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合型的街道中，那是一群身体瘦削，面黄肌瘦的孩童。

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大多都有些破旧，就好像这里不是阿尔特区，而是贫民区一般。

见到如此多如同流民一般的孩童，优卡丝也是不由得愣住，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都是因为虚境教而家破人亡的孩子。”

似乎是看出了优卡丝的疑惑，约纳斯轻声开口解释道：

“他们的父母大多都加入了虚境教，成为教徒后抛弃了家庭……”

听到这话，优卡丝沉默了好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约纳斯先生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些？”

“因为灵能。”

约纳斯的回答出乎了优卡丝的预料，他摇了摇头，轻声开口说道：

“虚境教对于灵能有着很深的认知……这也是他们能够如此彻底的掌控教徒信仰的主要原因。”

他这么说着，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

“而我带你来这里的主要原因，便是想让你认清灵能的本质。”

“……”

优卡丝抿了抿嘴，似乎还是没弄明白对方的意图。

“在灵能研究部门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必亚力克小姐也应清楚了我们对于灵能的研究方向。”

“但我想说的是，灵能可供发掘的地方很多，但同样也意味着高昂的代价。”

他的眼中闪过晦暗的神色，优卡丝也不由得心中一凛，紧接着便听到对方开口说道：

“别被它腐蚀了内心。”

听到这话，优卡丝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心中有些不安了起来。

参考阿尔特公司的内部资料，优卡丝同样也知晓灵能会放大心理缺陷的特点。

之前的时候或许还没有实感，但当她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心中却是难免升起了后怕与警惕。

正如约纳斯所说，灵能潜藏的价值超乎人们的想象，而这也同样意味着它潜在的危险。

“我明白了……”

之前的优卡丝还疑惑于为什么有关灵能的研究进展如此缓慢，现在来看，正是因为约纳斯十分清楚这份代价可能让人丧失心智，所以他才会如此谨慎。

至少从这方面来看，约纳斯还是十分有底线的……至少对比虚境教，对方似乎也没那么令人生厌了。

优卡丝看向了那些因为虚境教而家破人亡的孩童，拳头不自觉的捏紧。

作为维和部队的司长，她是有权利调用维和部队内有关虚境教绝大部分资料的……

也正因如此，她十分清楚对方在二十五区内的所作所为。

按照虚境教一直以来表现的样子，约纳斯所说的这些事情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

所以对于约纳斯的话语，她也丝毫没有怀疑过。

对方叫她出来的原因，应该是担心她作为灵能部门的安保负责人，可能会因为长期接触灵能而陷入心智迷失的状态。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对方提醒她要小心灵能，不要对灵能有太过深入的了解。

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对方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优卡丝小姐的直觉是她长久以来的依仗，而这种下意识浮现出的想法往往也会与真相挂钩。

所以，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开口问道：

“所以约纳斯先生想让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约纳斯沉默了好半晌，没有回答优卡丝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

“你觉得，这些孩子，应该遭受到这样的事情么？”

听到这话，优卡丝皱起眉头。

没有人是“应该”遭受不公待遇的。

所以她并没有犹豫，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不应该。”

“我也觉得他妈的不应该。”

约纳斯难得的爆了粗口，目光看向不远处，开口说道：

“但是，没有人在意这种事情……维和部队不会因为这些事与虚境教翻脸，行政部门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虚境教翻脸……”

“因为他们害怕付出代价，他们不愿为了这些无辜者付出代价！”

听到这些话，优卡丝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

不是因为对方语气中对于维和部队的嘲讽，而是因为她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都是真的。

维和部队不会为了这些无辜者与虚境教彻底撕破脸，在民心浮动的当下，他们会做的只是求稳。

“所以约纳斯先生打算怎么做？”

即使对方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优卡丝也不相信对方是真的为了这些无辜者而感到愤怒。

虽然对方确实收留救助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但这恐怕就是约纳斯那仅存不多的善心了。

现在的阿尔特财团正处于上升期，约纳斯不可能舍弃这一切去……

思绪未落，她便听到身旁的男子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阿尔特公司会向虚境教宣战。”

听到这话，优卡丝不由得愣住，好半晌后才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身旁的男子。

“约纳斯先生，您……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阿尔特区。”

约纳斯的理由十分简单，简单到了让优卡丝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既然阿尔特公司的成长汲取了这里的养分，那我自然要为阿尔特区的所有人负责。”

优卡丝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陌生，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对方。

但在此刻，她似乎明白了对方之前所做一切事情的动机。

——约纳斯·韦廷，是一个极端自负且护短的人。

“您想清楚了吗，约纳斯先生？”

沉默片刻后，优卡丝询问道。

“我从来都不会质疑我自己的决定。”

约纳斯笑了起来，看向优卡丝，伸出手，开口问道：

“所以，即使了解了这些，你还愿意追随我么，亚力克小姐。”

“……”

听到这话，优卡丝沉默了好半晌，随后便开口说道：

“当然，我会永远效忠于您。”

只是不同于以前，她的眼中多了几分认真。

不管别的，至少在虚境教这件事情上，她与约纳斯的想法是一样的。

想通这些后，不知为何，少女看向约纳斯的感觉都顺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