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地侵袭了城市,街上的颜色,日益萧瑟了。

除了偶尔在梦里重复一些过往的美好时光,仲嘉浩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打回来过,他的冷漠让她渐渐失去了有他对话的欲望,每日读一些产前知识,再就是预习一些育儿知识,时间并不是最好的疗伤机器,所谓的平静,只是做给他人看的姿态,心中汹涌的暗波,只有自知。

因为太久没回过妈妈家了,对仲嘉浩,妈妈也渐渐有了不满,时常和芦荻抱怨:我自以为眼亮,结果还是找了个婚前善做戏的人,才不过做到部门总监,就视岳父岳母如不存在了。

芦荻便笑:他不是忙吗,这不,他经常派我来看你们,还不够么?

妈妈不置可否,摸摸她的脸,笑着说:还好,小荻,看样子你过得还算舒心,都胖了不少呢,我对他没什么要求,只要让你过得舒心我就满足了,咳,都说岳母最疼女婿,其实对女婿好还不是为了让他对自己的女儿好么,做母亲的,哪个没私心呢。

芦荻强做笑颜:妈妈,原来你对他好也不是发自内心的呀。

妈妈就笑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从妈妈家出来,天色还早,芦荻便想去商业街转转,最近,特爱看商场里的婴儿用品,见着漂亮的,就会拿在手里傻傻地看,痴痴地想,将来这东西给宝宝用会是什么样子,逛了半天,买了些宝宝一出生就要用的东西,软软的小绒线衣服,还有吊在婴儿**的吊铃什么的。

走过一间西餐厅的落地窗时,她忽然想起妈妈说自己最近胖了,便站下,看落地窗里映出的自己,脸色还不错,其实不是胖了,而是怀孕让她的腰腹日益显现了,只要留意一下,就会看出她鼓起的小腹,她不想让妈妈看出来,进门就扎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帮妈妈忙,吃完饭妈妈要她摘下围裙,她不干,说一会吃水果,果汁滴在羊绒毛衣上很难洗。

芦荻对着玻璃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把掉在脸上的一缕头发往上抿了一下,无意间望里面一看,隐约觉得有个人很像仲嘉浩,便定了定神,趴在玻璃上看,果然,是他,与一位红发女子,对面而坐,女子点了一支烟,媚笑着冲他吹了一个烟圈说了句什么,仲嘉浩就扑哧一下笑了。

自从母亲去世,芦荻从未见他笑过,女子忽然又偏了偏脑袋,指了指额头,仲嘉浩伸手,撩起她四散下垂的头发,往她耳后掖了一下,冲着芦荻的一侧,便**出了一张似玉无暇的白皙脸庞,女子娇羞地笑了一下,好象心愿得偿的样子。

站在窗外的芦荻,就觉一股热热的东西,从心脏出发,想着身体四处发散,到了手脚却变成战栗的冰凉。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进餐厅的,不记得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那张餐桌前,就那么一语不发地,死死地盯住了仲嘉浩的脸,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

她的意外出现,显然让女子有些张皇,她看了看仲嘉浩,迅速镇定下来,拿起手包急急说:我先走了。

仲嘉浩面无表情地看了芦荻一眼,冷静得如同面对一个认错了人的陌生人,隔着桌子,他伸手,按在女子的肩上:洛美,你坐。

然后,拖过她面前的牛排,替她细细地切了,推回去:冷了口味就差了。

好象身边压根就没人站在那里,一切都是淡定而从容,有条不紊。

芦荻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了剧烈的摇晃,她想,她再也不能站下去了,再站下去,她将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同倒下去,是的,她不想倒下去,不想让这个男人把自己扶起来,她不想让他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身体,哪怕只一寸地方,再也不想让自己的目光看到这个男人,也不想让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否则一切都是自取其辱。

她慢慢地转了身,向外走,她说不哭不哭,可是眼泪不听话,她说我不能跑我要从容地离开,哪怕到了街上就扑地不起,也不要在他们面前失态。

到了街上,她开始奔跑,身边的一切,恍如都不在眼里,她只听见一阵疯狂的哒哒声敲击着街道,向着她不知道的远方绵延而去。

她知道,在这一刻之前,她还不肯死心塌地地承认已经丢失的爱情,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失去,彻底远离,远到,哪怕她用奔跑的速度,都不能追上了。

她跑得太累了,再也怕不动了,逃到哪里都是没用的,她不知道,究竟是她弄丢了爱情,还是她被爱情弄丢了,她茫然地看着街道,望着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人,站起来,慢慢往家走,途中有几辆出租车缓慢地粘着她问:小姐,要不要车?

