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安国公病重。

孟云卿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

她刚走到门口,却见谢景明就站在外面。

“我听阿琦说了,你怎么打算的?”谢景明看着她。

“我要回京一趟,尽快就走。”孟云卿认真的说道。若是父亲的命运和原著一样,并未被更改,那么这一次,只怕父亲的病是不会好的了。

若是此时不回京,只怕连最后一面都无缘得见,那将会是她此生的遗憾。

“我去安排。”

“我去见段神医,若是他能同我们一道入京,自然最好。”

谢景明伸手抱了抱她,“别太担心了,他……正值壮年,或许等我们到了京城,他的病已经好了。”

“不是,在我看的书里,阿琰不久就会袭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孟云卿红了眼眶。“我不知道一切是否能够改变,终归是唯恐一切都来不及。”

“别多想,你要想想,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世事一直都在变迁,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随后谢景明也就去准备离开的事宜,孟云卿则去找了段神医。

她也来不及客套,直接说明想求段神医入京一趟,为安国公诊脉。

“我知道已经麻烦段神医多次,这一次相求也实在冒昧。可是我父亲他……”

“我也许久没去京城了,去一趟倒也无妨,就当是重游故地了。”

“段神医这是答应了?”孟云卿惊喜的看过去。她本以为不容易说服段神医的,毕竟段神医已经很久不曾踏足京城。

京城那样的地方,终归是复杂。

以段神医的医术,若是在京城,只怕有不少贵人三天两头的要请段神医去诊脉。

若是都去看诊,只怕要被卷入些复杂的纷争里。若是不答应去,又要得罪人。

在京城做大夫,也并非容易的事,尤其是名医。

所以这些年段神医远离京城,也并非没有道理。

“就是看在我同安国公府乃是故旧,也当走这一趟。”段神医拍拍孟云卿的肩膀,“那就准备吧!四时医馆那边我去叮嘱梁辰几句,便能离开了。”

“多谢。”

从段神医处离开,孟云卿便径直去找了孟铁柱,说了要去京城的事。

“还真是世事难料,竟是你要先去京城。”孟铁柱叹息道。

“若是裴嘉月真的痴傻了,安国公府也容不下她,我会带她回来的。”

“此去京城路远,你自己要多小心。”

“我会的。”孟云卿点着头,“其实我这一次离开后,我倒是有件事想要拜托哥哥。”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说的?”

“带着爹娘还有阿琦离开越城,到彭城去。”孟云卿认真的说道,“我在彭城那边也买了铺子,你们就到那边去住些时日。”

孟铁柱诧异的看着她,“怎么忽然想让我们离开越城?”

“近来发生了许多事,我唯恐越城这个地方不安全了。你们若是到彭城去,我也能安心些。”

“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们一直在瞒着我?”

“也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就是一些猜测。我怀疑福王世子忽然到越城来,是因为他们父子和羌国人勾结。我担心有一日羌国人会入侵,攻占越城。”孟云卿直直的看着孟铁柱,“我知道这样的猜想很荒唐,可哥哥你相信我,我也只是想要保住咱们家。”

孟铁柱脸色一沉,“若真是如此,那越城那么多人……”

“这只是我的担心,暂时什么都做不了,我们现下能做的,只是让家里人先离开这个地方。至于福王父子是否真有什么阴谋,这次去京城,我会请人帮忙查一查。

“若是没有问题自然很好,若真有问题,那么揭穿他们的阴谋,或许越城也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了,我会劝说爹娘离开的。”

“我本打算过几日就回家一趟的,眼下倒也回不去了。这个家里,就有劳哥哥照看了。”

“家里的事你不必担心,倒是出门在外的,照顾好自己。”

将事情都叮嘱了一番,孟云卿也就回屋去收拾东西。

随后她又用血绘制了一些符篆,都交给了孟铁柱,将用处也说了,让孟铁柱给家里人分了。

“只是我们若是搬走了,那二叔他们那边……”孟铁柱有些迟疑的说道。

若是越城真不安全了,越城那么多人自然是带不走,可是至亲,却又要如何安顿?

倘若让二叔二婶跟着他们一起走,只怕二叔二婶是不乐意的。

他们也不能说是越城可能会有危险,这才要走。毕竟只是一种猜测,告知旁人便显得荒唐,也容易引得人心惶惶。

“他们有他们的命运,便不是我们能管的了。”孟云卿叹息了一声,“况且,越城真有变故,旁人或许不能尽快离开,冯家要走却是容易的。”

冯家这样的家族,虽说主要的产业是在越城,可在其他地方也是有产业的。

倘若羌国人真要攻占越城,看到不对劲,冯家必然会尽量离开。

危险时刻,真正求助无门的也只是寻常百姓。而富贵人家,往往各有偷生的法子。

冯家要走,当然也不会丢下孟长贵一家,这一点她倒是不必担心。

“倒也是,有冯家保护,他们想来可保无虞。”

当日谢景明便去找到了北上的船只,次日一早,谢景明、孟云卿和段神医也就离开了越城。

坐在船上,孟云卿回想着自己在安国公府时候的点点滴滴。

其实父亲虽说一直颇为严厉,一个大男人,寻常也不会说什么温情的话。

可对她,倒也不差的。

那样的高门大户,终归家里人的感情都会显得更淡薄些,和乡下一家人总是其乐融融在一处总有不同。

到了这样的时刻,才真的知道心里有多不舍。

人便都是如此吧!真的拥有的时候,始终感觉不到珍贵。

当时只道是寻常。

“别多想了,歇息一会儿吧!”谢景明看着她,“就是着急,咱们一时半会的也还到不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