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雪又忆起初入宫时奇妃与靖王爷之间的暖昧,难道,皇上真的就不知道?还是,任由他们胡混?这个皇上啊,也不是自己能看透的人物!

镜心通巫术只能在人不经意间知道他一闪而过的想法,这变幻莫测的人心,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巫术能猜测的?

一苍老而又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靖王爷,此言差也,老夫自从归降以来,谨守本份,竭恭尽粹,说道怀念前朝,您家里死了只狗,还悲伤了两日未上朝呢,老臣难道对原来一些老朋友念想念想不可以吗?”

朝堂之中响起哧哧的笑声——连皇上浑厚的笑声都在朝堂之上响起,梅如雪也不禁暗笑——原来,那靖王爷对自己的父亲被严令回封地不满,竟借口家中死了养了二十年的老狗,虽然,说起这只狗,是先帝在靖王爷小时候赐给他的,是波斯名犬—雪狐,但也不足以做为两日不上朝的借口吧!他分明是在向皇上示威,不过用的方法却成为整个朝廷的笑柄,就像,他莫名其妙的同奇妃勾结一样……

直到太后下懿旨安抚,他才肯上朝议事!至于皇上当然不会下旨安慰他,对于这个表兄,皇上巴不得他天天不上朝呢!

皇上这个表兄,长得一表人材,但头脑中却真是一团浆糊!

这个老儿可真是敢讲,难怪,以他前朝降臣的身份,居然在朝中混了个让人不敢小瞧的兵部尚书的职位!

下面,和稀泥的来啦——是自已的父亲!梅祈初,他充分显示了和稀泥的娴熟与手段:“两位不必争啦,说道这前朝余孽,倒是真的应该好好的整治整治啦,不过,靖王爷所说的办法,却有些严厉过头,这样的话,可就使得不少忠良老百姓无辜受冤,曹大人的办法也不是不好,怀柔的手段当然也要使的……”

唠唠叨叨讲了一大篇,讲了等于没讲,却把两位朝臣哄得眉笑眼开!

梅如雪摇了摇头,这个父亲啊,真是一点都不像我!

她本未倒置了!!!

梅如雪看了看日头,知道他们快要退朝,如是到旁边的偏厅等候,她可不想,自己的罪名上又加上一条,干预朝政!——要干预的话,暗暗行事就好了,何必大张旗鼓,弄得尽人皆知,你以为你要当女王吗?

金铭下得朝来,早有太监禀告娘娘在偏厅等候呢,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她终究还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梅如雪在偏厅翻着宗卷,看见他进来,笑了笑:“皇上今天可议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金铭一听这话,脸上阴沉下来:“能议出什么结果,个个不是明则保身,就是满怀居心,唯恐天下不乱,如今这乾坤教加入的人众越来越多,各府上报,竟有数十万之众,比朕的军队还多呢,!”

“不知这教众何人为多?可有豪门贵阀,士子重臣?”

“豪门贵阀,他们身着锦衣玉食,还有什么不满?士子重臣,他们敢吗?”

“皇上,这就对了,参加乾坤教的一般为贩夫走卒等社会底层人物,臣妾翻看了宗卷,湖广两省最多,竟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皇上,您忘记了,湖广两省这两年年年水灾,百姓民不聊生,乾坤教又打出包食宿衣着的招牌,老百姓见有了活命的机会,还哪里管得了反不反判朝廷的罪名?”

这一番推理条理清晰,逻辑严谨,金铭对她不禁刮目相看。

“朕可是年年都有赈灾款往下拨啊!”

“在官府的层层盘剥之下,还能剩下多少到老百姓的手中?”

金铭面露凝重之色:“依爱妃所言,朕应该如何是好呢?”

“首先,我想,皇上要派一个钦差大臣,专施赈灾事宜,这个大臣应该刚直不阿,不会贪污受贿,我看,那兵部尚书曹大人就不错……”

“但是,曹大人可是一位降臣,他如果去,恐怕……”

梅如雪微微一笑:“就是降臣才好,不知有多少人睁大眼睛挑着他的错处呢,他如果贪污受贿,行差踏错,不用皇上查办,只怕不少的如靖王爷之类的忠臣就要上书弹劾了……”

金铭想起靖王爷被曹大人在朝廷之上讽剌得又红又青的脸,也不禁笑了,点了点头:“还是爱妃说得有理,如此一来,赈灾的事宜办妥,老百姓也就没有了造反的理由,这场灾祸可就平息下来了!”

第二天,金铭颁下旨意,着兵部尚书曹大人持上方宝剑,下湖广两省赈灾,如有不听其命令者,可先宰后奏……

一个月后,乾坤教不极而终,匪首四散,朝廷也没有再追究加入过乾坤教的老百姓,一场弥天大祸就在梅如雪一翻进言之下平息下来……

但是,这一举动,却被那只幕后黑手看得一清二楚,也给她自己带来了越来越多的憎恨。

接连几日的冥思苦想,都想不出打开那木盒的办法之后,梅如雪将那木盒丢在床底,看都不想再看到它——免得看了就发火,心律不齐。

一日她百无聊奈,走到慈庵堂叶姑姑处,同叶姑姑闲聊一阵之后,眼望屋顶,忽想起那屋顶玫瑰的特别之处,——脑中灵光一闪,知道了,沧月,不就是这副玫瑰图角落之处的签名吗?

原来这副玫瑰图与盒子是同一个人所制?不禁连连敲打着自己的头,怎么这么笨,当然是同一人啦,同样的伏羲六十四阵,同样的雕刻手法?只是,这阵图之中,到底有什么关键在里边?

叶姑姑见她痴痴呆呆的望着屋顶,不由得担心道:“你怎么啦,有什么不妥?”

梅如雪回过神来,脸上现出柔和笑容:“叶姑姑,这慈庵堂是什么时候建成的?那上面的玫瑰花儿还那么鲜艳,一点都不褪色的?”

叶姑姑脸上却闪过一丝紧张:“娘娘,你问这些干什么……”言下之意,这可不是你应该问的!

梅如雪笑了笑:“叶姑姑,我只是随便问问,我那宫里头啊,皇上说也要翻修一次呢,我看你这慈庵堂修得这么好,那上漆的手法,雕刻的技艺都不是其它宫中所能比的,想让叶姑姑推荐一下知名的工匠,让我那宫里头也风光风光……”

叶姑姑舒了一口气:“娘娘想要,可能不成啊,那些个工匠啊,全都不在人世了……”讲了这句话之后,仿佛有点后悔,“娘娘还是让敬事房来给娘娘安排吧!”

梅如雪却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些个工匠全都不在人世了?

难道,一个都不剩?

什么样的工程会让他们一个不留?

湖底衣着简单短衫的尸首?

或许,全部葬身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