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徐澄的手从下移到上, 落周南荀头顶,一下下抚摸发丝,“我想你了。”
又是小赵, 再愚钝的人也明白, 徐澄将他当成别人。
男朋友?
恍然间,周南荀意识到他对徐澄一无所知。
她的私生活,周南荀不想去探究,也没兴趣。
到停车场, 安顿好徐澄,他靠车边抽了支烟, 再上车,徐澄不仅没睡,还睁着大眼睛看他,气鼓鼓说:“又吃脏东西,不听话以后不理你。”
周南荀没吭声, 扯过安全带,插.进去,随后手顿了下, 抬眸向副驾驶看眼,“男朋友?”
提到小赵, 气鼓鼓的小姑娘倏地弯嘴角, “算不上男朋友, 我只是喜欢骑它, 在它身上感觉很爽, 像在飞。”她伸出食指, 圆润粉嫩的指尖,在周南荀肩膀戳了戳, “但它脾气和你一样臭,不爽了就六亲不认把我弄伤,有次我伤得很重,肿了好几天才好,那伤”
“细节不用讲了。”周南荀没有听别人**的爱好。
聊起小赵,徐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得出确实很喜欢。
周南荀虽然不理解,一个自己不爽就把对方弄伤的.虐.待.狂,有什么好喜欢的,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尊重每个人的感情观。
忽地,徐澄眼睛蒙上层雾气,自言自语说:“这次回国没和小赵待几天就来风絮,好想它。”
周南荀开着车,随口问:“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徐澄想了想,酒醉的软音说:“道德和法律不允许,我爸也不让。”
禁忌之恋?
成年人做事前该深思熟虑,既然选择了见不得光的感情,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个人选择,周南荀无法评价,但现在他们结婚了,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对方,他说:“之前你什么样我不管,现在我们结婚了,在保持婚姻关系这段时间里,消停点,别做让双方都难堪的事,否侧我随时离婚。”
徐澄迷迷瞪瞪的,听不懂周南荀在说什么,也想不通聊天好好的干嘛突然生气,车里暖风足,她困劲上来,也不想了,往后一靠睡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张凤霞打电话说做了排骨,叫她和周南荀晚上过去吃饭。
饭后到小区已经八点多,周南荀和徐澄并肩往楼上走,忽明忽灭的楼道里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徐澄下意识躲到周南荀身后。
周南荀喊亮感应灯,往家门口看眼,回头说:“别怕,是李枫。”
徐澄探出头,瞧见那人果真是李枫,又从周南荀身后出来。
李枫对周南荀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徐澄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打开房门独自进去,房门刚关上,门外就传来李枫的大声质问,“超市老板说你结婚了?”
“嗯。”男人声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李枫歇斯底里。
周南荀冷下声:“我照顾你们是因为陶勇临终所托,李枫,这话我讲过很多遍。”
徐澄换上拖鞋往屋里走,没再听他们讲话,进到客厅,她倚靠沙发玩手机,各种软件换着刷了一遍,二十分钟过去,门外两人还没聊完。
隐约听见李枫说:“抱一下吧?”
她霍地站起身,感情虚假,可证是真的,彼此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在家门口卿卿我我,拿她当空气?
