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了好久, 又用力,尤音推都推不开。
直到席嘉树出来看见,“哇”了一声退回去, 尤音轻声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男人低低应,松开人,表情已经从原先的紧绷化为平静, “是,梦到了不好的事。”
尤音笑, 安慰:“梦是反的, 别怕。”
“嗯。”
尤音解释:“昨晚嘉树没吃饱, 在你这又找不到吃的, 一大早给我发消息, 我怕吵醒你,上来给他做。”
席庭越颔首,语气仍有丝不自然:“嗯。”
尤音捡起铲子,往回走, 边吩咐:“你醒的话我得再煎个鸡蛋, 我只拿了两个上来, 你下去拿,饭桌上还有袋吐司,一起拿上来。”
“好。”
席庭越下楼, 站在楼道口看外面晨起的爷爷奶奶打拳,看了许久, 心跳渐缓。
直到楼上传来席嘉树要饭的大嗓门,转身, 然后愣住,刚刚出来得急, 没拿钥匙......
只好再上楼问她拿。
半个小时后,三人坐在鲜少使用的饭桌吃早餐。
尤音专心吃,两个男人各怀心事也安静不已。
吃完一个煎蛋,席嘉树终于忍不住,打破宁静:“哥,嫂子,你们今天不上课,不上班吗?不用特地陪我的。”
这都快八点半了!
尤音:“我现在没课了。”
席庭越:“我这两天休假。”
说完,拿过手机给方特助发消息:【这两天不要安排工作。】
“......行吧。”席嘉树没有“深感荣幸”,他不太想跟他们在一起,来了北城才知道,他就不该操心他们感情,人家腻歪着呢。
“那我们等会去哪?”
席庭越:“你嫂子安排。”
尤音好笑睨他,她懒得纠正席嘉树称呼,倒给他自己叫上了。
席嘉树不是那种来打卡的旅游人,尤音没什么安排,“你想去哪去哪,不需要我们的话就自己玩。”
“需要需要。”席嘉树可不敢惹席庭越,“嫂子我听你的。”
“那去爬长城怎么样?”
那么长一段路她自己一个人不太想去,也不到报团的程度,因而来这么久她还没去过,想去看看。
席嘉树一听,人瘪了,但对上对面某人不让拒绝的眼神,只好答应。
吃完早餐,三人做好准备出发。
抵达长城脚底大约上午十点,席嘉树抬头看着连绵不绝的山峰,心底发怵,“哥......”
席庭越头都不回,紧紧跟在尤音后面。
席嘉树仰天长叹,认命。
尤音没打算爬全程,缆车上山,再步行下山,排队买票的人很多,三人慢慢跟着人群走。
这会的太阳已经有些大,尤音装备齐全,帽子墨镜长袖衬衫,严防死守。
出门时两个男人什么都没带,在她逼迫下才不得已回去拿墨镜,这会头顶烈日,尤音乐呵笑:“等会晒死你们。”
尤音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把遮阳伞,“诺,给你们。”
席嘉树十分有男子气概,“男人从不撑伞。”
但席庭越没有,他接了伞,打开来,走到尤音身边,俩人一伞,贴得极近。
席嘉树:“????”
还可以这样???
从早上撞见的拥抱开始,第无数口狗粮下肚。
缆车六人座,那两个人坐一起,席嘉树坐对面,剩下三个陌生人。
一上车,某个男人从包里拿出水瓶,“渴吗?喝点水。”
尤音接过来,微微仰起头喝水,缆车晃动,某人生怕人家拿不稳,还用手托着。
席嘉树真想拍下来啊,拍下来发到群里,让大家看看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的商业大腕席总此刻是多么狗腿。
再接着,尤音喝完,他拿回瓶子,居然对着瓶口直接喝起来,啊啊啊啊这些情侣都这样的吗?!谈恋爱这么恶心吗?!这不是吃人家口水吗?
席嘉树没眼看了,扭头看窗外景色,一秒,立即收回,妈惹,这个高度,比恶心的情侣更吓人。
爬山全程几乎三个半小时,席嘉树不完全计数吃狗粮十六次,甚至有一次他哥直接在大庭广众下亲了尤音!!!那么多人看着呢!!!
