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灼的身体瞬间紧绷,右手一收,险些将门把手掰断。

季庭屿茫然地歪过头,看着他,“进来啊。”

“你确定要我进去?”

“确定啊。”

贺灼用舌尖顶了下腮,抬腿迈进去。

然而就在季庭屿以为“梦想”终于要成真而迫不及待地撅起来时,后颈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捞住,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宽大浴巾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侧着身子坐在贺灼一条手臂上。

“等你清醒了,估计会用拳头猛捶自己的头让自己失忆。”贺灼抱着他做风险评估,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坐在他手臂上的季庭屿没有重量。

季庭屿听不太明白,潮红的脸蛋贴着他的肩窝轻蹭,不知死活地问:“不揉吗?你是不是不会呀?”

贺灼眉心紧拧,绷着下颌盯了他良久,倏地张口咬住他耳尖,“去**。”

就算明天季庭屿清醒过来会恼羞成怒把他的手打断,贺灼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步伐凌乱地奔到床边,将季庭屿扔上去,一把扯开浴巾,握住那条手感极佳蓬松絮实的毛茸茸大尾巴丝滑地撸到根部而后重重一揉——

什么都没揉到。

**那么大一个人“砰”一下变回了小猫,摔进床褥里,又弹起来打了两个滚,屁股朝天撞在贺灼膝盖上。

空气在这一刻都陷入死寂。

两秒之后,贺灼带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儿开口:“季庭屿,你故意的?”

一脸懵逼的小猫咪:“真不是……”

虽然你看不出来但我也在可惜……

“要我揉的是你,不给我揉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会折磨人?”贺灼架着胳膊把他抱起来,四目相对。

猫咪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机灵地扭过身子抱住他的手,用脑袋蹭了蹭,“喵~”

贺灼呵了一声。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等你好了,我要揉个够。”

他将小猫放到**,起身去翻医药箱找到退烧药、阻隔剂和能量胶囊,一一往他身上招呼。

从季庭屿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贺灼的脸,高挺的鼻梁映着光,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里倒映着的满满都是自己。

我所有最糟糕的时候,都有你在我身边。

季庭屿翘起小尾巴,在他下巴上扫了两下——这是猫咪在表示感谢。

“身上难受就乖一点,闹什么。”

猫咪抱住尾巴翻身就趴在**,不理他了。

“臭脾气。”贺灼笑着拍拍他撅起的屁股。

“抬手,我看看表。”

不到38度,还好,吃两片药就能退烧。

他拆出两片退烧药放在手里,白色小圆片,没有糖衣,表面一层粉末,看起来就苦。

想起季庭屿在尼恩家时每次喝苦药汤都被折磨得耷拉着耳朵郁闷好一会儿,贺灼问他:“想不想打哈欠?”

“啊?”猫咪不解地张开嘴巴,两片不明物体“嗖”一下被塞进来,贺灼合上他的嘴轻轻一抬。

“咕嘟。”

咽下去了。

季庭屿猫都傻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打虫药,小猫吃了不尿床。”

“我他妈不吃也不尿啊!你是不是想死!”猫咪抱住他的手指狠狠咬,贺灼也不挣脱,就当给他磨牙咬着玩。

拆了一条牛奶味的能量补充剂灌进针管里,拔掉针头,转身把猫抱起来放躺在手心里,点点嘴巴。

“张嘴。”

小猫不情不愿地将针口含进去,两爪滑稽地抱着比自己还长的针管,贺灼按着推力柄慢慢往里推,还把小指压在他肚子上,防止他吃得太饱。

补充剂里有助眠的成分。

季庭屿吃完就从他掌心跳下来,蜷缩在枕头上,扭着胖乎乎的小肚子打了个哈欠,翘着两只小手作投降状。

贺灼正在解自己的上衣扣子,发现他在偷看,就撕了一节卫生纸盖在他脸上。

大半只猫都被盖住的季庭屿:“……”

你在我房间脱衣服还蒙我眼睛?

他不满地翻过身,从卫生纸下挣扎出来,可还没探头就感觉床铺中央凹陷一大片,他像个球一样往中间滚。

还没滚两圈,就被毛茸茸的东西顶住了脸。

睁眼一看,是巨狼的头。

贺灼变回了本体,庞大体型让卧室都显得拥挤,光是一个头就要占据他半张床。

可季庭屿却觉得无比安心,因为记忆中小时候的贺哥哥就是这样陪伴他的。

他眼眶发酸,站在那不动了,两只前爪踩在一起,小小的脑袋抵着大大的狼头,整只猫还没有巨狼一只耳朵大,像个焦溜小丸子。

“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就是这样陪着你的。”

“早忘了。”傲娇猫咪不愿意承认。

“忘就忘了,只要你记得今晚,是我和你依偎在一起。”

狼王垂下眼帘,温柔地注视他。

却并不上前,身子俯卧在床下,把吻部搭在床边。用最绅士的姿态,给他绝对的安全感。

季庭屿看着他那双比浩瀚星河还要震撼的蓝宝石眼睛,心想: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我的生命中出现过那么多人,可他们都只是匆匆飘过,只有你沉进我心底。看似光鲜亮丽的庙宇,也只有你真正地窥见过它的破败和脆弱。

“你曾经说我可以为这份礼物永久续期,还算数吗?”

