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水破了，孩子提前一个月就急着来到世上。
赵晋原在胡同口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过来，见林柒柒提前发动，惊的不轻更急的不轻。
他一边碎碎念着“柒柒别怕，柒柒别怕”，结果自己却吓得白了脸，伸出去抱林柒柒的双手都是哆嗦的。
但哆嗦是哆嗦，还是稳稳的将林柒柒抱上三轮车。随后担心车夫骑的慢，一把推开车夫自己跳上车蹬起来就跑。车夫在后面狂追了两条街都没追上。
到了医院，赵晋原抱着林柒柒直接跑进妇产科。
“妈！妈！柒柒要生了！”
“妈？同志，我妈呢？”
林柒柒听着响彻医院的吼声，抬手将脸捂住。她现在说不认识这家伙还来得及么？
人家同志倒也耐心，上前问一句：“谁是你妈？”
林珍妮刚帮一位也是双胎的产妇完成手术，出来手术室就见着女儿提前发动，赶紧让赵晋原将林柒柒抱到处置室。
赵晋原给林柒柒放到**，就在一边瞪着眼睛瞅，浑身绷紧，好像要帮林柒柒使劲似的。
林柒柒嫌弃极了，直接推他：“你出去，要检查呢。”
“检查就检查，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才不害怕。”赵晋原不走，不敢走。
“我怕个球球啊，这一套业务我你比熟，赶紧出去出去！”
林柒柒往外哄人，林珍妮也抬手给赵晋原往外推：“小原儿，你在外面等，别耽误我工作。”
被推出门的赵晋原一脸担心和委屈，我怎么就耽误工作了？
门关上，林珍妮给女儿做个初步检查，一边检查一边问：“柒柒，什么感觉？”
林柒柒摇头：“没有任何感觉。肚子不疼，腰不酸，没有下坠感，也没有去厕所的感觉。”
林珍妮摸一圈道：“柒柒，俩孩子还都是臀围，没入盆。宫口未开，没有宫缩，羊水先破。无法自然生产，必须剖宫了。”
“嗯，那就剖宫吧。”
林柒柒早在一个月前发现俩孩子不转胎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基本不能自然生产了。
子宫空间有限，两个孩子本就拥挤。在胎儿身体小的最佳时候都没转过来，那后面越长越大，空间越来越有限，就更没办法转了。
林柒柒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麻醉师到位，助理医生也到位，无影灯打开……
这感觉，就挺奇妙的。
以前天天站着的是自己，躺着的是别人。然后现在位置调换，忽然有种轮回的感觉。
赵晋原焦急的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趴在门缝里往里瞅。他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
上一次，在产房门口听到别人生孩子的恐惧还在心头挥之不去。那女人最后的叫声好像魔咒一样，就在耳边转啊转啊。
张姐带着俩孩子的待产包匆匆赶到，将待产包交给护士后，看到赵晋原焦急害怕的模样，过来安慰：“姑爷放宽心，有夫人在，姑娘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现在别人说啥赵晋原都听不进去，就觉得是度日如年。
张姐又说道：“姑爷，我来的时候打电话到部队大院，告诉亲家屋里的帮佣，说姑娘发动了。姑娘姑爷不能去大院迎接亲家，想来他们也会体谅。”
赵晋原点点头：“谢谢张姐，我现在也顾不上他们了。”
又过了十分钟，手术室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赵晋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时间是如此难熬。更暗暗跟自己说，就生这一次，绝对就生这一次，再生第二次他就是狗！
忽然，走廊那边传来一阵焦急脚步声。接着，一身戎装的赵青武和宋知音挽着胳膊小跑过来。
赵青武没到近前呢，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臭小子，柒柒这还差一个月呢，怎么就要生了？是不是你气着她，害她动了胎气了？”
宋知音横赵青武一眼：“你乱发什么威风？小原儿怎么会气柒柒，疼她还来不及呢。没事没事，小原儿那时候不也是八个月出生的么。”
赵青武哼一声：“那时候能跟现在比？你那时候是没有办法，现在呢？和平时期，若是柒柒不气着不碰着能早产？我看八成就是这臭小子的事！”
赵晋原现在无力解释，反正赵青武自以为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张姐上前道：“亲家息怒。我是在林家帮佣的，我能证明姑爷可没气我们姑娘。我们姑爷对姑娘好着呢，平时出来进去小心翼翼，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掉了。”
赵青武对自己儿子发火，对外人可不会。对张姐礼貌的点点头，回头又瞪了臭小子一眼。
产房里，林珍妮将第一个孩子拿出来了。但她心里有点没底，这个孩子居然不哭！
剪断脐带后，将孩子交给一边早等待的护士。护士接过孩子也紧张起来，抱到处置台上就用东西吸孩子嘴里的东西。
孩子嘴里的粘液吸出来了，但他的小手畏冷一样的抱在胸前，小眼睛闭着还是不哭。护士拎起孩子的脚，倒空着照着后背“啪啪”拍两下，孩子还是没有动静。
护士手软了，脸色煞白的转头看向林珍妮。林珍妮心提到嗓子眼，跟副手说道：“曹岚，这个你来。”
林珍妮说完两步过来处置台，拿起听诊器听孩子的心脏，跳的很正常。听孩子的肺部，也有呼吸音，但不大。扒开孩子眼睛，瞳孔很正常。那怎么就是不哭！
林柒柒全程清醒，虽然看不到母亲此时在做什么，但也能大致猜到出了什么情况。她紧咬着牙不敢问，因为她问了也于事无补，只会让母亲分神。她相信母亲，她这一刻只能相信。
林珍妮给孩子侧身到处置台上，照着后背又是两下。孩子依然不哭。
狠着心又是两下，知道孩子听不懂，还是忍不住道：“哭出来，哭出来才能彻底打开呼吸通道，让外婆知道你口腔里是正常的，呼吸通道是畅通的。”
孩子后背都打红了也没哭，但林珍妮这话一落，孩子好像能听懂似的，哇的一声哭了，但也就哭了一声，立刻停止，第二声都没有，就闭上嘴又呼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