手机往扔一旁,徐澄走出去,推开门见李枫眼角挂着泪,双臂展开向下追周南荀。
周南荀则退到两三层台阶下,和李枫隔开距离。
徐澄越过李枫,看楼梯下的周南荀,“进来睡觉。”
周南荀绕开李枫,走进房间,关上门。
李枫望着冰冷的铁门,眼泪流得更凶,周南荀这人野性不羁,向来嫌女人麻烦,主动往上凑都不要,像见鬼似的躲远,今晚他竟然乖乖听了一个女人话。
周南荀和陶勇同一年毕业工作,两人曾并肩协作完成许多重要任务,是同事、也是好友,陶勇牺牲这事对周南荀打击很大,刀尖扎进脖子都没怕的男人,在陶勇断气那一刻哭到失声。
事后,他遵循对陶勇的承诺,尽量帮助照顾李枫和小陶的生活。
这份责任,被李枫当成另一种感情,曾明着暗着试探过多次,周南荀都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不曾有半分逾越,怕周南荀嫌弃她有孩子,李枫没敢表现太明显,想着时间久了总有天他能接受。
没想到,周南荀竟然跟外地来的陌生女人结婚,甚至没通知她一声,她跑来质问,他态度还那样冰冷,分别之际想抱一下,也被他拒绝,一次次打击下,李枫认清现实,流着泪跑下楼。
另一边。
房门关上,徐澄却没动,站门边审视周南荀。
周南荀低头换拖鞋,“有话直讲。”
徐澄用鼻腔哼了声,“喜欢就光明正大娶她,何必和别人结婚,来惹她伤心。” 李枫虽不招人喜欢,但本质也是可怜人。
“和你有关?”周南荀反问。
徐澄亮出结婚证,“我现在是你合法妻子,以前你生活什么样,我管不着,但结婚了就老实点,别弄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恶心人,假夫妻也要尊重彼此。”
周南荀抬眸看她,轻笑一声,“重复我说的话,有意思?”
话是徐澄所想,和周南荀没半毛钱关系,她拦在他身前,“你如果做不到相互尊重,我随时会离婚。”
周南荀前一步逼近,弯下腰与她视线平行,浓浓的压迫感袭来,徐澄下意识往后退,他睨着她冷笑,“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徐澄壮着胆子问。
“说过的话不记得,做过的事也不记得?”周南荀声冷如冰,“明知道德法律不允许还去做,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徐澄:“什么意思?你讲清楚点。”
周南荀被缠得没法了,提醒她,“小赵!”他吊儿郎当往墙上一靠,“你先和小赵断了,再来对我提尊重。”
“断不了。”徐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继而又问,“一匹马得罪你?”
“......”周南荀默了一瞬,不可思议的目光瞥向徐澄,“你的马叫小赵?”
徐澄理直气壮说:“不可以呀?”
周南荀:“......”
见他沉默,徐澄更气,凶巴巴喊道:“我的马到底哪里得罪你?”
周南荀磨了磨牙,“名字。”
徐正清喜欢养马,最老的马比徐澄年纪还大,名叫小张。
它的孩子叫小王,孙子叫小李,重孙子叫小赵。
小赵纯正的棕红色,额前一块纯白,性格孤傲难训,是徐澄最喜欢的一匹马。
徐正清见女儿喜欢,便把小赵送给徐澄,专属她一人。
徐澄喜欢骑在马上驰骋的感觉,对小赵百般疼爱,出国读书这几年,特请专业人士照看小赵,平时还会通视频。
徐澄堵在周南荀身前,还在懊恼他针对小赵的事,须臾间,那些被酒精麻痹的脑细胞猛然恢复,想起了醉酒后把周南荀当成小赵的事,顿感无地自容,脸颊随之烧起热度,不再与他争执,低头灰溜溜地跑了。
刚刚还底气十足的小姑娘,忽然变成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脸跑了。
女人心比夏季天气变化还快,周南荀带着未解的困惑,敛了视线,走进客厅。
徐澄关上房门,倚靠着门边揉搓脸颊,骑马那些虎狼之词被误解就算了,竟然还摸了周南荀的臀。
她抬手在眼前看了看,随即倒在**,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叫声,没脸见人了。
想到周南荀在外面,她放弃马上去洗漱的想法,在**翻腾一阵,给钟晴发消息:【苍天!我昨晚喝多酒摸了周南荀的屁.股】
晴天:【手感怎么样?】
手感???
这是该关心的问题?