她没反应,径直地往前走。

走到家时,已是午夜了,她按亮了灯,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在抽烟,整个客厅里都是乌烟瘴气,那只湛蓝湛蓝的烟灰缸,是她采购结婚用品时觉得漂亮就买下来的,为来访的客人准备的,这深海水一样优美湛蓝的烟灰缸里,装满了烟的尸体。

是的,是尸体,这个曾是爱的暖巢的家,现在成了爱的尸体,冰凉,没有任何暖意。

那个烟灰缸是一具美丽的棺材,这具美丽的棺材下,压着一张打印着文字的纸,不需看不需问,芦荻便猜到了上面的内容。

走了半夜,心已从疯狂中趋向冷静,她放下在奔跑中已被弄得支离破碎的袋子,它哗啦一声便倒地了,像她听到的爱情倒下的声音,装在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惊动了仲嘉浩沉沉的眼皮。

她平静地解着外套上的扣子,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就签字。

她翘了一下脚,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仲嘉浩的目光从地上散落东西上慢慢移到她身上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停住,那束目光像一尾冻僵的鱼,粘在她的小腹上。

芦荻微笑了一下,走过去,拉过那张纸,看也没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仲嘉浩的手举了举,犹豫着,猛然合在她正要离开的手上:你怀孕了?

芦荻抽出手,说:是啊,不过,没事,你可以走了。

仲嘉浩仰着头,凝望着她平静的脸,颤声问:那天早晨你吐了,是不是因为你怀孕了?

你说呢?芦荻换上拖鞋,进卧室了。

从看到仲嘉浩为那个叫洛美的女子切牛排时,她的心,就已死了,带着她最后的希冀,湮灭在了初冬的风里。

芦荻拉开被子,钻进去,翻开刚买的育儿书,听见仲嘉浩的脚步声在门外迟疑了一会,一点点移进来,在床边站了一会,慢慢趴在**,将脑袋伏在芦荻小腹上,热热的**渗透了单薄的被子,蔓延在芦荻身上,她哗啦哗啦地翻着书,没说话,也不想看他。

仲嘉浩隔着被子轻轻抚摩着她的小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肯听么,告诉与不告诉有什么区别么?芦荻轻笑了一声:你该走了,哦,那女孩很美。

说着,翻了一下身,把仲嘉浩的脑袋从身上甩开。

原谅我,芦荻,你原谅我……仲嘉浩喃喃说:我不走,再也不要走了。

别留恋一个不再爱你的人,孩子不过是爱情的副产品,他的到来并不证明爱情还存在。见仲嘉浩不肯走,芦荻起身,抱起被子,去客厅的沙发,关了灯。

黑暗里,仲嘉浩弯要伏在她脸上:我和她没什么,只是你去了,我心里忽然就想恶毒一下。

呵。芦荻又是轻笑一声,起身,抱着被子进卧室,黑暗里,她张着眼睛,窗帘没拉上,冬天的月亮显得迷蒙而混沌。

她惊异地发现,从进家门到现在,她竟没落一滴眼泪,或许这就是他们常说的哀大莫过于心死吧,原来,心死就是不再为一个人所动,哪怕威胁哪怕眼泪,都已是风过窗外,与己不关。

2

那夜,仲嘉浩没走,他躺在**,抚摩着母亲的照片说:娘,你知道吗,我们都误会芦荻了,她不是嫌弃你做的饭不干净,她是怀孕了,怀了你盼望的孙子,娘,这本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照片上的母亲,慈祥依旧,答不了他所有痛彻心扉的追问。

从母亲去世那一刻起,他的心就生生的痛成了一块坚硬的铁板,看到芦荻他便会想到被车撞得面目全非的母亲,冷冷的恨意从心底里钻进齿间。

他曾试着努力,去原谅她,可,一看见她,心就硬了冷了,像拒绝融化的冰,他努力了一个月,还是以失败告终,她愈是执着地温婉地想得到他的原谅,他就愈是恨她,恨她像伪装成天使的杀手。

那种恨,让他几乎不能克制自己了,他担心再和她同居一套房子里,总有一天他会被恨意驱逐着做出残忍的蠢事,所以,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回到单身的寂寞,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躲着洛美,会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或是一起吃饭,至于爱情,没想过,他知洛美有意,可他无心再爱,他觉得前一场爱情,已经将他彻底打垮了,他的状态还在垮掉中没有站起来,因了寂寞和失意而来的男女之间不是爱情,是游戏。

