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芙闻言, 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我们也去。”
洛川愣了一下,提醒道:“查案很危险, 而且这桩案子杀人手段过于毒辣, 你——”
“我什么我, ”辛芙瞪他,“我不去的话, 萧子琛肯定又要和那个义妹亲亲我我, 我才不要让他们得逞呢!”
说完还握了握拳头,一副恶人做派, “他敢对不起我,我就要他好看。”
洛川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等她吃过早饭, 便带她去郊外的杨家庄。
“喂,那杨家庄远吗?”坐在马车里,辛芙掀开车帘, 目不转睛看着热闹的街道。
“不远,”洛川说道:“一个时辰就到了。”
不久,马车停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庄子外, 庄门前挂着两只不祥的白灯笼,守门的小厮满面丧气, 听见车轱辘声, 强作精神地迎上来,见到洛川后, 显然是认得的,“洛少侠, 是来寻萧少主的吗?”
“嗯,”洛川把缰绳递给他,转身去看辛芙,小姑娘已经快步从车上跳下来,询问道:“萧子琛在何处?”
那小厮没见过辛芙,眼底露出疑惑之色,不过很快答道:“萧少主在少爷屋里。”
辛芙没再理会他,催促洛川带自己去找人。
洛川带她走进院里,里面到处挂满了白布和灯笼,时不时还有低头啜泣的男男女女,气氛压抑至极。
洛川询问了杨少爷的房间,刚一走近,便见一位挺着滚圆肚皮的中年男子正说着什么,满脸哀色。
“萧贤侄,我儿自小听话懂事,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怎会得罪人?他死得冤枉啊,你一定要查出杀害他的真凶,就算老夫求你了。”
杨老爷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就这么一个独子,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杨掌门放心。”萧子琛从床边站起身,神色郑重道:“在下一定会将事情查明。”
“那就好那就好,”杨老爷长叹一口气,问道:“贤侄,你能否看出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
“屋内没有入侵的痕迹,”不待萧子琛回答,江雪衣便冷声说道:“茶壶、水杯、香烛,皆没有发现异样,屋子四周也都检查过,没有迷烟留下的蛛丝马迹。”
言外之意,就是说凶手无迹可查。
“怎么会?”杨老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我儿遭此毒手,凶手怎会找不到?”
明显不相信江雪衣的说辞。
“江姑娘,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杨掌门,”萧子琛说道:“雪衣的判断没问题。”
杨老爷瞪大眼睛,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整个人憔悴又瘦削,瞧着竟有些疯魔,“贤侄,你这是何意?”
萧子琛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从杨少爷的尸身上看,他遇害是在三日前的深夜,致死原因是下半身遭受重击,活活疼死,这样严重的伤,不可能不发出惨叫,然而杨少爷不仅没有呼救,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容,手里更是握着血迹淋漓的匕首,这代表——”
“代表什么?”杨老爷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代表他极有可能是自裁。”萧子琛道。
“不可能!”话音未落,杨老爷就迅速否认,“我儿风华正茂年富力强,不可能自裁!”
“这便是此案最大的冲突,究竟是何原因让杨少爷在屋里无声无息的死去?”
萧子琛查过不少案子,然而眼前这个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心里很清楚杨少爷不可能自杀,但真凶犯案滴水不漏,让他完全没有头绪。
江雪衣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会不会是凶手使用了某些异术?”
“有可能,”萧子琛立刻道:“用赤骨粉看看。”
闻言,江雪衣立刻掀开被褥,再次检查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时值夏日,就算屋里放了冰盆,尸体让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她脸色发白,在尸体上撒下一些红褐色粉末,静等片刻后,那尸体却没有任何变化。
“不起作用,”萧子琛将她扶起来,见她面带不适,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对杨老爷说道:“此案蹊跷,劳烦杨掌门将杨少爷近日都和哪些人接触,遇到过哪些事,列一份单子出来。”
“好。”见萧子琛查不出什么,杨老爷只得应下,他急忙转身去办事,正好碰到进来的洛川和辛芙,恹恹招呼道:“洛少侠。”
“杨老爷,”洛川与他在萧家堡有过一面之缘,低声道:“节哀。”
杨老爷闻言不禁哽咽起来,“洛少侠此番前来,可是和萧少主一起查案?”