不过既然提起了,徐澄还是回忆了下昨晚的场景,老实答:【挺翘的】
晴天:【这就是本颜狗坚决让你找帅哥结婚的原因】
这一刻,徐澄感觉无法和闺蜜共情,【我已无脸见人,别拿我说笑了】
晴天:【?】
橙子:【???】
晴天:【宝贝,他是你老公,别说摸屁股,就摸鸡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徐澄盯着那个小鸡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房间气温徒然升高,她从**坐起,给窗户打开一条缝,吹着凉风给钟晴回:【婚姻是假的】
晴天:【民政局给你们盖章就是合法夫妻,理应天雷勾地火滚到**去】
和张凤霞的话如出一辙,徐澄字还没打完,钟晴又发来一条,【橙子,再说一遍及时行乐】
橙子:【宝贝,咱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晴天:【大好青春不想,难道要等七八十再想?】
橙子:【......】
和钟晴不着调地聊天,缓解了徐澄的尴尬和罪恶感,但她还是等客厅灯关了才去洗漱。
她推门出去。
黑暗里倏地散出羸弱的光,男人瘦削的手指间亮起一簇火苗。
“啪!”打火机合盖,光亮消失。
“敢出来了?”男人慵懒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在浓夜里格外悦耳。
黑夜似块布遮住徐澄的羞怯,她大着胆子回呛道:“要你管。”
周南荀冷哼了声,转身往卧室走,“早点睡吧,大小姐!”
**
上次没去赴李思言的约,徐澄心怀愧意,再次约李思言和她男朋友出来吃饭。
李思言痛快答应,这次约在县中心一家烤肉店。
徐澄提前到烤肉店等着,过了约定时间李思言还没到,窗外天色已黑,担心路上出意外,徐澄发消息过去询问,李思言没回,又等半小时,李思言和男朋友还是没到,徐澄打电话过去李思言没接。
想着李思言可能也像她那天遇见突发事件来不了,徐澄只能独自吃饭。
烤肉店在县中心最繁华地段,来往出租车辆都满客,饭后徐澄站路边等二十多分钟,没拦到一辆空车。
早春虽不像寒冬冷,但徐澄穿得少,风一过,寒气就打到骨子里了,她往手心里哈一口气,搓搓手。
风絮县的夜晚,没有大都市那样喧嚣,很安静,商业街只剩三两家店开着,最靠近街边的是家金店,店内没什么客人,灯开的却很亮,从外看通明一片。
玻璃门打开,高矮两个男人从店里出来。
徐澄在马路对面,一眼瞧见周南荀颀长高挑的身影,浓黑的发在通明的光下,呈出薄薄一层光,又黑又亮。
或许是职业需要,他不常笑,狭长的眼总裹着不耐,透着股不好惹的劲。
隔着马路,老陈向她打招呼,洪亮的嗓子喊“嫂子。”
徐澄笑着回应,“你们怎么在这?”她将目光停在老陈身上,自动忽视那个高大身影。
“我们来走访问点事。”老陈看向周南荀,“老大你载嫂子回家吧,我坐公交回去。”
徐澄忙说:“你们忙,我打车回就行。”
“一起回。”周南荀斩钉截铁。
徐澄和老陈同时止了声,随周南荀往停车场走。
老陈好说,聊东聊西时间过得快,等老陈下车回家,车上骤然从蝉鸣悠扬的夏季变成雪花纷飞的冬季,安静得出奇,尴尬在车内蔓延,周南荀按开音乐。
没那么静了,周南荀问起张凤霞入院的情况。
徐澄说:“入院检查今天都做完了,要等结果全部出来才能下医嘱,有王爷爷陪着,姑姥状态挺好的。”
周南荀:“辛苦了。”他工作忙,没时间去医院陪张凤霞入院检查,这事自然落到徐澄身上。
“你不用客气,她也是我的亲人。” 聊起姑姥,徐澄想到张凤霞写信的事,问:“你知道她为什么每年往我家写信吗?”