天生,他不善游戏。

昨晚与洛美吃饭,为她抿发,不过是因洛美剥龙虾剥的,手指上粘满了粘稠的龙虾汁,央着他帮她把总在眼前**来**去的一缕发别到耳后,恰被芦荻撞在眼里。

当芦荻站在面前时,他只想,伤害她,发泄心中的愤恨,听着她哒哒跑远的脚步声,他的心下,先是一阵将仇者弄疼了的淋漓快感,尔后就是郁郁寡欢,怏怏回了办公室,踌躇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将这折磨结束吧,让两颗心,都得到重生。

当他看着散在地上的婴儿用品时,他愣了一下,又看到了芦荻微微隆起的小腹,猛然间,联想起她在那天早晨的吐,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连将自己杀死的心都有了。

他想起了许多个午夜,她站在门外,期期艾艾地想说些什么,他却粗暴地将她堵了回去。

他撕扯着头发,想起前段时间以冷漠折磨她,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残忍魔鬼。

他被一种彻骨的疼感袭击了,像决堤的洪水,浩浩****地席卷了他的身体,让他,身在其中翻滚跌打,没有一刻能够停息,疼得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原谅自己,亦没有任何的出逃缺口,除了自责就是对自己的痛恨。

痛不欲生的煎熬。

天亮了,起床时才发现,这一夜,竟一直合衣而卧,他起身,去卧室门口,静静地看她,她还在睡着,侧着身子,用一条胳膊抱着自己的另一条胳膊,长长的发,乌云一样盘旋在雪白的枕头上,面目安详,长长的睫毛有些潮湿,脸颊上浮着孕妇特有的红润,鼻翼微微地张合着,像一副圣画。

他去了厨房,煎了两只意大利式煎蛋,她最爱的,底下焦黄酥脆,上面柔软似乳,又热好了牛奶,做这一切时,他的心里装满了柔软的温暖,然后去卧室,在她额上印了一吻,这是芦荻最喜欢的唇式闹钟,充满爱意的温柔,芦荻睁了睁眼,见是他,又把眼睛闭上了,像个赖床的孩子。

当他试图在一次吻她,她却转了身,头冲里面睡了,他只好讪讪说:早饭好了,你起来吃吧。

回答他的是沉默,还有类似于睡着了的均匀呼吸。

仲嘉浩只好收拾了一下,去上班了。

听见门响,芦荻起了床,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热气袅袅,芳香扑鼻,她看了一会,又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自己煎了,喝了牛奶,去上班去了。

感情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就在昨晚之前,她还在想,怎样让他回到自己身边,怎样令他看见自己凸起的小腹,让他的眼里**漾起无边的快乐以及幸福。

可,自从昨晚开始,她的心,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再也不肯为这个男人所动,他吻她时,她很想感动,可是,在心里升起的却是他在专心地为洛美切那块牛排,在牛排上渗出的汁液,像什么呢?像她心底里储存着的对他的爱,他一刀刀下去,剖开了她的心,这些爱,便点滴不剩地从她的心房里,流失了。

晚上,仲嘉浩早就回来了,他扎着她的围裙,在厨房里煲汤,玄关上的插花,换成了一束新鲜的红玫瑰,茶几上还有一束康乃馨,象征吉祥温暖的黄色。

见她回来,仲嘉浩就拎着铲子从厨房探出头说:小妖精,从今天开始我要加强厨艺培训,我要天天给你煲既好喝又有营养的靓汤。

芦荻没应声,挂上外套,就进卧室看书去了,等到仲嘉浩喊她出来吃饭时,才懒懒地放下书,径直穿过他身边,去厨房,打开灶,热了一下昨天就放在冰箱里的汤,又热了两只粽子,端到桌上,顾自吃。仲嘉浩看着她默不作声地做这一切,又默不作声地吃,便盛了一碗汤摆在她面前:喝点吧,我今天特意去买的甲鱼。

芦荻推开,很快吃完饭,收拾起自己的饭碗,说:我已经签字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说着,就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仲嘉浩望着甲鱼汤慢慢变凉,欲哭无泪,他想请求她的原谅,却不知究竟该怎样开口。

那锅甲鱼汤到底还是倒掉了,芦荻不喝,仲嘉浩没胃口。

后来的日子,一直是这样,早晨晚上,仲嘉浩都细心地为她做好了饭,摆在桌上,等它们冷了坏了,再倒掉,他买回来的水果也是,从一个小点开始霉变,那个霉坏点一点点扩大,蔓延了整只水果,再拿去扔掉。

