静地问。

紫玉沉思了片刻,组织了一下措词,才道:“说有问题也有,说没有问题也没有。”

乐望舒挑眉。

颜之玉安静地喝茶。

紫玉:“这药里有一味药材是阿芙蓉所结之果提炼而成的,加入极少量,有麻痹作用,用于伤口,有止疼之效,但后作用很大,若非必要,并不建议用此药。而这一盒药膏中,却加入了大量的阿芙蓉……”

见她停下,颜之玉问:“用了会如何?”

紫玉眉头紧皱:“会让人上瘾,一旦发作得不到缓解,大脑会产生混乱,精神狂躁。全身会被排山倒海的疼痛侵袭,似有无数的虫子在体内爬窜,如万蚁噬骨。也常会冷热交替,冷时,如置身冰雪中;热时,如站在火山爆发的中央……还会伴随着呕吐不止。

“受此折磨的人,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万分痛苦,理智丧失,最后沦为他人一条听话的狗,让往东便不敢往西,让跪着便不敢站,是一种极其恶劣的控制人的手段。”

这样的东西,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见。

站在淑妃身边的冬雨,身子隐隐有些发颤,很显然是被吓着了。

紫风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看上去无任何的异常。

淑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中了此物,可有解法?”

紫玉踌躇了半晌,才点下了头:“有,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坚持下来。没有任何的外力相助,只能依靠患者自身的强大毅力与之对抗。我曾见过一位中了此物之人,是一名男子,他骨瘦如柴,眼窝深陷,被锁链将四肢锁住,发作之时,怒吼不止,狰狞不已,似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此人最后,并未坚持下来,癫狂而死。”

乐望舒也是第一次听说,世间竟有如此邪恶的东西。

一时间,屋内沉闷压抑。

“此药,太医可能检查出来?”乐望舒忽地问。

紫玉摇头:“若非熟识毒理之人,一般人瞧不出里面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此,贵妃才敢这么明目张胆送来。

紫玉自进宫起,便一直当着一个合格的贴身宫女,并未暴露出她会医一事。

乐望舒:“去将万统领请来。”

宫内出现如此害人之物,终究是个祸患,得早些防着。

紫风沉默地出了屋子。

“望舒可是在担心,此物被广泛使用?”颜之玉轻声问。

乐望舒点了点头:“贵妃说这是军中所用之药,若是此物用于广大将士,那些人便会沦为傀儡,杀戮的傀儡,如此怕是会危及江山稳固。”

颜之玉自是明白这当中的严重性,柔声道:“依我看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敢给将士用的,毕竟也存在着风险。”

“嗯。”乐望舒应声,紧锁的眉头却是没有松。

重生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了,再是不可能的事也可能会发生,她不敢掉以轻心。

万彬来时,是在半个时辰之后。

因着明面上结了陈才人的案子,他的任务便还仅剩下园林的安全。

紫玉将药一事与他说了,引得他一阵错愕,似乎是被这件事给怔住了。

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这种东西,若是存在于军中,那等同于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摧毁无数将士!”

军中将士,受伤是难免的……那后果,不敢想象。

乐望舒:“这件事,必须要让皇上知道,且还需要悄无声息,莫要打草惊蛇。”

万彬知晓其严重性,凝重地点下头:“臣明白。”

东西自是不能让他带走的,乐望舒让紫玉将那害人的东西收好。M..coM

也正是今日的傍晚,晴空在长乐宫外,被刑以仗刑,后宫所有的宫女都被要求前去观看。

望舒楼里,仅剩下了紫玉紫风。

乐望舒与往常一般,靠在软榻上,看书。

紫玉手里拿着一幅画到她面前:“娘娘,这是淑妃之前送来的,因当时有事,便随手放在了一旁,这会儿收拾的时候,瞧见了。”

乐望舒抬头看去:“给我瞧瞧。”

紫玉给过去。

乐望舒打开——画的是望舒楼,湖心亭里,有一男一女坐着,旁边还站着几名伺候的宫人,亭台楼阁,碧水连天,晚霞映照……很美。

人美,风景美,意境也美。

从整幅画来看,此画应当是在望舒楼与颐和轩交界之处完成的。

而画中之景,应当是自己误食那有问题的海棠酥那日。

那日,自己与小皇帝是这样的吗?

手下意识地抚上画中小人儿。

比起这边的宁静祥和,长乐宫外,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宽长的凳子上,晴空趴着,手脚都被固定住,两名禁军手里拿着刑杖。

凄惨的叫声划破虚空,回音连绵,落在在场观刑的每一个人心间。

他们不知道这宫女犯了何罪,也不知道为何要在此处行刑,只感觉到了害怕与血腥。

隐于人群中的白云,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像她这种反应的太多,并未有人察觉到异样。

凄惨的叫声还在,行刑的禁军也未停下。

到最后,喊叫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彻底无声。

秦子在这时候站了出来,尖着嗓子,高声道:“想必你们都很好奇,此人究竟犯了何错,各位就听好了,此乃望舒殿的宫女,竟不知天高地厚的生了谋害主子之心,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