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城努力地抬着头看我,床头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更显瘦削,我没忍住,背过身去擦了下眼泪。

“如芸。”他轻轻地叹道,“别哭。”

我想说我怎么能不哭呢,我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半死不活的躺在**一定会流泪啊。

可是我又不想让他在这么虚弱的时刻还在为我担心,伸出手指抹掉眼角和脸庞上的泪水,转过身去尽力微笑地看着他。

“我没哭,就是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背过身去舒缓下情绪。”

“宋如芸。”陆墨城说,“你撒谎的时候肩膀会抖。”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感觉到了自己剧烈的抖动肩胛骨,因此我干脆不再躲藏,扑到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我说我很害怕,在Y国的时候怕活不下来,等回到荣城了又怕你醒不过来。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秦安说你为了找我才这样的,可是我一直在Y国,你难道跑去Y国了吗?”

陆墨城缓缓地抚摸着我的脊背,试图给我安全感,让我镇定下来。

十几分钟之后他才缓慢地开口。

陆墨城说:“在魏以沫的婚礼上你不是看到阿姨了吗,之后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就让李岚他们去寻找阿姨的下落,发现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在Y国。阿姨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因此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他说到这里,我大概就明白苏梦喻发给我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了。

“你找到我母亲了对吗?”我往床头坐了坐。

陆墨城点头,亲了下我的额头继续道:“阿姨和苏梦喻在一起,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将阿姨带过去的,但是阿姨非常抗拒和除了她以外的人接触,我没有办法,只能在Y国待下来,直到做通了阿姨的思想工作为止。”

陆墨城看着我:“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苏梦喻是以你的名义把阿姨骗走的。你妈妈一直牵挂着你,哪怕是发疯了也害怕你受到伤害。”

他的声音低低的,每一声都砸在我的心尖上,我难受极了,趴在床头不言语。

陆墨城又亲了我一下,安抚道:“没关系,一切都在变好。”

“嗯。”我闷闷地点头,想问下我母亲的消息,可是陆墨城接着说起了苏梦喻。

“我说服阿姨后就带着她和苏梦喻一起回国了,在国内我套出了她的话,抓到了幕后黑手。对你我如此了解,又可能知悉你母亲下落的人,我查了一圈查到了吴璐茜头上。也知道了她就是宋艾嘉。”

“你把她怎么样了?”

陆墨城说:“投入监狱了。我身上的伤就是她的手笔。”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陆墨城,“她怎么调动起可以伤害到你的人呢?”说完以后我就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是苏子敬还是魏东河?”

陆墨城骄傲地看了我一眼,显然为我迅速的反应能力而自豪。

“苏子敬是干净的。”他敛下睫毛,神色淡淡,“我陷入昏迷之前,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是魏东河做的。不过没关系,他总要付出代价。”

我抱着陆墨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脊背,就在我快要入睡的时候,他忽然道:“如芸,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以身涉险。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我趴在陆墨城身上,隔着被子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心想我做不到,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就像你为了我,不顾一切地飞往Y国一样。

陆墨城久久没有等到回答,但是他也没有追问,大概是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吧。

我在病房里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何时挪到了**,不算宽敞的病**挤着我和陆墨城两个人,我轻轻动了动,试图下床,却被陆墨城从身后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陆墨城?”我轻轻地喊他。

无人应答。

好吧,只能再睡一觉了。

也罢,睡足了明天才能精神饱满地搞事情。

星瀚设计有俞风风,群耀有张耀安,采影有汪明睿和魏以沫,另外还有一个刘晨昊坐镇,我完全不担心自己名下产业的运转情况,去Y国奔波了一个月,回来后连公司都没回,直接联系了上次给我名片的戴眼镜的律师,让他带着自己的团队过来找我。

陆墨城还在住院,我不便走远,干脆跟他约在了医院食堂的VIP小包间。

他一进来就解领带,将手中的公文包搁在椅背上,很惊奇地跟我说:“大老板果然与众不同,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约人约在医院食堂的。”

“您好,我叫梁崇。”他很自然地跟我握手,随后在椅子上坐下来:“您找我有什么事?”

“打官司。”

“得嘞。”他频频点头,“您想找我打什么官司?”

我看了一眼他的名片,名头不响,律所一般,不知道苏梦喻为什么会找到这个人。不过我也不在意,开门见山道:“关于家长里短的官司。知道我为什么找到你吗?”

“当然。”梁崇推了下眼镜,微笑道:“不是为了我的胜率。”

“您想通过我的手来达到羞辱苏小姐的目的吗?”

苏小姐?

我说:“你称呼每一个前主顾都这么客气吗?”

“是的。”梁崇很坦然地表露自己的小心思,“这样您就可以知道我在下一个主顾面前称呼您也很客气的。”

“然后反手就把前主顾出卖了?”

“您看看您这样说话就挑理了不是。”梁崇喝了口茶,非常游刃有余,“法律市场也是市场经济,我有买有卖,何谈出卖。”

“好。”我喜欢他的直接,因此也直接拍板,“你准备一下合同和资料,我要告苏梦喻恶意破坏家庭。这场官司胜诉很重要,让这件事在它应该流传的范围内流传也同样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有点难。”梁崇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说完,又道:“得加钱。”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