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月觉得这样不好, 一直想走。
静香告诉她:“男人都是玩物,你要为了一个玩物去放弃这么多玩物吗?而且你和段柏庭是商业联姻,本来就是各玩各的。”
这是圈内一条没明说, 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铁律。
宋婉月不太赞成她的说法:“就算没感情,可夫妻关系还在。这种行为属于婚内出轨了。”
对此,静香摇头叹气:“都是你家里那套守旧教育把你给害了。凭什么男人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 女人就得三从四德?”
她越说越激动,不给宋婉月再反驳的机会,
指了指坐在她旁边那个健美冠军,吩咐道:“把我姐妹伺候好。”
宋婉月眼中的牛蛙,虽然块头大, 但性格明显有些内向。
想来是个新人, 几次看到宋婉月, 都会不好意思的别开目光。
脸颊泛红。
宋婉月甚至觉得他上身露在外面的肌肉也害羞到发红了。
听了静香的话, 他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脱掉自己的外套起身。
居然在宋婉月面前做起了健身比赛的姿势。
在用力的状态下,肌肉线条紧绷, 轮廓看着更加显眼。
宋婉月目瞪口呆。
静香轻浮的朝他吹了个口哨, 凑过来轻声问宋婉月:“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脱了衣服更像牛蛙了。
宋婉月这番言论还来不及发表,包厢的隔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廊内的杂音以及大厅音响的DJ曲,如浪潮般一同涌进来。
静香先是疑惑,自己没叫侍应生啊。
抬头看去时, 又愣住。
男人穿了身黑色毛衣, 外套拿在手上, 逆光站在门口。
哪怕只是一个暗的轮廓, 颀长挺拔的身影尤为吸睛。
一双长眸冷峻而阴寒,此时冷冷地看着里面。
静香其实也只见过段柏庭一眼, 还是在宋婉月的婚礼上。
但那一眼足够让她对这位清冷矜贵,气质出尘的男人过目难忘。
“婉......婉。”她伸手攥了攥身旁女人的袖子,话也说的结结巴巴。
宋婉月的视线被那个肌肉男挡的严严实实,暂时还没发现危险的存在。
她眼神疑惑:“怎么了?”
静香狠狠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个噩耗,但提前帮她想好了法子:“你待会就说,是我强迫你来的。别管他问什么,你全部推到我身上就行。”
宋婉月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一脸懵懂:“他?谁啊?”
话音刚落,身侧沙发因为多出来的重量,微微凹陷。
静香已经低下头,战术性喝水了。
而还处在状况外的宋婉月,毫无准备之下扭头看了过去。
正好对上那双冷峭暗沉的眼。
段柏庭的出现,令包厢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包括那个正给宋婉月展示肌肉的男模。
此时也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段柏庭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他大约是出来和朋友见面,所以穿着比较随性。
给人一种慵懒散漫的松弛感。
他是松弛了,周围的人却因为他的存在而紧绷起来。
静香鼓足了勇气和他解释:“那个......今天其实是我让婉婉来的。她不想来的,但我硬拉着她来。”
“是吗。”
视线仍旧看着宋婉月。
仿佛压根就不想理她,答的敷衍。
静香都快被吓哭了,满怀歉意的看了眼宋婉月,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她实在太害怕了。
宋婉月不知道段柏庭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种捉奸场景她也是此生头回碰到。
“你......你怎么来啦。”她话说的不太流利,“正好,我刚想走。”
她挽着段柏庭的胳膊就要站起身。
段柏庭不为所动,轻轻拉开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
目光停放在前方的活色生香,下颚微抬,语气不轻不重的说出两个字:“继续。”
他脸上没有半点不悦神情。好像只是想将这场表演看完而已。
压迫感太强,那个肌肉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段柏庭从容不迫地点了根烟:“喜欢这种?”
宋婉月摇头:“不喜欢,我们还是走吧。”
段柏庭按着她的肩,让她重新坐下,语气淡:“走什么,再看会。”
他手指勾着烟灰缸,将其拖到手边,掸了掸烟灰。
宋婉月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大度,纵容自己在这里看其他男人裸-露上身。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无聊。我困了,段柏庭,我们回去好不好。”
撒娇无用,她开始扮可怜。
段柏庭垂眸看她一眼:“是吗。”
他叫来侍应生,给她要了杯高因咖啡:“既然是第一次来,那更得多看一会,不能白来。”
见宋婉月的眼神开始游离,他笑了笑:“这个看腻了?”
宋婉月一愣:“不是,我......”
他点头,叼着烟,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黑卡,扔在桌上.