面对这殷殷询问,洛川淡淡道:“若能帮忙,在下义不容辞。”
“此事多劳你们上心。”杨老爷没有逗留,简短说了几句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辛芙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腐臭味,立刻后退一步,恨不得离那屋子十万八千里,“臭死了。”
洛川走到她身边,说道:“杨少爷的尸体还在屋里,你离远些。”
辛芙回头看他一眼,“你要进去?”
洛川颔首,辛芙立时瞪大双眼,一副他被污染了的模样,“你要是进去,回程就不要同我一辆马车了,当心传染我。”
洛川闻言满眼无奈,“出来后我立刻沐浴。”
“要是被淹入味了呢?”她小声嘀咕着,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洛川:“……”
还没等洛川进去,萧子琛便扶着江雪衣出来了,女子依赖地靠在她怀里,明明武功高强,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辛芙看到顿时气炸了,“你们在干什么?”
萧子琛早就听到了辛芙的声音,不过他并未理会,而是把江雪衣扶到不远处坐下,这才转过身来,面带不悦地盯着辛芙,“你怎么来了?”
辛芙被他看的火大,“你在这,我当然要来了。”
“滕姑娘担心你,”洛川好似没有注意到他和江雪衣过密的动作,温声说道:“一听说你在查案,便想过来帮忙。”
“她能做什么?”萧子琛好不容易和江雪衣独处,自然不想让辛芙搅局,“她连尸体都不敢看,过来之后只会帮倒忙。”
说完,他还警告辛芙,“我和雪衣是在查案,滕姑娘身娇体弱,最好回客栈去。”
如果辛芙会武功,一定会狠狠给他两巴掌,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查案怎么了?”辛芙丝毫没有被他吓到,反而紧紧盯着他和江雪衣,怒道:“查案就可以跟其他女子搂搂抱抱吗?查案就可以一言不发把未婚妻单独丢在客栈里吗?萧子琛,你要是不想同我成亲,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何必这般遮遮掩掩?还说是江湖少侠,我看就是堆臭鱼烂虾!”
声音里的鄙夷似乎要溢出来,打了萧子琛一个措手不及。
“滕姑娘,我只是见到尸体感到不适,并非你想的那般,”江雪衣面色苍白地从萧子琛怀里直起身体,强忍着难堪解释道:“我与萧大哥清清白白,你不要误会。”
“误会?”辛芙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你不是武功高强,是查过许多案子的雪域女侠吗?怎么看个尸体就看到我未婚夫怀里了?你的武功和名声不会都是假的吧?”
江雪衣手指紧握起来,眼中划过隐隐怒意,她虽然查过不少案子,不过脏活累活一般都是他人去做,她只需要在追凶时出一把力,并不用做太多。
像今日这般的情形,她的确感到不舒服,但并未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可萧子琛一抱着她,她便感觉自己充满了安全感,顺势靠在了他身上。
“滕姑娘慎言,”她忍无可忍地看向辛芙,“我行事光明磊落,身体不适便是不适,何须骗你,你休要污蔑我。”
“原来是这样,”辛芙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萧子琛的义妹,你身体不舒服,他抱着你也正常,毕竟他随时都要照顾你嘛。”
她说的云淡风轻,江雪衣和萧子琛却听得如鲠在喉,这个滕辛芙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
“够了!”萧子琛忍了忍地打断她,“此事是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会注意分寸,滕姑娘不要再为难雪衣。”
“为难?”辛芙又笑了,“你觉得我是为难她?那你和她是在做什么?为难我吗?”
萧子琛没有紧皱起来,看向辛芙的目光里不仅带着不耐,还生出了厌恶,“滕姑娘,适可而止。”
“我偏不,”辛芙眨了眨眼睛,丝毫没有被他吓到:“萧子琛,你以为我非要和你成亲吗?”
“什么?”萧子琛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听好了萧子琛,”辛芙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黑白分明的眼眸默然望着他,气极之后反而冷静下来,“我不和你成亲了,我要和你退婚。”
在场三人同时睁大眼睛,只听她说:“我要把你移情别恋的事情告诉我娘,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萧家少主是个不讲信义出尔反尔的伪君子,什么江湖少侠,不过是一摊烂肉,你这样的人压根就配不上我。”
说完,她的目光转到江雪衣身上,“还有你,你以为你很高贵吗?武功高强,江湖女侠,也只配捡我不要的东西。”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萧子琛怔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他没想到辛芙见到他的第二天就提出退婚,这虽然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提出的原因却让他产生了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