“想念你母亲。”周南荀对此也有疑问,张凤霞写了那么多封信,张明枝为什么一封都不回复,也没有来探望过养育自己长大的姑姑。
徐澄偏头看向车窗外,不再往下聊,涉及家庭隐私,周南荀没追问。
小区门口,有卖糖葫芦的车,红红圆圆的山楂裹着糖,一串串立在透明的玻璃罩里,南川没有糖葫芦,徐澄只在电视里见过,印象中只有冬天才有糖葫芦。
她今天坐后排。
从后视镜里看,小姑娘偏头看车窗外,脸颊两侧的发丝掖入耳后,露出精致的侧颜,鼻尖小巧秀气,眼眸柔柔的,像个新奇的小朋友。
“想要?”男人沉沉的嗓音。
“不想。”徐澄口是心非。
“嗯。”周南荀拐弯开进小区,车速快,糖葫芦转瞬即逝。
停稳车,周南荀说:“稍等一下,我去超市买盒烟。”
徐澄坐车里,滑开手机不足两分钟,周南荀从超市回来,拉开车门,“下车。”
徐澄应了声,迈着小步下去,刚站稳,手里就被塞进东西,垂眸一看,双手各两串裹着纸的糖葫芦,塞得挺均匀。
“我......”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末了道了声谢。
周南荀神色带痞,说话散漫随意,“顺手买的,不用谢。”他手上撕开烟盒包装,抽出一支含嘴边,想点火,瞧见徐澄又收回去,“不想吃就扔了。”
“你这人——”徐澄略有无奈,“不能好好说话?”
周南荀瞧着她,随口道:“不会。”
徐澄懒得再和他说,撕开纸,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还沾着芝麻,她轻咬了口最下面的山楂。
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傻不傻?”周南荀指着排列在最顶端的山楂说,“第一个才是最大的,而且一口咬吃下去才爽。”
徐澄迟疑片刻,按照周南荀的说法,一口咬下第一个山楂,酸酸甜甜还带着一丝冰凉。
清月下,小姑娘嘴巴塞的鼓鼓的,粉润的唇轻轻翕动,眼睛弯着,带着南川女孩特有的柔,像只小猫。
周南荀没由来的犯了烟瘾。
他敛了视线,站到离她两米以外的地方抽烟,烟雾袅袅,却散不开淤积在某处的悸动。
徐澄吃完半串糖葫芦,追过来说:“回家吧。”
周南荀一手摁灭烟,一手推着不让她过来,“烟呛。”
徐澄等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走吧。”周南荀扔掉烟蒂,向她走来。
徐澄抬眸,目光骤然相撞,周南荀站在她面前,宽大的掌悬在她唇边,温热的指腹按向唇角,微微用力,沾在她唇边的糖掉落地面。
那醇厚低哑,似颗粒摩梭般质感的嗓音响起,“小孩一样。”
“22了。”小姑娘软声回击他。
周南荀没说话,轻笑了声。
四串糖葫芦,徐澄只吃了半串,“买这么多做什么?”
周南荀:“有山楂、草莓、橘子、糯米的,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全买了,不喜欢可以扔掉。”
徐澄喜欢吃糖葫芦,但眼下鞋带开了,两手都有糖葫芦,腾不出手去系,她把糖葫芦递到周南荀面前,“帮忙拿一下,我鞋带开了。”
周南荀没接糖葫芦,在她面前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鞋带系上蝴蝶结。
徐澄垂眸,正能瞧见男人黑亮的头发,蹲下身脊背也是挺直的,好像永远压不弯。
家门口,徐澄手机响了,是徐正清专门为徐澄找的产科医生,打视频来上孕期课。
耳机在包里,徐澄腾不出手去翻,直接按了免提,她一边和产科医生聊天,一边开冰箱门把糖葫芦放进去冻着。
女医生说:“12周以前要建母子健康手册,不易做劳累的活动,出现呕吐、乏力症状都正常......”
放完糖葫芦,徐澄坐进沙发和医生面对面交流,为不露出破绽,她时不时向医生提问,直到医生说,“下个月产检单给我看眼。”她才露出些许不高兴。
不给,徐正清会起疑心。
给,她没有。
医生真会出难题。
一个多小时过去,徐澄耐心耗光,脑子昏昏沉沉,想睡觉,眼神四处飘摇,很不专心。
周南荀洗漱出来,额前头发没擦干,沾了水珠。
徐澄随口提醒:“头发没擦干。”
周南荀拿毛巾擦了擦,“还不睡?”
