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柳同样感到惊讶,无缘无故地,宋遮为什么会中毒呢?

“好啊你,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一定是你给我兄长下的毒!”宋玉一听到宋遮被下了毒,火冒三丈,心中便认定这一定是李暮蝉的手笔,也不管旁人的阻拦,冲上去就要推打李暮蝉。

“贱人,我要划烂你的脸,贱人!”

两人原本就相距不远,宋玉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迅猛地冲向李暮蝉,伸出手就要往她脸上抓。

华宁与沈怀渊几乎同时有了动作,想要上前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沈怀渊是个练家子的人,动作终究快了一筹,抢先一步挡在了华宁面前,将宋玉拦下。

宋玉紧紧地抓着沈怀渊的胳膊,又是撕咬又是挣扎,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狠狠地瞪着李暮蝉。

宋玉在一旁只会碍事,李暮蝉直接道:“打晕她。”

宋遮刚想出声阻止,那边的沈怀渊道了一声是,一记凌厉地手刀下去,打晕了宋玉。

【宋遮好感度:-125】

呵,这该死的妹控。

“二姐,下毒之事非同小可,万一出了人命,即便是父亲身为尚书大人,也未必能保全你。你还是赶紧把毒药交出来吧,别再让事态继续恶化了。”李雪柳站在一旁,看似担忧实则幸灾乐祸地煽风点火。

她早就清楚李暮蝉对那个宋遮的痴迷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简直是将他当作了笼中的金丝雀,严密地囚禁起来。因此,一听说宋遮被人下毒,李雪柳想都没想,立刻就断定是李暮蝉所为。

毕竟李暮蝉的恶毒早已众人皆知,为了达到目的,她可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李暮蝉只是看了她一眼,声音近乎冷到了极点:“奉劝妹妹一句,任何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随意地给别人下定论。那些知情的,自然不会多心,但若是那些不知情的呢?他们岂不是要误会我成心害人?”

李雪柳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难道不是这样吗?

李暮蝉不再理会她,转而转向华宁,声音虽然依旧冷淡,但已多了几分郑重:“华大夫,先生的毒可有解救之法?”

华公子点点头,但却有一些迟疑:“这毒在下当然可以解,只是宋公子体内的毒是慢慢积攒起来的,想必定是有人精心布局,一步步、慢慢地给宋公子下毒。即便我今日能解去他体内之毒,也难保那人不会再次出手。这样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因此,最为稳妥之计,便是要找出下毒之人究竟是用何物、何法给宋公子下的毒。知晓后,就算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也能有所防备。”

李暮蝉思索片刻,便问宋遮:“先生近日可曾吃过或者碰过什么可疑的东西。”

宋遮摇摇头:“不曾。”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而且他本就心如死灰,对于生存已无所求。此刻听闻中毒之事,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轻松之感,仿佛得到了解脱。

他深知李暮蝉对他情深意重,若是自己就此离世,或许能让她心生愧疚。

这样一来,他便有了机会再次恳求她,让她好好照顾宋玉。

不求她荣华富贵,只求平安顺遂。

然而,在他心底深处,却还残存着一丝微妙的念头,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足以让他生出些许求生的欲望。

这念头一半源于对宋玉的牵挂与不舍,另一半则显得模糊不清,难以言表。

他既想解脱,又想活下去,两种情感在心中交织,让他陷入矛盾与挣扎。

最终,他只能对自己说,再等等吧。

终有一天,他会逃离这里,打败不了他的,只会使他变得更加强大。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给端茶倒水的丫鬟走了进来。

往常,这些关于宋公子的事情都是由翠花来做的,但今日翠花却不知怎地,将这份差事推给了她。

她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茶托,走到众人面前,道:“小姐,茶来了。”

随即将几盏茶一一摆放在桌上。

淡淡的茶香从茶盏中飘了出来,华宁只是稍微嗅了嗅,便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他迈开步子,走到茶盏旁,随手端起一杯茶,轻轻揭开茶盖。

用手朝鼻子方向扇了扇,只闻了一会儿,便下定决论道:

“这茶里,有毒。”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名端茶的丫鬟。

“噗通——”一声脆响,小丫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的双手紧紧贴着冰冷的石面,额头紧紧抵住,浑身颤抖。

“小姐明鉴,这茶,是翠花姐姐让我送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暮蝉脸一黑:“翠花呢?”

小丫鬟指着门外:“就在小厨房。”

*

此时的翠花,正和厨房这边的熬药的老嬷嬷聊着天。

她手中端着一个青瓷碗,碗里盛满了黑乎乎的药汁。

翠花轻步走到一株茂盛的树下,微微侧头,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无人注意,便迅速将碗中的药汁一股脑儿地倒入了树根旁的泥土中。

“真是想不明白,她那样的人,怎么还有脸面去找宋公子。宋公子何等清贵之人,如今却被她这般糟蹋。她这般模样,怎么可能治好公子的腿呢?这药,依我看,多半是毒药罢了。以后也别再费心熬了,省得我每次都得偷偷倒掉,怪麻烦的。”

“她刚才居然敢强闯进去,拦还拦不住呢。”

“翠花姐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方才端茶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翠花将手里的碗藏在身后,转过身对那个丫鬟不耐烦道:“发什么什么事,急急忙忙的。”

小丫鬟尚未喘匀气息,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二……二小姐她……她那边……”

“她怎么了?”翠花一把抓住小丫鬟的胳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是不是她又对宋公子做了什么?那两位丫鬟呢,她们没有拦着她吗?”