极为贴心:“那换下一个。”
静香早已被吓到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呼吸都快停了。
她在心里为好友默默祈祷,希望她能平安度过今夜。
从前还以为那些传闻是谣言,现如今看来,段柏庭的确冷血狠厉,残暴不仁。
宋婉月这个娇娇女在他身边,也不知过的到底是什么地狱般的日子。
要是早知道她的婚后生活这么艰难,自己就不带她出来花天酒地了。
都怪她。
席阳过来的时候,会所保安正在清人。
听说里头有人包了场。
几个空闲的侍应生站在旁边聊天:“老公长得那么帅,比走T台的国际超模都帅出八百个档次。居然还来会所找男模,怎么想的。”
旁边那人磕着瓜子笑道:“还能怎么想,图刺激呗。家花哪有野花香。而且看那个,估计也是个高冷清贵的主儿,那方面肯定没什么情趣。”
席阳听完,先是在心里质疑了一下,做出这事儿的确定是段柏庭?
随即又乐了。
这人从小到大不管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冷淡态度。
只剩下一颗滔天野心,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原本以为婚姻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事业上的一个踏板而已。
想不到这人控制欲和占有欲意外的还挺强。
得知那地方是男模会所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席阳找到包厢并进去,里面的男模已经换到第三茬了。
沙发上的女人倒是符合他想象中的长相,白色缎面的吊带长裙,手臂纤细白皙,柔顺的黑色长发散落在肩头。
鹅蛋脸线条流畅,鼻头小巧圆润。
开扇型的桃花眼,令她瞧着多几分灵动与韵味。
坐在气场骇人的段柏庭身边,倒意外的合拍。
一硬一软,一静一动。
小姑娘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那些男模们的表演,坐她旁边的段柏庭也不知是抽的第几根烟了。
包厢内开了空气净化器,换气通风也开着。
那点烟味并不会飘到她们那边去。
段柏庭靠坐沙发,交叠长腿,一条手臂自然搭放在宋婉月身后的靠背上。
脸上神色一贯的泰然处之。
意兴阑珊的看着那些妆发精致男模在前面搔首弄姿。
而那几个男模,大约也是被这种无形的气场和压迫给震慑到了,都有些不自在。
可顾客就是上帝,更何况这位上帝出手阔绰,直接包下了整间会所不说。
他放在桌上的那张黑卡,哪怕是想买下会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批看完了,段柏庭微抬下颚,示意换下一批。
宋婉月可怜巴巴的去捏他的袖子:“段柏庭,我真的好困了。”
他不为所动,烟蒂按在烟灰缸上狠狠揿灭:“难得来一趟,再多看看。”
宋婉月又不敢多说什么。
直到下一批进来,她才看了两个,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来不及出去,直接吐在了包厢。
她弯着腰,吐到眼泪都出来了。
那群男模几时见到这场面,一杯酒没喝,看他们的脸都能看吐。
段柏庭抽了纸巾给她擦嘴,又倒了杯温水让她慢慢喝。
宋婉月没接,干脆顺着这场呕吐倒在他怀里边哭边认错。
她哭的直抽抽,娇小的身子在他怀中轻轻颤抖。
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额头靠在他怀里,眼泪甚至将他身上的毛衣都给濡湿了。
那双漂亮而生动的桃花眼,这会满是泪水。
随时都有彻底决堤的可能。
“我知道错了,我下次肯定不来这种地方了。”
虽然当下的眼泪有一定的演戏成分在,但她也是发自内心的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些男模身上几乎都喷了香水,香味多了,混在一起反而难闻。
她是被这股味道给熏吐的。
段柏庭替她擦掉嘴边的秽物,待看见她脸上的泪水时,神情缓和下来。
他让那些人全都出去。
宋婉月自己的衣服也被吐脏了,段柏庭带着她去包厢里面的休息室换了衣服。
帮她把脏衣服脱掉,换上自己身上的毛衣。
他里面还剩一件白T。
认准了他面对自己的眼泪会心软,宋婉月一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轻泣不止。
赖他怀里不离开,手臂紧紧搂着他劲瘦腰身。
下巴抵在其胸口,抬眸看他,清亮的眼蓄满泪水,眼尾洇着一抹红。
先发制人的控诉委屈。
“坏人,你欺负我。”
段柏庭没有反驳她的话。
他的确是坏人。
不论怎么定位,他都是个坏人。
“回家?”