它们就像他们的爱情,已经变质得没人愿意去碰。

期间,若是眉西来了,她会趁水果还没来得及变坏时,肆无忌惮地消灭掉它们,她总是边吃边说:芦荻,要是陈鲁也这样对我就好了。尔后,又咬牙切齿说:追不到这个男人此生誓不罢休。

芦荻翻书,仲嘉浩在旁边积极支招,活像极力要讨好小姨子的姐夫。

眉西嘴无遮拦,毫不留情面地道:亏你还有脸教我,有本事你先把自己媳妇哄好吧。

眉西看得出,芦荻不肯原谅他,私下里她也曾劝芦荻:差不多就成了,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只是想离婚。

切,好象这不是你的初衷吧?

初衷难道就不可以中途改变了么?

眉西说莫名其妙,既然铁心要离婚,还留着孩子做什么?

这和离婚没关系。

眉西拍了拍她的手:过于自尊是只会苦了自己的,生活不能赌气,你懂吗?

我懂,难道你发誓要追到陈鲁就不是在赌气?

眉西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不是,我觉得追上他是我的理想,再没有比他更适合做丈夫的人选了。

我们都好运吧。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当你的心里有了一个可以偎依的理想,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夜里,我躺在**,看着满天的星星,看着一丝一缕走过我窗前的云,我常常会觉得生活很美好,忍不住地就想自言自语,我和它们说话,把我对陈鲁的感觉说个它们听,它们一闪一闪的,好象听懂了我的话,我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把我的话撒进陈鲁的梦里,我从来没觉得夜晚会是这样美好而祥和。

你真够诗情画意的,你这热情的火焰还没烤化陈鲁的心么?

怎么说,我觉得他就像个理智上虔诚感情上偶尔开小差的修道士,我看得见他眼眸里闪烁的**,可,很快,又被他压了回去,我们一起走路时,我悄悄拉起他的手,呀,你不知道他有多紧张,我的手都被他掌心里的汗水弄地湿漉漉的,就我经验之谈来说,男人的紧张是喜欢的表现,可恶的是,他总是走着走着就随便找个借口把手抽走了。

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眉西便起身要走了,按着芦荻说:坐着吧,我可不敢劳你大驾送我,有人会急的。

芦荻也不跟她客气,就听仲嘉浩送眉西时说:有时间就过来陪陪芦荻。

我肯定没事就来,不然那么好的水果没人吃白白糟践了多可惜。

仲嘉浩没因芦荻的冷漠而疏远,他一如既往地烧菜,买水果,再目睹着它们变成垃圾,扔掉,无有丝毫怨言。

早晨,他跟在芦荻身边,送她到少年宫上班,下午,去少年宫门口等她,一路上芦荻沉默而平静,如同身边没有他这个人。

妈妈来看芦荻,时常谴责她闹小孩子脾气,好端端的,仲嘉浩没惹她没烦她,怎就不吃人家的饭,不和人家说话呢?

仲嘉浩听了,就忙着替她解释道:妈,是我不够好,总让小荻失望。

妈妈白着芦荻道:怀孕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别觉得怀孕了就成了功臣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

芦荻说过,过去的事,不要告诉妈妈,她不想让她伤心,而不知就里的妈妈愣是以为芦荻怀孕以后性情大变,变地愈来愈不近人情了。

芦荻不想辩解,她宁肯让妈妈以为自己不近人情也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曾遭受的那些冷漠刁难。

后者比前者更能令做母亲的伤心或是愤怒。

随着芦荻身子的日益笨重,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冬去了,春来了,芦荻一个人挺着笨重的肚子去医院,她不再羡慕那些有丈夫陪同的准妈妈们,当人生的缺失是被动压过来时,人会脆弱得觉得自己不能承受,当这种缺失成为了自己的主动选择,就没什么是承受不了的了。

做出选择的同时,便也意味着选择了一份责任。

每当她想起西餐厅的一幕,她的心,就如自高空坠落,她晓得过往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可她也更清楚地明了,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晚,西餐厅的一幕,就如一到透明的墙壁,画满了悲哀的符号,她可以穿越那道透明的墙壁张望过去的美好,却再也无力穿越它回到过去,墙壁的那边是美好,这边却是支离破碎。

仲嘉浩所做的一切,在她的感觉都已不再是爱,而是一种令她难堪的纠结,她没有太多精力去和他周旋,只想,安然地等到孩子出生,腾出精力,与他做个了断。

至于现在,就随便他了,大不了,就当看一场无谓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