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长门,我谁都不要……”

这是亚伦,留在港口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眼神,还有决意的目光,都在告诉老人,他,是认真的。

安排好的人生,由老人为他规划和铺路的未来,这种东西,他,不要!

“走了呢……”

朱红色的油纸伞从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当然,这只是一种臆想,白先生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最后,还是选择了长门,为什么呢,难道俾斯麦比不上长门吗,据我所知,俾斯麦似乎比长门还要有潜力吧?”

哪怕这种潜力,需要再过很多年才会最终确定,可哪怕是现在,俾斯麦,一样不会输给长门。

那么……

“我对那孩子,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啊。”转过头,白先生对站在身后的金发少女笑道:“你说是吗,俾斯麦小姐?”

俾斯麦没有说话,刚才亚伦与老人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那句“我谁都不要”,更是一点不漏的落在了她的耳里,俾斯麦伤心吗,当然是伤心的,但若是问,她恨亚伦吗,那么俾斯麦会告诉你,她,不恨……

“亚伦他,并不知道我就是俾斯麦。”

“是吗?”

白先生耸了下肩,仿佛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神秘的看着俾斯麦:“可即便你告诉他你就是俾斯麦,那个跟他青梅竹马的女孩,与在舰娘学院里,被人尊敬和仰视的高贵冷艳的第一舰娘是同一个人,他,还会不会这么干脆的拒绝你?”

俾斯麦,还是长门。

这个问题,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就是老人给亚伦下得一个套子,按理说,长门被亚伦所救赎,有一个能够得到长门心的提督出现了,老人绝对应该开心的泪流满面才对。

可问题是,里面夹了个俾斯麦……

于是,麻烦来了。

老人一开始就让长门去考验亚伦,如果考验失败了,那么一切都没有的说了,既然连提督都成不了,又怎么进入这个选择的环节呢?

然而,亚伦成功了。

只是,如果成功了,那就意味着,长门肯定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亚伦,就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老人很清楚,想把长门拉回来,或者说,想要让亚伦放弃,就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说不准还会跟他对掐。

老人没那么白痴,去棒打鸳鸯。

所以,老人特地说了长门一大堆的坏话,实际上,他就是等着抛出选择的那一刻,让亚伦,义无反顾的表达“我要长门,不要俾斯麦”这个意思。

好了,结果出来了。

“你怪我吗?”

“我只是个舰娘。”

俾斯麦没有明说,但是她的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她心里不好受。

老人看了眼俾斯麦,同样是自己的孩子,老人不可能厚此薄彼:“你不喜欢那些提督吗?”

“不是,他们,也很优秀。”

好吧,整句话其实是这样的:亚伦是最优秀的,而她们,也很优秀,只是我还是想要亚伦当我的提督。

老人明白俾斯麦的意思,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长门伤的更重,更让他心疼和担忧,而俾斯麦,老人只能说,爱情,不一定就是最后归宿的前提条件:“想开点吧,若真的不喜欢,甩了你的提督,回来我这里,大不了做总督府的舰娘!”

这种事情,对史诗级舰娘与平庸的提督来说,是很正常的。

只是,俾斯麦跟那些势力的舰娘不同,她,很忠诚,一但跟了谁,就绝不会主动抛弃。

“对不起……”

俾斯麦默默的转过身,但是在场的人,无论是老人,还是白先生,亦或是站在更后面的北宅,他们都能看见,俾斯麦脸庞上流下的泪水,那里面,只剩下了不甘心。

“我愿意去别的镇守府。”言外之意,就是她愿意听从老人的安排:“但是,请您允许我,再任性一次。”

言罢,俾斯麦就朝着前方走去,而在这时,老人的回答也跟了上去:“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俾斯麦离开了。

港口,三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终于,白先生开口了:“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刚才亚伦选择放弃长门,你真的会把俾斯麦给他吗?”

“会!”

干脆,果决,老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因为比起长门,他与俾斯麦的感情,更加深厚。”

两个人的相知,甚至相遇,老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正是因此,老人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确定他不是因为害怕,不是为了选择更好的?”

“呼~~~”缓缓的吐出一口烟,老人对着白先生啧了两声:“我相信亚伦那孩子,因为我了解他!”

“呵呵……”

“你不相信?”

“不,我相信。”白先生想到了第二次攻略的时候,亚伦说的那些话:“提督的荣耀是狗屎,那孩子,可是说了一句很招仇恨的话啊。”

“只不过,我就是喜欢那孩子这一点!”

北宅站在一边,她只是默默的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像在学院里,姐姐俾斯麦拼命的努力着,而她,就是懒散的混日子,反正,就算不努力,也能拿第二,而努力了,一样超不过姐姐。

在这样的想法下,北宅渡过了三年。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是那么的活着,存在着。

也许,看着姐姐努力,见证她的成功,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北宅跟自己这么说,也这么实施了,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姐姐,见证她的蜕变,听她说那个男孩的故事。

那顶军帽,哪怕过了三年,却依旧还戴着,每当有人因为这顶帽子而嘲笑她老土的时候,姐姐就会生气的冲过去,不顾一切的修理她们一顿。

就像是什么宝贝似得,被她珍惜了三年。

没人比北宅更加了解,俾斯麦有多么喜欢那个男孩,那个,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默默的守候在她身旁,然后给她支持和鼓励的男孩。

然而,今天,当亚伦说出“除了长门,我谁都不要”的时候,北宅明显的看到,自己的姐姐剧烈的颤抖了一阵,那是对自己梦想的破灭,也是对自己,没有勇气改变的痛恨,明明,姐姐比长门更早认识亚伦,明明,她才是最喜欢亚伦的人。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姐姐的梦击碎,为什么要将她唯一的心愿,唯一支持着她努力战斗,拼命争取的理由,给无情的剥夺?!

