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早朝在紫宸大殿议事外,余下的时间,他都在望舒殿,亲自照料着她留下的这满庭海棠花。

大多时候,他都会站在海棠树下发呆,有的时候,也会自言自语地说一些寻常的话语。

乐望舒看着,无数次的上前去,想要问上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她说的话,他无法听见。

一日又一日地过去,海棠花开了,又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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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骤然,天色变得阴沉,雷声轰鸣,闪电乍现。

不知怎的就睡过去的墨星澜,猛地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去看怀中人儿。

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怀中,乖巧得让人甚是喜欢。

“轰——”

雷声一声接着一声,乐望舒微微皱起了眉头。

墨星澜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试图隔绝这让人不喜的声音。

乐望舒睫毛轻颤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刚醒来,还有一些不适,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今夕何夕,眼中满是迷茫。

少女好看的眼眸,被一层水雾蒙着,不说话,模样乖巧,又有些错愕,见她像是盯着陌生人般盯着自己,墨星澜不明所以,只感觉心头有些热。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手上真实的触感,将乐望舒从错愕中扯了回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

柔弱无骨的小手,隔着单薄的衣裳在胸前作乱,血气方刚的少年,哪能经得住这般撩拨,他薄唇紧抿,气息紊乱,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与咆哮。

乐望舒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方才,她好似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那一场梦,太过于真实,而那份真实,又与她一直以来所认知的截然相反,给她的脑海形成了巨大的冲击,造成了混乱。

忽然,手被一股热源包裹着,她感觉有些烫,正看过去,便听头顶传来低沉暗哑的声音:“再摸下去,当心朕不顾你还病着的身子。”.c0m

乐望舒一怔,愣愣地抬头。

少年眼眸深邃暗沉,里面似酝酿着风暴。

外面,大风呼啸吹动,雨滴拍打在屋顶,发出阵阵响动。

里面,安静蔓延了好一阵。

乐望舒疏忽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退,一副防备的模样。

墨星澜:“……”

方才是谁一醒来就**撩拨他?

这会儿这模样,倒像是他在强迫不乐意的良家少女?

他胸腔起伏着,忽然就笑了,发出一声轻“呵”。

“皇上怎会在此?”乐望舒稳了稳心神,问。

撇去那个奇怪的梦,她记得小皇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

“……”

墨星澜说不清楚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好气又有点好笑。

“皇后可是觉得身子好些了?”他平复了一会儿心绪,问询。

乐望舒这才反应过来的身子似乎松快不少,之前胸前那闷闷的感觉,好似没有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无碍。”她忽然想起晕倒前听到的消息,刚有的轻松当即便散去了,激动地抓着眼前少年的手,心中的担忧大过于理智,抛却了淡定,“听说,使臣队伍遭遇了袭击,我大哥他……没了音讯,可是如此?”

“皇后便是听闻此消息,才犯了心疾?”墨星澜平静下来,深邃的目光看着她。

他面无表情,神色莫名,乐望舒摸不准他的心思,抿着唇,沉默了片刻,道:“只要皇上保我家人无恙,臣妾定会如你所愿,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这是上次两人争执间,他所放出的话。

墨星澜瞧着她的面容,又看了看那紧握住自己的小手,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舍不得对着她发,冷声道:“确有消息传回来,大学士和乐将军失踪了,未找到尸体,生死未明。”

乐望舒错愕,一股害怕之感侵袭而来,将她包裹在内,那拉住少年的手颤抖着,更是拽紧了几分,哽咽着道:“求皇上派人去找寻。”

感受到她的情绪,墨星澜再多的原则都抛诸脑后了,他浅叹一声:“放心,朕定会全力找寻二人的下落。”

“皇上是天子,说话可得算话。”乐望舒紧张地看着他。

墨星澜:“自然。”

乐望舒松了手,往后退了些,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外面风雨交加,里面静得出奇。

也不知怎的,乐望舒忽地问了一句:“如果有朝一日,你大权在握,无需再惧任何人,可会后宫散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混杂在雨声当中,墨星澜听得并不太真切,他狐疑问:“……嗯?什么?”

“……”

乐望舒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疯了。

那不过就是一场梦,怎可会当真?

“紫风。”她面对外面喊。

不似昔日那般,立马有人进来。

墨星澜:“我让她们都出去了,饿了吗?”

乐望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后摇头。

墨星澜穿好鞋子,理了理衣裳:“你身子虚弱,不可不吃东西。”

说着便向外走去,打开房门,将守在外面的两人放了进来:“去伺候皇后起身。”

两人进到里面,见主子已经醒来了,紫玉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紫风则表现得不太明显,不过也能从她面上的神色看出些许。

“娘娘,可是要起身?”紫玉问。

乐望舒点了点头。

她除了身子有些发软之外,并无其他的不适,眼下大哥出了事,她也在**躺不住。

为了在小皇帝面前表示她的诚意,用晚膳之时,吃了一小碗的饭,还喝了碗汤。

外面的雨很大,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是以今夜,小皇帝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两人沐浴过后躺在**,听着外面的风雨声,相对无言。

“下午昏睡之时,皇后睡得很不安稳,可是做了什么梦?”墨星澜找着话说。

“是啊,做了一个梦。”乐望舒望着帐子顶,轻声道,“是噩梦,也是美梦。”

墨星澜来了兴趣,单手支颐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知是什么样的梦,既能是噩梦,又能是美梦?”

瞧着那双兴味浓厚的眼,乐望舒轻笑:“皇上兴许,不会想知道的。”

“是关于我的?”他挑了挑眉。

乐望舒沉默不言。

墨星澜见此,倒也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