徐澄刚要说话,被视频里的女医生抢先一步,“孩子爸爸过来一起听。”
周南荀忙自己的事,没关注徐澄和谁打电话,也不知道徐澄对家里说了怀孕,张口要问,被徐澄求救的眼神拦住。
洞察到徐澄的意思,他坐下,随她一起听了后半节课孕期课,视频挂断,两人齐松一口气。
想到还要装一段时间孕妇,徐澄绝望地往后一靠,哭丧脸说:“孕期还有好几个月,可怎么熬呀?”
周南荀微拧着眉,视线落向她平坦的腹部,“结婚还送个孩子?”
须臾间,柔和的眸起了狡黠的光,徐澄伸手戳戳他,唇角勾起,“买一送一,你赚了。”
“我、谢、谢、你。”周南荀咬字很重。
“不客气哦。”徐澄一脸得意。
周南荀不再说了,靠着沙发,手里随意的把玩着打火机,视线停在徐澄脸上。
那深邃的黑眸平时透着随性不羁,可他看你时,就像台静谧的仪器,能精准的捕捉到你的每个动作和眼神,一呼一吸都在他掌控之中,连隐藏在皮囊下的隐秘心事也能被看透。
徐澄想到非洲草原上自由生长的雄狮,目光精准,动作狠厉,没有猎物能在他手下逃脱,她收回视线,捏着手腕说:“我又不是犯人......看我干什么?”
审视的目光收回去,周南荀扯了下唇角,“胆子不小。”
不过一分钟时间,徐澄已脊背冰凉,声音急躁,像个炸毛的小猫,“你有话一口气讲清楚。”
“孕早期会出现呕吐、食欲不振、嗜睡、乏力,你有吗?
其二,孕期用药尤为谨慎,而你感冒期间吃了几天的退烧消炎药,孕妈妈会这么粗心大意?假使吃药时不知道怀孕,那么在验出怀孕后,这孩子你敢留?
其三,为了防止胎儿畸形,孕早期都会吃叶酸,你有吃吗?
其四,怀孕了用找陌生人结婚?孩子爸爸是空气?
其五,”
“打住。”徐澄制止了周南荀的分析。
这人不仅一眼看穿她装怀孕,还能有理有据地分析出原由,甚是恐怖,不过徐澄也是看过福尔摩斯的人,她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道德法律不允许我光明正大的和孩子爸爸结婚生子,不行?”
男人胸膛微震,鼻腔发出一声哼笑,“小赵?”意味深长地看她,“口味挺重。”
徐澄抽出身后靠枕砸过去,她用尽全部力气,到他身上捶背似的,眉都没皱一下,还挺享受,气得徐澄收了靠枕不理他。
这时,周南荀慢悠悠开口,“逗你的。”他从茶几的果盘里拿出个橘子,剥皮去丝,黄橙橙的橘肉递到徐澄面前,“吃橘子。”
小赵的误会因徐澄而起,她也没真生气,接过橘子,放嘴里一瓣,还挺甜。
小姑娘不气了,周南荀才敛了松散的眸色,答她提出的问题,“首先:活在金字塔顶端,物欲早已被满足的公主,屈身找一段无法见光的爱情,还给他生孩子,说明她是个恋爱脑,可恋爱脑会把全部心思放在对方身上,患得患失,情绪不稳,还哪有心思和父亲斗智斗勇?而且有了孩子,你那个海王未婚夫是很好的接盘侠,为什么还要拒绝找别人结婚?