长门很可怜,需要亚伦。

难道,她的姐姐就不需要吗?

第一次,从未争取过的北宅,心里产生了一丝不甘,她不知道,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明明那是姐姐的事情,可她,却还是产生了这种想法。

她,不懂这种感觉……

白先生站在一边,他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忽然,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他觉得,自己这趟旅行,值得,很值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那孩子,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才愿意罢休啊?!”

只是,除了老人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白先生内心的喜悦。

第二天,亚伦睡了很久,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也就意味着。

他整整睡了一天。

“糟了!”

完了完了,亚伦当时的心情,可谓是又惊又怕,惊的是自己竟然会睡这么久,怕的,则是长门,会不会借着努力工作的借口,却把家里搞得一团乱。

“嘣嘣嘣~~”

急促的跑下楼梯,然而,让亚伦想象中的煤气泄漏,盥洗室水漫金山,以及一地的狼藉,这一切,竟然全部没有出现。

不但如此,更为让亚伦惊骇的,是此时此刻,他眼前的这幅景象。

“好,好干净~”

锃光瓦亮的地板,厨房里整齐的厨具,还有擦得干干净净的桌椅,甚至连大厅的角落里的灰尘,都给清理掉了,转过头,亚伦看见了长门,后者,此时正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铝肉汤,见亚伦起床,连忙笑道:“提督大人,长门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晚餐,请您品尝。”

“额……”

完全无法想象,那个经验丰富的战斗狂,以及传说中的冷艳长门,竟然会像个居家厨娘一般,乖巧的帮自己处理家务。

“唔。”

莫名的,亚伦哭了。

这一刻,亚伦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得到长门,真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会干活。

她竟然会干活!

我,我竟然得到了一个会干活的舰娘?!

“老天爷~~~你终于听见我的祈祷了吗?”

“死去的老爸老妈,你们还是疼儿子的啊,我爱你们~~~”

舰娘不会累,特别是大建出来的舰娘,更是免除了睡眠时间,是那种可以24小时不停工作的存在,虽然亚伦不会那么狠心,但这不能否认,长门是个会认真工作,而且懂得心疼提督的舰娘。

“长门,啥也不说了。”紧紧的抓住女孩的手,亚伦感动的热泪盈眶:“以后,你就是我的秘书舰了!”

如果说,旗舰是一个镇守府最强的舰娘的话,那么秘书舰,就象征着与提督关系最密切的舰娘,一般来说,成为秘书舰,就代表着半只脚跨进了婚姻的殿堂。

“长,长门一定会努力的,绝不辜负提督的信赖!”说实话,此时的长门心里早就乐开花了,没想到啊,以前为了钓驱逐舰练出来的手艺,还有这份带幼女而得到的照顾人的技巧,竟然会在无意间,抓住亚伦的心。

但是,不能得意忘形,要保持形象,注意,形象很重要。

长门微微一笑,然后保持着平静的脸色,将亚伦请到了桌子前,然后,为他打开了面前的黄金羊羹(就是含铜量比较高),顿时间,香味四溢,这让一直以厨神自诩的亚伦,都不禁露出了赞赏的表情:“不错,这羊羹做的,极品!”

言罢,亚伦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勺子,然后,将羊羹塞进了嘴里。

而结果就是……

一阵天旋地转。

摊到在桌子上,亚伦抬着手,一脸安详的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老奶奶在,河对面向我招手……”

下一刻,亚伦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见亚伦昏过去。

长门一握拳头:“哟西,迷药成功!”

喂喂喂!

这是被你毒晕的吧,还有,那个迷药是什么鬼?

话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好吧,长门压根就没有想对亚伦做什么,她只是希望亚伦能暂时呆在家里罢了,为此,长门还特地买了一些迷药,只是让长门很奇怪的是,她明明只放了一点,亚伦怎么会晕的那么快?

“嘛,算了,都是细节了,不用在意。”

卧靠!

你确定他没事?

我说,快点送医院吧,别真出事了!

“戴久卜戴久卜!”长门完全没意识到黑暗料理的存在,就这么笑眯眯的把羊羹给扔进了冰箱里,接下里,长门回到客厅中,然后将口袋里的信,掏了出来,而在信封的正面,赫然写着三个字————挑战书!

“是那个孩子吗?”长门想到了俾斯麦,她知道,自己做的很不仁义,只是,这里面牵扯了太多:“卑鄙吗,呵,我的确很卑鄙,竟然趁人之危,伤害了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只是。

长门握紧了手中的信件:“我也有不会放弃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