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宾客们喝茶叙旧, 顾不上他们几个小辈。
柯望搬了好几个箱子下来,徐临越伸手帮他托了一把,放进车后备箱里, 问:“这都什么啊?”
“跟我姐借的衣服, 还有耳环项链什么的。”柯望喘了口气, 叉着腰说,“能省则省,现在行业竞争太激烈了,都在卷, 拍一个视频就换好几套衣服。”
徐临越关上后备箱,问他:“上次那官司处理的怎么样了?”
“私了了,那边赔了一半违约金,我就当养了头白眼狼。”柯望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一坐进车里就留意到他车后视镜上挂着的黑色绸带,上头还缀了朵玫瑰。
“这啥呀?辟邪还是招桃花啊?”
徐临越扣好安全带,看了眼说:“没什么,寻人启事。”
柯望没听懂:“什么玩意儿?”
徐临越发动车子, 回答他:“有没有听过灰姑娘的水晶鞋?”
柯望虽不理解, 但还是尊重道:“那祝你早点找到辛德瑞拉。”
徐临越气定神闲:“不找, 等着她自己来拿。”
快到小区门口时, 他问柯望:“要开进去吗?”
“嗯, 跟保安说一声就行。”柯望拿着手机发语音,“晃晃,我马上到你家楼下了啊,你下来吧。”
轿车停在三十三幢前, 柯望下车去搬东西,徐临越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陶婷。
等了半分钟, 对方没接。
听到旁边两下轻敲,徐临越降下车窗,柯望弯着腰对他说:“哥,下来搭把手。”
徐临越拿下手机放回口袋里,拉开车门说:“合着我来给你当苦力的。”
车后站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徐临越看着有些脸熟,柯望向他介绍说:“这是晃晃,目前是我司最有潜力的KOL。”
“你好。”徐临越微微一笑,心想你司一共才多少个KOL。
“诶。”周瑶点了下头,盯着男人多看了两眼,蹙眉细细思索起来。
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徐临越和柯望一人搬了一个收纳箱,把小一点的首饰盒留给了周瑶拿。
走进楼道里,周瑶刷了门禁卡,对柯望说:“我室友还在睡觉,等会动作轻点哈。”
“你这还是小了点,等你粉丝数破个二十万,我给你换个大平层吧,再给你配个助理。”
“真的啊?”周瑶笑起来,“谢谢老板。”
徐临越低着头,微不可见地扯了下嘴角,这就开始画上大饼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柯望回过头问:“谁的啊?你的?”
“嗯。”徐临越估计是陶婷打过来的,但他现在腾不出手接。
二十楼很快就到了,周瑶指着走廊尽头那间门说:“先放门口吧。”
楼下还有两箱东西,徐临越把车钥匙抛给柯望:“你们先下去,我接个电话。”
“行。”
“喂。”
“打我电话啦?”
听上去像是刚睡醒,徐临越嗯了一声,问:“在家呢?”
陶婷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在哪呢?”
徐临越挑眉:“我在......”
身后的门被人打开,徐临越举着手机回过头,与同样姿势同样表情的陶婷四目相对。
“我就说好像听到你声音了。”陶婷拿下手机,问徐临越,“你怎么在这儿啊?”
徐临越朝她走去,仰头看了看门牌号:“你住这啊?”
“对啊。”陶婷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怀疑是自己梦还没醒。
“哦,你就是她室友。”徐临越大概能理清这层关系了,他告诉陶婷,“柯望是我亲戚。”
“哦......”陶婷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想到什么,她神色一僵,手握着门把要关门。
她态度骤变,徐临越上手拦住:“怎么了?”
陶婷拽着门,也许是午觉刚醒,她脸颊透红,急切道:“我进去换个衣服。”
徐临越以为她是穿着睡衣不好意思:“没关系。”
陶婷拗不过他,松开手抱住前胸,小声说:“我没穿。”
“什么没穿?”问完徐临越就反应过来了,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下,他飞快挪开看向别处。
奶杏色的睡裙布料轻薄,空气里漂浮着好闻的沐浴液香味。
徐临越喉结滚动,太阳穴神经连带着心脏一同抽搐了下。
电梯间传出响动,可能是柯望和周瑶回来了。
“他们上来了?”
徐临越刚“嗯”了一声就被陶婷拽着陶婷胳膊往屋里走。
卧室门嘭一声被重重关上,陶婷晃了下神,回头问徐临越:“你进来干什么?”
徐临越无语笑了:“不是你拉我进来的吗?”
陶婷胳膊横在前胸:“那你先出去。”
“好吧。”
他手搭上门把又被陶婷拦住:“诶。”
平时不会有外人进来,家里虽然时常打扫但她俩都喜欢乱丢衣服,如果没记错的话陶婷一回家就解下的文胸现在就搭在沙发上,更别说可能还有周瑶的。
徐临越绝对不能出去。
“怎么了?”
