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散了朝,没过多大会儿,又突然召集群臣,不用想也知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有人敢懈怠。

坐在高位上,墨星澜面色阴沉地看向一众大臣,神情凝重地道:“方才得到消息,不日前才出发的使臣队伍,途中遭到了袭击,现下大学士和乐将军都下落不明……众位爱卿,对此事如何看?”

此言落下,朝堂上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墨星澜沉默地看着,薄唇轻抿。

在一阵如蚊蝇的声音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高音量,浑厚洪亮,出类拔萃,激起了阵阵回音。

“我就说让文臣去不可取,偏生皇上不信,这下好了,平白搭上了朝中老臣的性命!”

静。

静得落针可闻。

短暂错愕之后,乐绍远表情严肃地道:“还请大将军慎言,现在大学士等人仅是失踪,还未有详细定论。”

“失踪了,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徐钧冷哼一声,“丞相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明白前线的凶险,你若自己去体验一番,便可知其艰难。”

乐绍远讥笑了两声:“现在事情发生,皇上召大家前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谈论与此事全然不相干的东西,大将军这般主次不分,我实在是不知行军打仗之时,如何能下达正确的命令。”

近几十年,并无战乱发生,这镇国大将军虽是占著名头,然却不曾有过用武之地。

乐绍远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对方的心坎上,直戳了其心窝。

徐钧怔了片刻,而后拱手面向小皇帝:“臣愿请命前往与安王交涉,望皇上准许。”wap..com

前有大学士一等人的遭遇,眼下众人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在他们看来,此行凶多吉少,若是让他们这些个文臣去,谁知还会发生些什么。

“皇上,自古以来,使臣都是文臣,大将军前往,实为不妥,臣愿意去。”乐绍远紧随其后道。

“众位爱卿如何看?”墨星澜看向众人。

使臣是文臣,这是一直以来不成文的约定,若是要在此二人中择一人,自是丞相最为合适。

然发生了前使臣被袭击一事,大家皆认为,还是武臣前往,要来得安全一些。

各有利弊,天平的两端,在不断的倾斜,实在是难以做出决断。

“诸位可是未用膳,都饿得没力气说话了?”墨星澜微眯着眼,盯着一众人。

“丞相不怕死,徐某甚为佩服。”徐钧似笑非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乐绍远没有理会这冷嘲热讽。

徐钧看明白了皇帝的意图,并未继续坚持:“皇上,既然丞相有信心,那臣便不凑这个闹热了。”

其他人对此没什么异议,此事最终就这么定下了。

乐望舒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用午膳,她怔住,手一松,汤匙掉进碗里,汤水溅出,沾到身上也毫不在意,‘唰’地一下起身,稳了稳情绪,似是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要再一次确认般:“你说什么?”

紫风面色凝重:“大公子在半路遇袭,不知所踪。”

此事瞒是瞒不住的,紫风也未曾想过隐瞒。

乐望舒呆呆地站着,不言不语,所有的情绪上涌,聚集到了一处。

“噗——”

骤然吐出一口血来,人也随之倒下了。

“娘娘……娘娘……!”

紫风将人抱着往寝屋而去,紫玉忙去请太医。

望舒楼的宫人们,乱作一团。

慌乱中,不知是谁去紫宸殿报了,傅遥到时,与墨星澜在门口撞个正着。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向里而去。

傅遥诊治,墨星澜则在外间询问详情。

待清楚缘由之时,他静坐在一旁,沉默着。

须臾后,傅遥走了出来,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之相。

“恭喜。”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人不明所以。

墨星澜蹙眉:“好好说。”

傅遥坐下来,喝了口茶水:“皇后连日来郁结于心,加之她本就体弱,长此以往,属短命之相。”

看到某人乍然一变的脸色,他继续道:“然此次大受刺激,虽让她犯了心疾之症,却是将心口所堵的淤血吐了出来,算是因祸得福了。”

“……”

墨星澜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冷声道:“下次说话一次性说完。”

傅遥轻笑,并没有拆穿少年的紧张,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药方已经留下了,醒来后按时喝药便好。”

说完话,也不去看少年的脸色,兀自离开了。

墨星澜又静坐了一会儿,起身走进内室。

床榻上,少女面色苍白,那双惑人的狐狸眼紧闭着,软软的唇瓣上,瞧着也有些干。

整个人看上去,就如一个脆弱的娃娃,安安静静躺着,乖巧得让人心疼。

墨星澜坐下来,手轻抚着少女的面庞,轻声呢喃:“何时,你才会信我一分?”

紫玉端着药进来时,墨星澜还未离开,他握住乐望舒的手,倒在一旁,似睡着了般。

听到动静,睁开了眼。

紫玉:“皇上,娘娘该喝药了。”

“给我吧。”墨星澜伸手过去。

紫玉犹疑了片刻,放到了其手上。

墨星澜将药先放到一旁,而后将人扶起来,自其身后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端过药,舀起一勺,喂到其唇边。

怀中人儿并无意识,喂了几次都未能吞进。

他想了想,自己喝了一大口,而后用手捏住少女的下颚,唇覆了上去。

药从他的口中进了少女的口中,虽洒了不少,然也能喂进去些。

用这样的法子,将整碗药都喂了进去,而后又亲自为她擦干净那溢出的药渍。

做好这一切,才将人重新放到了床榻上。

墨星澜到了外间,让赵全将还未批完的奏折拿到这里来,今日他就打算着守在这里了。

昏睡着的乐望舒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似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偶尔还嘀咕地说些什么。

在外间批阅奏折的墨星澜,起初还以为是听错了,当再次听到动静时,他进到内室,瞧见床榻上的少女额前渗出不少的汗,口中似在说什么,小脸皱成了一团,模样极为不安。

墨星澜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抚着,然半晌过去,不见丝毫的效果。

他想了想,脱掉鞋,上了床榻,将人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