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不明白,吕布为什么要订制一堆大大小小的木箱木笼木盆,难道他要开个木器店不成?胖子时常在半夜里哀怨地思考,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小布布了呢,两颗心似乎越离越远了。而董卓的这些许哀怨下人们自然不会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天天早晨起来双破布满红丝并且越来越易怒的可怕胖子。

转眼间已是二月十九,这一天阳光明媚,新相国府里春色无边。

新相国府从动丁到完成,只用了短短数月时间,如此神速,义绝没有偷工减料,只因并非无中生有。新相圜府的原址,原是一座度假用的皇家园林。尽管近些年来,汉室一日弱于一日,各项经费开支逐年缩水,园林里已经杂草丛生,但其规模布置,仍然可见当年的匠心独运,如非董卓这等权势恒赫兼专横独断胆大妄为之辈,又有谁敢住进这种地方,那可是大不敬的罪名。可现在,小皇帝虽然心里有所不满,也只能腹诽而已。汉室至此,手中已无半点实权,所剩下的,只是一些痛心疾首而无力回天的三朝老臣。

当然,在修整的过程中,也作了一些调整,比如屋檐上的龙被换成了麒麟。这倒不是怕触怒皇家威严,而是当今天下隐而未发的势力众多,董卓再狂,也不能落下一个让众人群起攻之的话柄,从洛阳逃到了长安,多少给了他些教训。

天气依旧寒冷,但日头暖暖地照着,春意已经阻不住地漫延开来。大门前车马不绝,各色人等相互抱拳作揖,比天子的朝堂,不知热闹了多少。

吕布骑马过来,那早已排成长龙的车队纷纷避让,虽然那些车里的人从官位上说,多半高过吕布,但不给这董卓的第一心腹爱将面子,岂非就是不给董卓的面子,而不给董胖子面子,那不就是找死吗?

只是一向独来独往的吕布,此番身后竞跟着一辆马车。车两旁的布幔垂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众人议论纷纷,这吕布什么时候有女眷了?

正在和高官显贵们亲切交谈的董卓听见密探的报告后,一张脸登时就挂了下来。

这日的程序本来是这样的,人都到齐了之后,就开饭,开饭前由董卓作演讲,下面的人捧捧场,饭后大家游园,董卓则进行一些小圈子聚会或单独对谈。天黑前大家散伙。

口头升得更高些的时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早春的微寒了,极个别的宾客,比如吕布,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吕布是个强者,强者做事,总是喜欢把最困难的先攻克,所以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捅马蜂窝。

不,还不仅仅是捅马蜂窝这么简单,得把马蜂窝里的马蜂都赶出来,然后从蜂窝的最深处,把那又肥又壮的蜂后拎出来。

然而即便以吕布之强,也深深地知道,这个蜂后可不是好拎的。

同一时间,抓蜂后活动的策划人小明,已经被某个未出嫁但已有妇人相的美女烦到第四遍,他只好苦着脸重复回答,以那位情哥哥吕布的强横实力,是没那么容易被蜜蜂叮到破相的……其实他心里却在想着,总是有人会破相的,只是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

吕布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向上望。

身后一位不知是哪位宾客的女眷丝毫没有身为已婚妇女的觉悟,凑上来嗲嗲地问:“这不是吕将军嘛,在这里看……看……”她抬头顺着吕布的视线向上望,却不觉口吃起来。

中国历来有风水之说,风水好的地方,一定土地肥沃,万物丰茂。而这新相国府的风水,早有各路大仙们看过,说是虎踞龙盘之相。真不真不晓得,这蜂窝就比别的地方大得多,足够塞进一个人去。

“呵呵……”那女眷退了一步。虽然吕布的魅力是大,可她毕竟已经不是少女了,要她站在一堆马蜂下面和吕布套近乎,还是算了吧。

“哈哈。”女眷又退了一步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大声说,“唉,那不是那个谁吗?”说完大步离开。

吕布在树下踌躇了半晌,决定去别处看看,虽然是捅马蜂窝,但也不一定非得这么大的不可吧。

不过马蜂这种昆虫也是有领地概念的,一个这么大的家族在这里,恐怕周围是很难再有小蜂窝存在了。

世事无绝对,还真给吕布又找到了一个。

强大家族的压力下,周围果然已经没有小蜂群存在了,所以这网吕布找到的是……更大的。

如果说刚才的蜂窝足可装进一个人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蜂窝,就可以装进一个人,并且允许他在里面跳一跳。

面对如此巨大的蜂窝,吕布终于流汗了。

虽然流汗,还是要去面对的。

吕布暗暗叹了口气,想,这可不能怪我啊。

他走到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把跟了他很久的密探同志“请”了出来。

“这,这,吕将军,您可千万别误会,我那是,那是蹲在那里拉屎呢。”

“拉屎?怎么不见你把裤子脱下来?”

“这这这,还在酝酿情绪嘛。”

吕布拍了拍密探的肩膀说:“我不为难你,我知道你也身不由己。”

“是是是,将军能体谅属下是最好的了,属下酝酿了半天发现原来没情绪,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了。”吕布和密探营的头头李儒不对付很久了,如果吕布火起来,说不定真把这个密探给咔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