季庭屿沙哑的声音响起,将贺灼的思绪拉回防风洞里九死一生的那晚,猫咪曾含蓄地表示——从天而降的你,就像是我的礼物。

“当然。”狼王的承诺没有丝毫犹豫。

“那如果礼物觉得厌烦了呢?”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如果我不想要了,他会离开吗?”

贺灼想了想,说:“他不会让你不想要他。”

他给季庭屿的爱没有赏味期限,不管什么时候品尝都只会让他觉得幸福。

猫咪现在就很幸福,迈着小爪子走到巨狼跟前躺下,双手双脚一起抱住他的鼻子,打个哈欠,贴着睡着了。

狼王伸出自己的尾巴,变成被子盖住他。

-

季庭屿一觉睡掉大半个晚上,贺灼就一直维持着半卧的姿势做他的小床。

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

卧室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中可以听到两道交错的呼吸,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彼此身上,在被omega的烈酒信息素铺满的小房间里,显得暧昧又朦胧。

两人都醒了,但谁都没动,就那样在黑暗中对视着。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过去吻你了。”

贺灼的声音在此刻性感到了极致。

猫咪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爪子里,把自己缩成一颗球,慢慢蛄蛹进被子,变回人形,扭头看了他一眼。

百叶窗里露进来一面月亮光栅,正正好打在他情热刚退的眉眼上,美得不可名状。

贺灼呆怔地陷在那一眼里,直到季庭屿背过身去良久才恍然惊醒,跟着变回人样。

他看着**人单薄白净的大半个脊背,捡起裤子往腿上套,颈侧最粗的那根血管一次比一次虬结的厉害。眼神若是实物,此刻早已代替他将季庭屿撕碎。

可**的人依旧无知无觉。

“穿好没啊?你慢死了。”

“饿了?”贺灼坐到床边,手指没入他头发里揉了揉,“我去给你煮面。”

“卧个蛋呗。”

“好。”

他怕把人饿坏,裤子都没穿好就走了。

季庭屿扭头时正看到他**上身,边往小厨房走,边低头系着皮带。

骨节分明的两只大手抓着皮带一抽一合,松垮的裤腰瞬间被勒紧,背肌中间那道性感的“浅勾”被拦腰截断。

季庭屿不得不承认,在他的众多追求者乃至他此生见过的所有alpha中,贺灼都是最性感的那个。

不仅指脸和身材,还有他身上的气质。

沉稳强大,自信果决,偶尔流露出来的强势和侵占欲,满满的安全感,以及永远以季庭屿为先的准则。

这些都让人无法抗拒。

-

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很快就出锅了,上面还卧着煎出虎皮的荷包蛋和吸饱了滋味的青菜。

季庭屿大口大口吃得非常满足,头顶两只小耳朵都跟着卖力摇晃,吃完面又夹起煎蛋一口咬掉半个,这才反应过来没给贺灼留。

“那个,你饿不饿?”

他这话问得虚,因为即便贺灼说饿他也没东西给了,一大碗面被他吃得只剩半个蛋,还被咬得不太好看。

可贺灼却握住他的手,低头将那半个蛋毫不介意地吃了下去。

季庭屿有些怔愣。

他很好奇贺灼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丝毫不在意别人吃过的东西。

等他吃完,贺灼起身收了汤碗,摸摸他额头,“退烧了。”

季庭屿看了眼表,问:“那你今晚还走吗?快三点了。”

贺灼放在他额上的手一顿,忽然就变了脸,温和的底色褪去,变得悍利而冷漠。

“季庭屿。”他出声。

“你还知道我是一个alpha吗?”

“啊?你在说什么?我都看过你的身体多少次了。”

那玩意儿长得像驴一样,不知道得多天赋异禀的omega才能受得了。

“知道我是alpha就不要对我太放松警惕,一个正在**的omega让正在追求他的alpha留下过夜,这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贺灼光着上身站在床前,压低的眉眼中似乎藏着怒气。

他腰上皮带勒得很低,完整地露出爆发力惊人的腹肌和劲瘦的腰杆。每一根绷紧的肌肉线条,都在彰显着一个3S级alpha浓重饥渴却迟迟得不到满足的欲望。

仿佛预示着他早晚会在压抑中爆发。

季庭屿张了张嘴,蓦地红了耳尖。

“认识你以来我一直在**,不是也没怎么样……哎呀算了算了,你不怕麻烦就回去吧。”