其次:你想尽办法来摆脱一个海王当丈夫,说明对自己认知清晰,对爱情有想法有追求,这样的姑娘是无法接受地下恋的,更不会带一个身世模糊的孩子来到世间。
综上,你刚才提的疑问,不可能成立。”
相识不到一周,徐澄没讲过太多个人私事,周南荀却能精准地剖析出她包裹在层层外衣下的心思。
徐澄不由一震。
这个男人,散漫不羁的痞气下,观察力敏锐到可怕。
**
“找个刑警做老公真可怕,想做点坏事都做不了。”钟晴在听完徐澄讲述的周南荀后说。
徐澄心有余悸,“是呀,幸好我没骗他什么。”
钟晴:“换个角度看是浓浓的安全感。”
这点徐澄赞同,“当他老婆应该会有很足的安全感。”
“你就是他老婆呀。”
“我说的是二婚老婆,我们迟要离婚的。”
钟晴思考片刻,眸色下沉,“也是,你要读研,还要做《倾听》不可能随留在风絮那小地方,既然这样,你可别陷进去。”
“乱说什么,不可能的。”徐澄撕下面膜,露出张清透的小脸,“晴子,别忘了找人帮我P孕检单。”
“包在我身上。”钟晴忽的提高声音,“秦禹不同意和秦芹结婚,婚礼相关事宜已经全部取消,徐叔赔了秦家一个项目,上次见面,看徐叔心情挺好的,未受多大影响,还说家里婴儿房已经布置好,只等你回来,让我叮嘱你安心养胎,看得出很喜欢小外孙......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
生活刚恢复平静,徐澄不想马上闹翻,“等我出国后再说,不然准要被抓回去锁在家里反思。”
“徐叔给你卡解冻了?”
“他同意解除我和秦禹的婚事,是因为孩子,对我的气还没消,不解卡也好,我借此独立,以后不花我爸的钱。”
“怎么独立?在风絮找工作?”钟晴笑了声,“那地方一个年的工资可能都换不来你一个包。”
徐澄想了想,“直播唱歌,视频变现?”
钟晴:“那样要露脸,你想好了?”
徐澄有个不露脸的唱歌账号,自娱自乐唱着玩,有段时间莫名其妙火了,粉丝长到上千万,不少公司来找她签约,还有公司找她打广告,她都拒绝了。
唱歌是爱好,非专业,她不想生活被打扰,而且在筹划一档心理健康类的节目,不想到时观众被认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徐澄犹豫,“我再想想。”
钟晴:“不过你账号该更新了,粉丝都在评论区催更。”
“今晚就更,我先去医院照顾姑姥了。”徐澄跑到医院又被撵回来,张凤霞能走能动,还有王友田跟着,老太太不让她在那,让回家陪周南荀,增近夫妻感情。
徐澄没告诉张凤霞,她已经两天没见过周南荀。
**
有老陈他们几个大嘴巴,周南荀结婚的事,很快传进顾局耳朵,铁树开花,作为老领导不能不看,顾局下令,休息日要周南荀带徐澄去家里吃饭。
周南荀是顾局带出来的,知道是他是孤儿,生活里十分照顾,他不能驳了长辈的好心,提早下班回去找徐澄帮忙。
推开家门,周南荀听到一段歌声:
“人潮拥挤
寻不见踪迹
他们说你早已遗忘这里......”
女人声线低柔空灵,宛转悠扬。
悠长的音调,灵动的嗓音,将周南荀困在门边动不得,哀伤的曲调将他跌入无边的幽寂,他从没听过这样深入人心的歌声。
他寻声看过去。
徐澄梳着简单的低马尾,抱着吉他唱得投入,白炽灯在她头顶洒下光,能清晰地看见毛茸茸的碎发,小而翘的鼻尖,唇润的像颗浸过水的樱桃。
周南荀忽然犯了烟瘾。
他轻轻关上门,倚靠门边点一支烟,感应灯熄灭,走廊陷入漆黑,只剩他手中猩红的火光,耳畔歌声未停,似人鱼的吟唱。
徐澄唱完收了吉他准备睡觉,听见门响,探出头瞧见是周南荀一脸兴奋,“你终于回来了。”她指着地上的两个纸箱,“书架要、茶几要自己组装,我不会。”
盼他回来,只想让他组装家具?