下午到家,席嘉树没再敢让他们带自己玩,直接把还没安排的晚上和明天行程取消,饭都不一块吃了。
尤音问席庭越:“晚饭怎么办,嘉树真不吃了?”
今天到底晒伤了些,手臂和脖子,席庭越拿着舒缓的药膏给她抹,边说:“不用管他。”
尤音伸着手给他涂,冰凉的膏体碰上火辣辣的皮肤,很舒服。
“嘉树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大惊小怪的。”
席庭越手下动作微顿,抬头看去,“谈恋爱?”
尤音没听出来什么意思,直接应:“是啊,你没看到吗,我估计他这几天都不想和我们在一起。”
席庭越心底有什么掠过,酥酥痒痒,却令人欣喜,他小心再次确认:“你是说,我们在谈恋爱?”
尤音一怔,抽回手,眼神闪烁,“我没说......”
席庭越嘴角上扬出弧度,把药膏放好,坐到沙发上,不顾反抗把人抱进怀里,头抵着她肩窝,语气低沉:“音音,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什么名分,不要乱说。”呼吸喷在脖子上,尤音脸色微红,偏头躲开。“你见过哪对陌生男女可以牵手亲吻,还睡觉的?”席庭越贴着她耳朵说:“音音,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很少提起这个要求,即便做了那么多。
尤音阖眸,半晌不语。
随后轻轻反驳:“我们不是陌生男女,是前夫前妻的关系......现在是......”
想半天想不出来,推他,“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那你放开我,回你楼上去。”
席庭越当然不肯,不再提了,“行行行,没有名分就没有名分,我做你地下情人还不行?”
尤音被逗笑:“你胡说什么,什么地下情人,我可没有地上情人啊。”
自从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发展,尤音没再接受过谁,也不再让谁有希望,感情世界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她管不了别人,但能管得住自己。
这个药只涂一半,他抱够才去做饭。
尤音没什么胃口,他做了点开胃的凉面,很好吃。
吃完尤音想睡会,他跟着一起进来,赶不走。
睡前她模模糊糊想着,没有关系了,倒是把夫妻之间的事做实。
怎么办啊......她还走得了吗......
爬过山的身子太累,思绪抵抗不了睡意,沉沉睡去。
一觉到天黑,身边人不在。
尤音醒了会神,捞过手机看时间,快七点。
研究生群有消息,一则社会实践,她点开来看。
一个支教活动,到西南一个对接小学去支教,招募语文、数学、英语以及各副科老师,也需要两名美术老师。
研究生院老师说:【这是研院每年寒暑假特色实践项目,希望各位研一同学踊跃报名。】
尤音再细看文件,时间刚好从五月底到小学放假,差不多一个月。
还说这次去的学校是山区,条件环境一般,让报名同学考虑好再报,一经报名不允许退出,否则记入档案。
尤音有点心动。
五六月不用上课,白天闲下来能赶一赶稿,去这一个月不是问题。
她现在很喜欢教小朋友画画,报这个名往大了说把美术带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无论贫穷或富有都能拥有绘画的梦想,往小了说,她想去看看这个世界,去经历更多,以各种形式。
还没想好,席庭越推门,“醒了?来吃饭。”
尤音关掉手机,窝**定定看他,席庭越嘴角勾起笑,走进来,半蹲在床边,柔声:“起来了,再睡今晚该睡不着了。”
“唔..
....好累.....”
“我倒是不介意,晚上睡不着我陪你做点其他的。”
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想到不要脸,尤音想起件事,十分生气,“我抽屉里的精油你是不是拿了?”
本来还有三瓶的,可前两天用完打算再加点时发现抽屉里的备份全没了,这个房间除了他没人再进来过。
席庭越愉悦笑,“怎么现在才发现?”
“小偷!”
“你才是小偷,偷我心。”
“???”尤音惊讶,“席庭越,你好油啊......”
男人伸手摸她脸,像是解释:“新的栀子花味很好闻,我很喜欢。”
“而且......没有你在旁边我睡不着。”
尤音眉紧紧拧着,“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这么油?”