陶婷挠了挠耳下的皮肤,推他去化妆台前坐:“你在这里等等,我换个衣服。”
徐临越一听不得了了:“我还是出去吧。”
“别。”陶婷掰着他的肩膀,警告道,“你把脸背过去,不准回头啊。”
“我是那种人吗?”徐临越闭上眼睛,“好了叫我。”
再次回到二十楼,周瑶看着敞开的家门,迷惑地抓了抓头发。
陶婷起来了?还是家里进贼了?
“诶?”柯望往走廊里张望,“徐临越呢?”
周瑶眼瞳放大,扭过头问:“他就是徐临越啊?”
“对啊,你认识啊?”
周瑶捂住嘴,惊呼道:“我室友就在茜雀上班啊!”
柯望眨眨眼睛:“哦,所以呢?”
周瑶放下手,和这种人也说不明白,敷衍地回:“没什么。”
柯望放下两箱东西,起身时给自己捶了捶腰:“我姐说不一定你都穿得下,你等会都试试吧,不合身的我就拿回去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我给他打个电话啊。”
铃声响起的一刻徐临越就摁了静音。
三十多度的夏天,窗外蝉鸣不止,枝头的树叶绿得发亮。
他听到衣柜门被拉开的声音,衣料擦过皮肤,和她整理肩带时弹到皮肤发出的一声轻响。
徐临越收紧呼吸,双手攥拳放在大腿上,逼迫自己想些什么去转移注意力,工作、电影,或者是最近的明星八卦,什么都好。
床头放着一杯没喝完的冰美式,残存的冰块逐渐融化,杯底浸在一摊水渍里。
陶婷套上裤子,回过头说:“我好了。”
徐临越睁开眼睛轻咳一声,转正了身子,却忽然不敢去看她。
陶婷把披散的头发盘在脑海,去床头捡起自己的鲨鱼夹。
“出去吧。”
“先等等。”徐临越沉声开口。
“怎么了?”陶婷拿起床头的咖啡,含住吸管。
额上渗出细密的汗,喉咙口发紧,徐临越伸手说:“给我也喝口。”
陶婷走过去,把杯子递给他:“冰块化了,有点淡。”
徐临越揭开杯盖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咖啡液冰凉微苦,顿觉得舒服多了。
他咬碎冰块,咔哒一声响。
看徐临越领口被扯得有些松,陶婷伸手帮他整理领带:“戴新的了?”
酒红色暗格纹,是她那天一眼就相中的款式。
“嗯。”徐临越摁住她的手,“热。”
“那帮你摘了?”
徐临越撩起眼皮,微微仰着头,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陶婷站到他腿间,后腰抵着化妆台桌沿。
“你们家宴都要穿这么正式吗?”她弯腰解着绳结,问徐临越。
“嗯。”徐临越盯着她的脸,把嚼碎的冰块吞咽进肚。
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沐浴液味道,柔软、香甜,像某种水果。
陶婷换了件白色的T恤,领口宽大,脖子上的项链吊坠一晃一晃。
“你到底是什么大户人家。”
她扯下领带,又帮徐临越把最上面的衬衫纽扣解开。
“我有时候在想,你是真无辜还是故意的。”
陶婷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什么?”
徐临越的瞳仁乌黑明亮,刻意藏匿情绪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眼神疏离。
“没什么。”他抬起咖啡杯,含住杯口。
陶婷直起身子,懂了。
“你觉得我故意吊着你啊?”她把缠在指尖的领带放到桌上,“你觉得我有心机是不是?”
“我没有这么说。”
陶婷冷下脸:“你就是这么想的。”
玩暧昧也得是两个人你情我愿才好玩,如果被当作是一场耍心机的戏就没意思了。
陶婷转身要走,被徐临越抓住手腕。
他站起身,问:“生气了?”
陶婷撇着脸没理他。
“我刚刚都在背《出师表》了。”徐临越软了语气。
“你活该。”
“是,我活该。”徐临越掐住她的脸逼她和自己对视。
陶婷拍开他的手,坐在床尾说:“我犯不着玩这些花招。”
“我知道。”
她又说:“但你是个男人。”
徐临越扯开嘴角:“你知道就好。”
陶婷又羞又恼,拿起**的玩偶砸他。
徐临越胳膊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象征性地“啊”了声,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粉色毛绒猪,拿在手里摸了摸,抬头问:“这个你还留着呢?”
陶婷没好气道:“是啊,看你不爽的时候就揍它两拳。”
徐临越弯唇笑了笑,揉了下那猪的脑袋。
“出去吧。”
“嗯。”徐临越把猪丢回**,说,“再不出去柯望要怀疑我掉进黑洞了。”
陶婷哼道:“那怪我咯。”
“我没这么说。”徐临越举双手投降。
听到卧室传来的开门声,柯望和周瑶同时抬起头看了过去。
陶婷和徐临越一前一后地走出来,都面无表情,又各怀心思。
柯望不用说,直接大脑宕机了,看到徐临越从里头出来,他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黑洞存在。
周瑶上下打量二人,似审问般的语气道:“你们在里面干嘛呢?这么久。”
“聊工作。”
“换衣……聊工作。”
空气静默两秒,陶婷瞪大眼睛辩解:“真的在换啊不对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