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风风跟科韵负责人约的时间很巧,我飞过去,刚好能在上万米的高空上度过圣诞节。

我不太讲究这个节日,但是陆墨城被荣城处处浓郁的节日气氛感染,往别墅里搬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和无数小彩灯,说要给我一个难忘的圣诞。

盛情难却,我不好给他泼冷水,只好改签机票,将登机时间向后挪了三个小时。准备在荣城跟陆墨城度过圣诞后再启程去机场,直飞巴黎,稍微歇一歇就去见科韵的负责人。

平安夜,管家将桌子上的鲜花换成了苹果,红得发紫的苹果躺在果盘里,散发着香甜和喜庆的气息。

我被这股清香勾得口水直流,没等晚饭开始就去厨房洗了一个。

出来后就见陆墨城坐在长餐桌的另一侧,神色深沉地盯着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的苹果,又看了看他,觉得他可能是要吃苹果,又不好意思直说。

我将苹果拿起来问他:“你要吃吗?”

陆墨城不讲话,还是盯着我。

他总有那么多莫名其妙深沉下来的时刻,我搞不透,原来会很难受,总想去解这本书。但现在我不,搞不透就算了,不能阻碍我工作和做设计的脚步。

我抬脚要往楼上去。

陆墨城一把拦过我,把我抱在怀里,悦耳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我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你要去巴黎?”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觉得脚下的地毯毛透过拖鞋底在挠我的脚心,脚趾不自在地蜷缩:“对啊,我要去工作。”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头上的问号要掉下来了:“我快去快回,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完全没有必要好吗?!

而且我虽然有时候会需要你保护,但不是要你时时刻刻都看着我。

这话我没说,但心里有些疙瘩。

陆墨城的眉头也拧起来,薄唇用力抿了抿,他说:“我不是要管着你,我只是害怕你一声不吭就离开。”

我被他的眼神击中。

轻轻软软的,还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脆弱。这份不情愿和脆弱一起被封印在表面寒冷的冰壳下。

我可能是疯了,居然能在一个活得像个面瘫的人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内容。

机票最终是退了。

陆墨城二十五号一早就喊醒我去机场,将寄存在机场的私人飞机取出来,直飞巴黎。巴黎的时间比荣城晚八个小时。

我们到的时候那里是二十五日凌晨三点多,陆墨城带我去他在巴黎的别墅住了一晚。

和科韵设计负责人的见面在第二天上午,莫名空出来一天。

我往壁炉里添加了一把柴火,问陆墨城:“我们今天做什么?要去看设计展吗?”

陆墨城坐在书房看财报,头也不抬地说:“可以。等我们老了,每年可以来这里住两个月。”

“为什么是两个月?”

陆墨城看我一眼:“你想待几个月?”

“不知道。”

陆墨城好一会儿没讲话,我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时,他突然说:“都可以,由你。”

我内心的小火苗催化了心口的烟火,炸成一朵朵烟花。

于是圣诞节我们就在家待了一整天。

晚上的时候,门铃响了。陆墨城让我去开门。

“你为什么不去?”

这位一整天都泡在各种报表里的人淡淡地说:“我很忙”

莫名理直气壮。

于是我去开门,被寒风糊了一脸。等我睁开眼睛,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圣诞老人,身旁还有一只麋鹿。

我惊住了,用中文问他:“这是真的麋鹿吗?”

圣诞老人很迷茫:“Excuseme?”

我用英语又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问了很多关于麋鹿的问题,圣诞老人的扮演者一一回答,最后将圣诞礼物拿给我。

我捧着它转身,忽然想起:“我家里还有一个人,有他的礼物吗?”

圣诞老人懵了一下,陆墨城从我身后走过来,手臂撑在门板上,将我半搂在怀里跟圣诞老人说:“你的任务完成了。”然后关门,将我带回客厅。

壁炉里的火焰还在燃烧。

我将红色的礼盒抱在怀里,问他:“这是你准备的吗?”

陆墨城不置可否,示意我:“打开吗?”

“好。”

我打开红丝绸绑出来的蝴蝶结,拿下盒盖,从里面取出一顶熠熠生辉的绿松石镶钻王冠。属于他德萨克森·科堡·哥达家族,是维多利亚阿德雷德公主的私人藏品,曾被女王佩戴过。

这是注定在设计史上留名的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设计之一。

我捧着它的手有些颤抖:“你怎么得到它的?这怎么可能?”

陆墨城矜持的点头:“圣诞快乐。”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戴在头上,问陆墨城:“好看吗?”

陆墨城点头:“好看。”然后示意我礼盒里还有东西。

我跪坐在地毯上,继续在礼盒中探索,取出一件中世纪风格的礼服。

“去换上吧。”

我捧着衣服向楼上去,陆墨城去厨房取红酒。

我在主卧中换衣服的时候,莫名想化妆,但是这次出来的匆忙,没顾得上带。换好礼服,戴上王冠,我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啊!口红。

可是陆墨城的别墅中,是完全的单身汉气息,一丝一毫女性用品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我只能涂一涂随身携带的润唇膏,然后有些拘谨地走出去。

今天,陆墨城为我准备的一切都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一个不懂得如何去爱,更不懂得表达爱的人。

楼下响起悠扬的音乐,是德彪西的《月光》。红酒在壁炉前小矮几上的放着,陆墨城站在红木地板上,绅士的向我伸手。

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跳了一曲又一曲。

“谁教你的这些?”我将脸贴在陆墨城的肩膀处。

陆墨城揽着我的腰向左平滑:“没有人。”

“你自己想到的吗,为什么要送我这顶王冠,还要和我跳舞?”

陆墨城抱着我,他说:“因为觉得你是公主,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陆墨城进来的攻势太热烈,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融化在这份热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