席庭越理直气壮,“怕你不知道。”
尤音绕过他下床,“呵,我才不想知道。”
出门,饭桌上已经坐着席嘉树,正在打游戏,见尤音出来,忙喊:“哎哟嫂子您终于醒了,快吃饭吃饭,我饿死了都。”
席庭越做的饭,有糖醋小排,他最近做这道菜做得越发出神入化,比饭店的都好吃。
席嘉树这下深感荣幸且不可置信了,他那住天上的哥居然会做饭!还做这么多!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
他退出游戏,“哥,这些真是你做的啊?”
席庭越瞥他,“不吃走。”
“吃吃吃吃。”席嘉树自觉去盛饭,“嫂子,你吃饭不。”
“要一碗,谢谢。”席嘉树盛饭过来,连席庭越的也一起,狗腿拍马屁:“嫂子,我哥这什么时候学的厨艺啊,真不错。”
尤音:“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席嘉树:“嫂子你觉得好吃不?”
“还行吧。”
“那什么时候嫁给我哥?这样以后你就能天天吃到了。”
席庭越给她夹了块牛肉,尤音自然吃了,吃完说:“我自己会做。”
“别嘛,有人给你做饭多好,你想想,下午下课下班回家饭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多幸福。”
尤音笑:“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席庭越全程没搭腔,继续夹菜。
席嘉树嘴真堵不上,“我哥这样的好男人人家抢着要呢,我妈和伯母之前天天给他找相亲对象,个个长得漂亮背景牛逼,所以嫂子你要先下手为强。”
尤音一听,停下筷子,悠悠看了眼同样僵住的男人,呵,相亲对象。
席庭越来不及责怪席嘉树,赶紧补充:“别听他乱说,没有的事。”
尤音一个字不信,含着笑问席嘉树:“找了多少个?有多漂亮?”
席嘉树早已捂起嘴巴,饭都不敢吃。
“你怕什么,我问你的,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席嘉树看看席庭越又看看她,最终觉得不能得罪尤音,吱吱唔唔说:“也就七八个吧,不过嫂子你放心,都没你漂亮,真的。”
“七八个啊.....”尤音挑了挑眉,往旁边男人看去,“七八个就没一个看得上的?席总眼光这么高?”
席庭越无奈解释:“我没见她们。”
“也对,席总太忙。”尤音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吃饭,菜都凉了。”
席嘉树不敢再废话,十分钟扒拉完两碗饭,逃命上楼。
席庭越收拾,尤音去洗澡,洗完澡,发现男人堵在门口,眼神巴巴,像只犯了错求饶的乖顺小狗。
尤音看了几眼,轻轻笑:“干嘛,我又没有怪你,你想和谁相亲就相亲,想相几个相几个,那是你的自由。”
“我真没见她们,而且是去年的事情了。”
“以后呢?”尤音撤回眼,往卧室走。
横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他父母妹妹亲人,他那些朋友,像一道天然存在的天堑,填不平,即便填平也会有痕迹。
他不是盛则复,他离不开席氏,也不可能为了她和他们为敌,她也不需要,到时候压在自己头上的流言蜚语越多,她不想承受这些本来不需要承受的。
尤音倏然停下,停在卧室门口,那么一瞬里,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那么爱他了。
她心底不再愿意为他委屈自己。
尤音抿出笑,继续往里走。
席庭越先找出吹风机,“我给你吹?”
尤音没拒绝,坐到床边。
他调了舒服的档,吹了两声温声问:“热吗?”
“不热。”
席庭越没给女孩吹过头发,也没给她吹过,第一次,动作不太熟练力度也没把握好,扯得尤音头皮疼。
“嘶,还是我来吧。”
“对不起,我轻点。”之后他放轻动作,渐渐上手。
吹风机工作声音大,充斥整间屋子。
吹到七八分干,尤音说:“可以了,不吹了。”
席庭越收好吹风机,放回原位,再走回来时听见女孩开口:“席庭越,我说真的,你可以走。”
男人站定,回眸来,目光比先前吹风机更烫,“我不走。”
他不走,赶也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