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凝视着自己的脸,沉声道,“刘晨昊的公司接了他五亿的订单。”

陆墨城低低的骂了一声:“我再去查。”

“好,尽力而为,不要勉强。”

陆墨城答应过后,挂了电话。

我抓了抓头发,直接给刘晨昊拨过去。他接起来的很快,背景音轰隆隆的,像是在生产工厂里。

“如芸是我,怎么了?”

“阿芸?”魏以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后,我被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撑在洗手间的流理台上,直接按掉了通话。

“你怎么了?”魏以沫把手伸过来,握住我的肩膀,很关切。

我轻轻摇头:“没什么,公司有突**况。我先走一步,我们下次再约。”

魏以沫很通情达理:“工作要紧,你回去处理问题吧,我一会儿就走。”

我跟她确认了,司机在门外等着送她回去后,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我。在车上,我再次给刘晨昊打了电话。

这次他的声音清晰了很多。

我将凛冬和陈世彬的事跟他说了,让他这段时间多注意,如果可以撤单的话最好撤单,我们不是非要赚这笔钱。

我絮絮叨叨说了挺久,电话那头都不见声响。

“刘晨昊?”我疑惑地出声。

“晚了。”刘晨昊说,“晚了一步如芸。工厂里的货全部被烧毁,我要赔他一笔天价违约金。”

刘晨昊的声音的萧索,他搓了搓脸颊,继续道:“你有空过来一趟吗,我有事跟你说。”

我跟刘晨昊要了地址,直接改道去城郊的工厂。路上他又来电话,问我魏以沫知道这事儿了吗。

我说没有,她还不知道,我没跟她说。刘晨昊说那就好,先不要告诉她,免得她跟着着急上火。

司机顺着导航将我载过去,我远远地就看到漆黑一片的工厂。这个工厂我来过,原本的砖墙是特地漆过的乳白色。

下了车,空气中烟烧火燎的味道依然浓重,来来往往的工人们脸上一道黑一道白,无一不咳嗽。

我找了一圈,终于在工厂后的一片空地上看到了刘晨昊,我靠近后,他的眼珠子动了动,然后整个人也逐渐有了色彩。

他指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工厂说:“这些,是我这季度的心血。全赔进去了。”

“凛冬集团跟你订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五个亿的单?”

宏天是搞风水设计的,虽然跟装修沾边,但是基本上关系不大,无论如何也不该有五个亿的实体货物订单。

我百思不得其解。

刘晨昊说:“订的家具设计,全部是整套设计,因此价格很高。我想打入海外市场的,这下也打水漂了。”

“等一下!”我很意外,“如果是家具,怎么会一夜之间烧得这么干净?”

刘晨昊似笑非笑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往右后方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时间也哑然。

大批被烧毁的家具,缺棱少角的堆在仓库后方,只是它们都被熏到黑黢黢,在仓库内昏暗的灯光下和整个黑色仓库融为一体。

刘晨晨说:“工厂烧了一晚上,好在无人伤亡。我算过了,违约费、人工费、原料费,机器损耗,后期修缮,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费用,这次最少要赔十七个亿。”

其实不止,如果再算上对后续接单的影响,最起码二十个亿是要赔进去的。

但是,我没有蠢到现在去纠正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我说:“我能帮你什么吗?”

“借钱呗。”刘晨昊耸肩,略带自我嘲讽的说,“十七个亿,我一时之间只能拿出五个亿,再瞒着董事会向银行贷款五个亿,其他的需要你支援一下。”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七个亿的现金流我咬咬牙也是可以拿出来的。

“这次事故原因查了吗?”

我严重怀疑这场火灾中有人为因素。

刘晨昊点头,又搓了一把脸:“查了,没有发现明显的外部因素,警方说大概率是由烟头引起的事故,但是烟头早就被烧没了,监控也没有拍到相关内容。”

“如芸。”刘晨昊说,“我这次是真的栽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离交货还有多久,我在西郊的一些工厂有股份,如果全部投入进来做这个,有按时交货的可能性吗?”

西郊工厂也有自己的订单要处理,但是那些订单的违约金相对来说低一些,比刘晨昊这一单划算很多。

如果全部投入进来做家具,有按时交货的可能性,我愿意为了朋友赌一把。

刘晨昊想了想,说:“先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半夜又坐车往西郊赶。我、刘晨昊和两个司机轮流开车,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西郊工厂。

此时,天色尚暗。

工厂的工人还没有来上班,我给厂长打了电话,让他来开门,一个个工厂看过去,从黎明前看到天光大亮。

“怎么样?”

刘晨昊咬牙说:“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

两个司机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但是听刘晨昊说出百分之六十后也跟着沉默下来。

我们到工厂附近的早点摊吃了早饭,回去的路上我喊住刘晨昊。

“干。”我说,“把你厂子里的机器都搬过来,找工程师统一调配各厂机器,今天晚上之前全部投入生产。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不是还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吗,怕什么。”

刘晨昊站在逆光的地方,一言不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很快,他胸腔的振幅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笑弯了腰。

“好!”他说,“你说得对。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说干就干!”

我和刘晨昊分别给自己名下的工厂打电话,等所有物资调配齐全后,我悄然离开,跟陈世彬取得了联系。

“宋小姐有何贵干?”陈世彬彬彬有礼。

我握住手机,也笑起来:“没什么,有朋友跟凛冬有合作,中间出了点意外,我想着跟陈总见一面,说说这事儿。”

“好啊。”陈世彬说,“我们还是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