别搞得好像我故意留你一样。

他翻身滚进被子里,对着墙面壁。

身后脚步声响起,贺灼真的走了。

季庭屿摸了摸手臂上常年打抑制剂留下的针孔,心想,今晚又要自己熬了。

但也没什么所谓,孤身一人才是他的常态,他早已深谙与孤独共处的技巧。

正这么想着,身后床垫突然凹陷下去一大块,不等回头他的小尾巴就被握住了。

“不要生气,我请求你让我留下好吗?猫咪国王。”

贺灼的声音柔软得如同卧室内仅有的一盏夜灯,让季庭屿感觉自己被光做的笼子给困住了。

“你还能不能再幼稚点啊,我是国王那你是什么?”他湿着眼咕哝问。

“国王的狼护卫。”

贺灼倾下身,将手撑在他小腹旁边的墙壁上,那姿势看起来就像在搂着他的腰说悄悄话。

他们离得那样近,呼吸交错,眼神互相摩挲,漂浮的灵魂背着主人耳鬓厮磨。

看了良久,贺灼冷不丁问:“我亲吻你时,可以摸你的耳朵或后背吗?”

他觉得自己一定忍不住在吻他时只做接吻这一件事。没有其他事分散精力,他会将对方的唇咬得很肿。

季庭屿无奈地侧过脸去。

“护卫先生,容我提醒你,你现在连第一关都还没打通。”这就考虑接吻的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我在提前帮你适应我的习惯,以免那天到来时你会被我吓退,同样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的。”

“我的什么?”

“你在享受肌肤之亲时喜欢被如何对待,喜欢被亲外面,还是里面?”

“我……”季庭屿脱口就想吼一句“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和人亲过!而且你有必要问得这么细吗!”

但这样老实的回答未免太丢脸,于是他搜肠刮肚半天憋出一句:“当然是里面!最好互相掐着脖子,亲到喘不过气,哈喇子淌一下巴的那种!”

我也添加了细节!当谁不会了?切。

哪想贺灼高兴道:“这正好也是我的习惯。”

还他妈正中他下怀了?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吻你?伸进去,掐着脖子,亲到喘不过气来那种,不过最后一条可能不太行。”

欸?

季庭屿拧着眉,十分认真的模样问:“为什么最后一条不可以?”

爱情小傻帽儿是真的很好奇。

就听贺灼一本正经道:“我不会让你的口水流出去。”

“滚滚滚滚滚!我的耳朵聋了!”

季庭屿用拳头猛捶自己脑袋,失忆!赶紧失忆!

一直到睡前季庭屿都没再和贺灼讲过一句话,把他当一大团空气,还剥夺了他上床的权力。

“你打地铺!”

宿舍开了地暖,睡地上也不冷,贺灼没意见,勤勤恳恳给他铺好床,又在他床下给自己铺好地铺。

当他打来热水给季庭屿泡脚按摩时,季庭屿的闷气就一点都不剩了,鹌鹑似的乖乖给他捏。

贺灼倒掉水,又把他贴身的衣服洗了挂起来,最后往季庭屿脚底下塞了个热水袋,才躺到自己的铺盖上。

“身上还热吗?手伸出来我摸摸。”

“喏。”季庭屿把手递给他。

贺灼把他比自己小一圈的手纳入掌心,揉了揉。好似心照不宣一般,他没放开手,季庭屿也不抽回。

两人隔着**床下的距离双手相扣。

季庭屿想,今晚风雪这么大,我却丝毫不觉得冷。

不是因为电热毯或者地暖,而是因为察觉到我此刻的脆弱,将手递给我的这个男人。

半月前我们还素不相识,半个月后,他却变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觉得安全的港湾。

或许这样的信任来的太快,但是互相交付过性命的情谊,真的能够轻易跨越无数庸常的时间。

有关感情的议题,从来都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他扯过被子盖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轻轻阖上眼。

在他睡熟后,贺灼才掀起眼帘,贪恋地望着他。

那个beta有句话说错了。

贺灼确实是季庭屿众多仰慕者甚至觊觎者其中之一,但他和那些人从来就不一样。

他光明磊落,坦坦****。

他的眼神确实欲壑难填,因为3S级alpha的生理需求即便再怎么掩藏都不会显得多光风霁月。

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可他的欲望却并不藏污纳垢,让人恐惧或厌烦。

因为他的欲望组成中最浅薄的就是那种事,最旺盛的则是对平安的祈求。

比起和季庭屿做,他更想拥有一个堂堂正正爱他的身份,以及可以拿来相爱的长久的时辰。

狼王握着猫咪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第无数次虔诚请愿——

即便你永远都不会属于我也不要紧,请一定平安。

作者有话说:

狼:你答应给我的奖励呢?再不给我我就发大疯自己去拿了!这个绅士谁爱装谁装,我不装了!

猫猫:不要发疯不要发疯!你再装两天,小林说就快了,不会让你等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