小丫鬟还在喘气,话没说出口,翠花便丢下她,风风火火大步的朝院子那跑了过去。

翠花跑得极快,不一会儿就跑回了院中,她冲上去,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最后一个滑铲跪到李雪柳身旁,哭道:“小姐,你可要为宋公子做主啊,宋公子都那么惨了,三小姐还是不肯放过他。”

李雪柳脸色有些惨白,她拿帕子擦了擦汗:“你是二姐的,有什么事,自然是找二姐做主,找我做什么?”

她心中暗自恼火,翠花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遇到事情就攀上她,巴不得把她拉下水。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翠花,她恨不得狠狠踹她一脚以解心头之恨。

若是因此让沈怀渊误会自己就是那幕后主使,给宋遮下毒之人,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回想起上一次李暮蝉清理她那些手下的场景,也是险些让她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的目的。

是以这一次,李雪柳急忙将自己给撇干净。

虽然绿釉是她的人没错,可这次的事,跟她当真半点关系也没有啊。

李暮蝉走到翠花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先生的毒可是你下的?”

翠花原本沉浸在哭泣之中,听到这句话,她的哭声突然戛然而止,嘴唇颤抖着,仿佛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慌。

“什么......什么毒啊,二小姐在说什么,奴才听不懂。”

“奴才对公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怎么可能会给公子下,下毒呢?”

华宁合上茶盖,将茶盏往下一扣,沥干水,随后把里面的泡开的茶拿了出来:“这里面的紫龙葵可是你弄进去的?”

翠花连连摇头,矢口否认:“不是我放的,什么紫龙葵,我根本就不知道。”

华宁看着翠花那慌乱失措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便继续开口道:“紫龙葵和龙葵虽然都是补身体用的,但是紫龙葵药性更强,也含有淡淡的毒素,不适合宋公子这种体寒的人服用,长此以往,身体只会更加羸弱,虽不至于要命,但却会让人一只痊愈不了,反反复复。”

“紫龙葵味极重,所以你需要用花香掩盖调和,可即便如此,它独特的气味还是能在众多气味中脱颖而出。”

看着自己精心计划的计谋被拆穿,翠花如坠冰窖。

她转头去看宋遮,眼神里全是惊慌失措,急忙开口解释:“公子,不是这样的啊公子,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害你呢?”

她委实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夫还真会看病,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计谋。

她以为他只是个会割腿的庸医呢!

“现在坦白,我还可以给你留一条性命。”李暮蝉道。

李雪柳站在一旁,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尽管她与这起事件并无半点瓜葛,但仍旧害怕翠花待会将这把火烧到她身上。

看来,翠花这枚棋子也不能要了。

她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翠花的肩膀,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谋害主子,这罪名可不小,你的家人还在府中,为了他们,你还是快招了吧,下毒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事太严重了。”

她这番话,分明是在用家人的安危来逼迫翠花。

翠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然而,心中却仍旧抱着一丝不甘。她猛地冲到宋遮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

“公子,求求你……”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绝望,眼中满是乞求的光芒。

此时的宋遮,成了唯一能救她的浮木了。

“公子,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公子你啊。”

翠花抱着她的腿,眼神里满是乞求。

李暮蝉冷冷地看着他:“你给他下毒,也是为了他好?”

翠花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恨意,她扭过头,朝着李暮蝉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这个冒牌货,杂种!我和你不一样,我对宋公子是真心实意的,我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

她的声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情绪,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说完,翠花又转头,痴痴地望着宋遮:“公子,奴婢是真的爱你啊,奴婢这些日子照顾你的起居,早已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你不能就这样不管我啊。”

宋遮面色微沉:“你先松手。”

他素来不习惯与女子有这般亲密的接触。

沉默片刻,他再次开口:“我何时与你有过肌肤之亲?”

那女子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不悦,反而更加贴近了些:“公子你忘了,你的那些贴身衣物都是我给你洗的啊,公子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吧?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让我贴身照顾你。”

“所以你就给他下毒?”李暮蝉让绿釉上去分开翠花和宋遮。

翠花却不再反驳,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给他下毒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他!他身体一旦好转,就不需要我来照顾他了啊!”

李暮蝉眉头微皱:“你口口声声说我打断他的双腿,你这样,又和我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会一样,我对公子可是真爱啊!公子那么恨你,恨不得你去死,又怎么会爱你,你在痴人说梦!”

“你给公子送的那些东西,公子从来都没有打开看过,就连你亲手为他做的点心,都被他为给了流浪的狸猫和那些乞丐!”

翠花的话就像一柄利剑,狠狠地插在了李暮蝉的心口。

被外人道出尴尬处境的李暮蝉一顿,脸色微微泛白。

所有人都在关注她表情的变化。

在乎的她的人,诸如华宁,有些担忧他。

厌恶她的人,诸如李雪柳,则幸灾乐祸。

这还是她近些日子来第一次看李暮蝉吃瘪呢?

绿釉护主心切,拦在李暮蝉面前。

她知道她家主子素来是一个逞强的人,此刻为了维护住李暮蝉的面子,不由得大骂:“呸!我家小姐才不喜欢他呢,我家小姐对他好,只是因为良心发现,想治好宋公子的腿罢了!”

顿了顿,她厌恶的拧着眉:“而你呢,你不过一个下人,还妄想给宋公子下毒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