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宴会现场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注意,心思都在白兰淼要说的秘密身上。

陆墨城说要举杯共庆,我就跟着举杯;他要和人说笑,我就跟着笑。

几次三番下来,我笑完人群突然沉默。

我看向陆墨城:“怎么了?”

陆墨城低下眼眉,饶有兴味地说:“没什么,陈董刚刚说他家里的狗死了。”

我:“……”

陆墨城向陈董道歉,然后拉着我来到休息区:“你怎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很久没穿高跟鞋,今天穿着太累了。”

这番胡说八道我自己都不信,可陆墨城也没说什么,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托住我的小腿,一只手将我的脚上的高跟鞋褪下来。

一个女宾回来休息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嘴巴张成“O”字型,我冷漠地和她对视,最后她惊讶地跑开了。

“陆墨城。”我喊他,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脚,“你把我的鞋脱了,我要怎么走路呢?”

楼家大宅里的装修是地道地欧式风格,巴洛克味道的椅子华丽地排成一排,我坐在其中一把上,手撑着椅子自带的软垫,耸肩靠近陆墨城。

陆墨城将我的高跟鞋脱下后,径自起身,西装裤因为下蹲而起的褶皱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下来。

“不许走。”他摸了一把我的脸,“你一步也不许离开我。”

“宋如芸。”他压低声音道,“你是我的陆太太,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低头去看自己的脚,不回答他。

他用手托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知道吗?”

老实说是有点心动,心焦且心动,如果我没有意识到一件事的话。

“你的手,是不是刚摸过我的脚?”

陆墨城嫌弃地无声“啧啧”,“你真的很不解风情。”

被他一打岔,我心中的焦急和焦虑纾解了很多。

半小时之后,我蹬上高跟鞋溜了出去,裹着我的貂儿。

服务生将外套从衣帽间取出来的时候有些意外,犹疑地看着我:“您要去泳池吗?”

我点头。

他疑似挣扎了两秒钟,最后将路指给我,并祝我愉快。

我想我愉快不了了,不知道宋海升当年让人坑成什么样,他清醒的时候,回想自己这么年做过的一切,又怀有怎样的心情。

别墅大门拉开,寒意瞬间裹住我的身体,从脚脖子一路攀上脊背。屋外闪烁的亮黄色灯光都关了,只剩下一两盏稳定的光源做照明。

我从摇曳的树影中穿过,走向游泳池。

泳池边的空气很寂静,空****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清冷的月光好像磷火,漂浮在水面上发着光。

沙滩椅和太阳伞躺在游泳池旁的岸上,有久未使用的衰颓感。

我环顾四周,张嘴就要喊白兰淼,身后忽然传来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的呼啸声。

再次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人好像躺在摇摇晃晃地什么地方。眼前是一片黑暗,我在原地躺了一会儿,感受到自己的手脚被绳子之类的东西束缚,全都向后折起来,收拢在下背部。

眼睛被蒙了一层布,嘴巴没有被堵住,身下是晃动的坚硬地面。

身上的貂皮大衣没有了,只剩下单薄的礼服将我包裹起来。

我在脑海中哼了一首歌不到的时间,嗅觉恢复,闻到了汽油的味道。我此刻大概在一辆运输车的车厢中。

恨我至此的人,除了白兰淼不做第二人想。

她如今绑架我,怕是压根儿没想让我活着。

不确定周围有没有人看守,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接着礼服蓬松裙摆的掩映试着挣脱手上的绳索。

手指摸索着碰到手腕,我发现大事不好,绑架我的人没有用绳子之类的东西,而是直接绑了一条粗壮的塑料扎线。

那东西是自锁的,越是挣扎绑得越紧。

此路不通,只能另行他法。我静下来,屏住呼吸在车厢里断断续续地听了两分钟,确定周围除了我没有别人。

于是背靠车厢壁坐起来,将手臂整个从脑袋后套到前面来,还好他们没把我的手臂和腿绑在一起。

这是我怀小舟舟的时候为了身体健康学瑜伽的时候,老师经常演练的一个动作。利用人体关节韧带的柔韧性和肌肉力量,让手臂脱臼后再把手臂送回来。

我之前没有尝试过,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全神贯注,将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我的手臂关节处,一点点试探性地前进。

隐约听到“咔啦”一声响,我的手臂成功挪回前方。

来不及喘口气,我弓着身子将绑在眼前的布料拿下,灯光照进眼睛里。稍微适应后发现自己果然在运输车的车厢里。

车壁在微微晃动,车厢右上角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监控器。

完了。

我在心里说完这句话,车子立刻停住。

半分钟后车厢门被打开,外面还是黑夜,月亮半遮面,挂在夜空中。白兰淼气急败坏地爬上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本来说要把你卖给黑帮,运到东南亚国家去做鸡的,但你这么不听话,就不要怪妹妹不给你留活路了。”

“阿高阿胖,给你们享受了。”白兰淼得意地狰狞起来,看起来像恶鬼。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都剃着干净的青皮头,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眼睛里凶光外露,看起来凶神恶煞,很像手上沾过血的人。

听了她的话,开始**裸地打量我。

我被他们看得犯恶心,转而去刺激白兰淼。靠在运输车的车壁上,冷静地直视她:“我就是死在你手上,也比你顶着一张胶皮面具,不人不鬼的强。你现在敢照镜子吗?看到自己的模样都不会做噩梦吗?”

白兰淼的眼神瞬间疯狂起来:“我要杀了你!”

她扑上来揪起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抬起来,蓄着长指甲的手扬起,狠狠从我脸上刮过。我的脸是麻木的,只能从她小指指甲上带出的猩红血肉知道,我的脸受伤了。

我的头皮发麻,我能感受到有一缕头发离开毛囊。

白兰淼在发疯,我在她狂风暴雨般打下来的耳光中,看到她身后高瘦的那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暴戾的模样和魏东河有三分像。

心念一动,嘴角地血顺着下巴流到胸口,染脏了我的高定。我坐在原地,桀桀地笑起来,看着他们冷眼道:“魏东河知道你们给她干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