周南荀换拖鞋往里走,嘴冷着说:“我也不会。”
徐澄:“......”
想打人。
周南荀脱掉外套,蹲下身,倒出纸箱里的零件和图纸,是个小型的圆玻璃茶几,那些难懂的说明书,冰凉的铁器,大小各异的螺丝钉,在男人手里很快找到位置,组成茶几支架,圆形的玻璃面放上一放,整个茶几组装好了。
徐澄看眼时间,不到20分钟,她由衷赞叹,“你比孙管家快多了。”
周南荀手拎螺丝刀,仰头看她,“谢谢公主殿下满意。”
徐澄:“......”
他放下螺丝钉,拆书架的包装,“也请公主帮我个忙,明天去我师父家吃顿饭,他和师娘待我很好,老人心意推不开。”
徐澄哼了声,“看你表现。”转身进房间。
隔天徐澄一觉睡到自然醒,开门客厅摆着安装好的书架和茶几,白色书架简约美观,她过去瞧了瞧很喜欢,转头对坐沙发看书的周南荀说声谢。
他合上书,掀起眼皮“所以,公主殿下肯愿意帮忙随我去吃饭吗?”
“行叭。”徐澄勉强说。
周南荀拎起外套,“那走。”
徐澄瞪他,“我还没化妆。”
周南荀:“……”
一个小时后,周南荀敲敲主卧的门,“好了吗?”
房间传出女孩柔中带恼的音调,“没好呢,催什么?”
周南荀:“……”
又半个小时,房间传出一声哀叫,周南荀猛地推开门,“怎么了?”
徐澄哭唧唧说: “没衣服穿。”
周南荀瞥了眼几天前被她塞满的衣柜,不解道:“一柜子还没衣服?”
徐澄:“不好看。”
“那为什么买?”
“被商场的灯骗了,在那试时觉得漂亮,回家一穿丑爆了。”
???
周南荀去市局专案组参与侦破连环凶杀案,都没这么困惑过。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多少?”徐澄眼珠一骨碌起了别的心思。
周南荀看眼腕表, “30分钟。”
她一笑,“够了,带我去趟商场。”
周南荀:“……………”
徐澄出发前磨蹭,但时间观念强,进商场快速找到满意的衣服,还给顾家买了昂贵的礼品,麻利又速度。
见了面,顾长礼女儿正读高三,有出国留学的打算,问了徐澄许多问题,一顿饭相谈甚欢。
一家人对徐澄夸赞有加,饭后,顾长礼妻子提议一起去公园爬山,消消食。
路上徐澄和顾长礼女儿走前面聊天,周南荀和顾长礼夫妻走后面。
顾长礼女儿正值对外面世界好奇的年纪,拉着徐澄手问东问西,徐澄耐心解答,到山脚下,顾长礼女儿忽然不走了,回头喊:“南荀哥,你来和嫂子爬山。”
徐澄张口回绝,“山不高,我自己可以爬。”
顾长礼妻子也反应过来,打顾长礼一巴掌,“今天休息,你别一直聊工作,快让南荀去陪小澄。”
公园的山很低,周南荀笑回师母,“又不是珠穆朗玛峰,她自己可以。”
顾长礼从背后推周南荀一把,“让你去就去,牵自己媳妇还磨磨蹭蹭。”
话说到这,再推托就太假了。
周南荀快步走到徐澄身边,“我牵你上去。”
徐澄把手背在身后,“不用。”
“结婚了还害羞呢?”顾长礼妻子笑着说。
顾长礼说周南荀,“她害羞,你个大男人也害羞?”
周南荀凑到徐澄耳边低声说:“配合下。”话落直接抓起徐澄藏在身后的手,握于掌心。
小姑娘的纤纤细手,被他宽大干燥的掌包裹着,柔软似无骨,一捏就能融进他掌里,像有丝丝缕缕的线,从掌心钻进身体,裹住他正在跳动的心脏。
明明是他握着徐澄的手,可却觉得自己被什么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