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份是个特殊的月份,尤其是因为圣诞与元旦的临近,让一往总是很压抑与紧张的复读部,气氛变得不同以往的活跃与松快起来。
“我们把集合和概率结合在一起讲,大家能更清楚的理解,今后大家上大学也会接触到的,这其实是现象的一种,即不确定性现象中的随机数学,以及还会有模糊性的模糊数学。”
讲台上余敏给同学们做着这章的知识总结,还顺道扩充讲了一些大学数学的知识。
随着几场秋雨过后,省城的气温明显下降了,这两天又是阴天,风哗哗地刮着,裹着阴寒的湿气,直叫人的脸刺得深疼,此刻门窗紧闭,却依然能听到其从门缝中传来的嘶吼,像魔鬼的叫嚣一般。
教室里空调暖气开的很足,空气却有点闷,夏想只觉得自己处于被闷在一团热乎乎的棉被之中,大脑浑浑噩噩的有些缺氧。看着讲台上的余敏停顿了下来,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阿——嚏!”寂静的教室里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声,紧接着又是接连几下打喷嚏的声音。
刘圆圆连忙抽出了几张纸巾递给身旁的夏想,又打开了她的保温杯让夏想喝口热水先缓一缓。
“要不去看看医生吧!我就说怕感冒,你还偏说没事。”刘圆圆的语气带着轻微的责怪。
夏想擦了擦鼻子接过保温杯喝了口水,却拒绝了她的提议,“真没事,现在还在上课呢!你小一点声音,小心老师又盯着你。”
说完看着刘圆圆那副不相信她身体状态的眼神又安慰道,“是药三分毒,药不能随便吃的,我身体一直挺好的,过几天就好了,要是真不舒服我一定去医务室看看,行不?”
“不是去医务室,是去外面的医院,打针!”
刘圆圆看她那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生气,可随着余敏目光向她们望来,只得住嘴,又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黑板上去。
这个样子已经持续一整天了,夏想盯着讲台上的余敏,又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只觉得整个人大脑嗡嗡作响,老师讲的是些什么,她却没有精力在继续听了。
果然,晚间上自习课的时候,顾汐川停笔抬头看向那一方时,座位上是空空的,就连一旁的刘圆圆也不在。
不知怎的,顾汐川竟是想到了今天中午在食堂遇见夏想的情景。
和以往的活泼跳脱不一样,夏想今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粽子。围巾围在颈前,却遮住了口鼻,挡了大半张脸。
她一个人站在排队的人群一旁,等着在打饭的刘圆圆,整个人精神好像不好,眼睛都似睁不开似的,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反应都是后知后觉的。
那是顾汐川刚走到吃饭的窗口,只见一人端着餐盘,上面还有一碗热汤,因为人群挤动,夏想正要转过身来,眼看就要撞在那碗汤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情,这几天夏想的有意疏远,他是知道的,自然他也希望不要给对方造成困扰和不好的影响。
“小心!”但此刻他还是急忙跑了过去,把夏想拉到了一边。
“哐当!”铁制的汤碗摔落在地,并向远处滚了好几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烫着吧!”汤碗的主人连连道歉,夏想在一阵莫名其妙的道歉声中抬头,就看见湿了半边袖子正微蹙着眉的顾汐川。
道歉的同学远去,夏想看着那洒一地的汤,又看着顾汐川正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这才反应过来。
“你还好吗?烫着没?”
顾汐川听着着这带鼻音的询问声心间一震,和平时的清脆不一样,此时竟然有种娇娇糯糯的感觉,就像生病了的小老虎此时是可爱的小猫一样。
“没什么事。”顾汐川蹙了蹙眉,忽略掉左边胳膊上那似火烧的灼热感,转头看着夏想问,“你感冒了?”
“嗯。”今日的夏想倒没有在逃避顾汐川,竟然就这么站在这人群拥挤的食堂和他聊起天来,“前天晚上回寝室晚了,又没热水了,用冷水洗的澡,应该是受凉了。”
她说话的语速比平时慢了一些,语气也柔和了很多,顾汐川看着身旁的人,就见着她眼眶红红的,似哭过。
顾汐川没来由的心里生出抹异样的情绪,在他眼里的夏想,从来都是活泼开朗的,就连上一次王严清的离开,他都没见过她流过泪,此刻,瞧着她这幅脆弱的模样,他都没有想过,夏想也有这样的时刻。
过了一会儿,打饭的人就陆续散开了,刚才还蜂蛹而上的窗口,此时也没有了多少人,当然,顾汐川也没瞧见夏想等着的刘圆圆。
“顾汐川。”夏想问。
“什么事?”
顾汐川没有去看夏想的脸,他站在原地,目光略过大半个食堂,正在寻找刘圆圆的身影,他得把夏想交给刘圆圆才放心。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对方询问的似乎很谨慎,带了骨小心翼翼,末了还加道,“要是不愿意说也可以的。”
回答她的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夏想看着他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底突然生出莫名的似酸似苦的滋味,眼泪竟然无声无息的就这么落了下来。
她有些讨厌今天的自己,怎么别人不回话就哭了起来,一定是感冒的原因,抬手狠狠地抹了抹眼角,她又出声平静的似没发生什么的道,“那个,不打扰你吃饭了,我去找刘圆圆了。”
说完之后,就脚步急促地要赶快离开。
顾汐川转过身时,就看见她要离开的背影,连忙伸手拉住了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我已经看见刘圆圆了,现在带你过去找她。”
男生的手臂很有力,虽然穿裹得严严实实,夏想感觉不到他手上的温度,但是那股劲却是抓的她的胳膊很紧。
真的没听到吗?夏想不清楚,只是她这样好面子的人不可能再开口问第二次。
她还在思考着顾汐川对这件事的态度时,人就已经被他拉着带走开了这边盛饭的窗口,只不过这次,顾汐川的手牵着她的手。
当夏想碰到那略微温暖且舒适的体温时,被他右手牵着的左手五指不由微微蜷缩起来,这是一种很奇怪却很适意的感觉。
晚自习放学的铃声早就响起了,窗外的风声还是很大,在黑暗的夜色里更添一份鬼魅与奇异。
顾汐川等着教室里的人都走远了,这才起身,走到夏想课桌旁停顿几许,目光在她课桌上贴的北京大学的风景图上又停留片刻,然后才迈开脚步,关灯离开教室。
今晚没有月色,没有星光,可借由着别处灯关照射过来光线,夏想的课桌角,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多了一盒感冒灵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