他握着她的手,耐心细致地用纸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为她擦拭干净。
宋婉月还在哭,也不忘点头。
她迫不及待想要从这儿离开,生怕再看到那些小鸭子们。
带她从这儿离开时,席阳就在门口看着,一双丹凤眼带着淡淡笑意。
笑里明显有对他的调侃。
段柏庭视而不见,手往里面指了指,语气冷淡:“我老婆的朋友,送一下。”
席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
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明显有些被吓到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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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宋婉月不顾段柏庭还有工作,抱着枕头去了他的书房,一定要他陪着才肯睡。
前些日子覃姨还专门把书房里的床单换成了宋婉月喜欢的粉色。
连她房内的玩偶也拿进来一部分。
以前连书架上的几个公仔都容忍不了的段柏庭,如今倒是默许了覃姨把他的书房打扮成了小女生睡的公主房。
宋婉月不肯睡床,非要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睡。
段柏庭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她偏要打扰他。
枕头抱在怀里,漂亮的脸上带着楚楚可怜。
明明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一脸委屈的望向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段柏庭看了眼她身上的睡裙。
电脑里,汇报工作的声音偶有传出。
他在国内待了太久,分不出心神管理其他,导致EMEA地区的分公司出了些状况。
今天这个临时会议也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宋婉月不肯睡。
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枕头。
脑袋垂下,下巴枕在上面。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的确是她有错在先。
若是因此得罪段柏庭,连累宋家那就完了。
今日事今日毕,在这个问题扩大之前,她得及时处理了。
书房灯是关着的。
正前方的幕布显示对方同步过来的PPT投影。
在这微弱的荧光中,她的委屈半隐半现。
段柏庭放下手里的遥控:“做噩梦了?”
宋婉月摇摇头,声音拉长,尾端带哭腔:“睡不着。”
这话倒是实话。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周围全是男人。
望不到边的男人,每个人脸上都化着妆,头发精心打理。
肌肉像是充了气一样,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她必须得多看会段柏庭洗洗眼睛。
她站在那里不动,意图太过明显。可又不主动说,只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想哭还得拼命忍着。
等着你去问。
若是自己一直不点头,她恐怕得在这里站一晚上了。
电脑里,男人汇报工作的声音还在继续。
毕恭毕敬的语气,依稀能辨出其中忌惮。
段柏庭向来不是讲究私情的人,事情搞砸了,就得加倍弥补回来。
弥补不了,就自己滚。
他将EMEA地区全权交给对方,对方却屡出状况。
男人的声音稍微绷紧,讲起话来,精神也高度集中。
唯恐在段柏庭面前露出一丝懈怠来。
书房内的气氛,仿佛也受到男人当下的情绪影响,变得有些凝重。
屈起的手指在桌面漫不经心地轻叩几下。
段柏庭最终还是无声叹了口气,将椅子往后退了退。
留出足够的空间来。
这个动作,无疑是默许了。
宋婉月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雀跃的坐到他腿上。
目的达到,也不用继续装了。
她用手环抱住他的腰,睡裙单薄。
甚至还能感受到,她浑圆饱满的臀在他腿上被压到微微变形。
“你今天要工作到几点?”
他这边应该是关了麦,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还在自顾自的汇报近期工作。
段柏庭拿起要遥控,重新将投影打开:“不确定。”
宋婉月靠在他肩上,说话腔调绵软,手指伸进他的西装马甲里,将领带勾了出来,捏在掌心把玩。
松开领结,又慢慢系紧。
穿戴的这么整齐,估计待会还得出门。
她心疼道:“好辛苦呀。”
段柏庭动作微顿,明显感觉到她身子贴靠上来时,那瞬间的异样触感。
她像是有意而为之,故意蹭了蹭。
身上的馨香淡淡散开。
段柏庭没有拒绝,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投怀送抱的柔软。
宋婉月早就发现了,他工作时很专心,全无旁的杂念。
思考时,偶尔手指会在她腰上似有若无的摩挲。
她是出了名的缠人精,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她就缠着他注意到自己为止。
那双细白的手臂从他腰上离开,攀附住他的脖颈:“庭庭,你亲我一下。”
仰着那张生动而漂亮的巴掌脸,樱桃唇轻轻撅着,向他索吻。
段柏庭沉默一瞬,虎口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推离自己。
“安静点。”
宋婉月倒是没有继续吵他,拿起桌上的书随手翻了翻。
看了不下两页就开始打哈欠。
书房大而空旷,燃着安神香。
虽然对段柏庭来说无甚作用,但在当下却起到一种增添氛围的效果。
如薄纱一般缭绕的烟雾,从旁边的案几飘过来。
上面还摆放着练了一半的字,宣纸用镇尺压着。
宋婉月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笔力险劲,丰筋多力。
都说通过字迹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段柏庭本人甚至比他写的字还要强劲霸道。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样的男人,也会有这种陶冶情操的爱好。
他练字时会是怎样的。
宋婉月拿不准他的心意,不知道他到底气消了没。
只能试探着撒娇耍赖。
像只猫一样,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呜咽声。
段柏庭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软硬都不吃,所以那些合作方在与他的相处中,总是时刻注意着分寸,小心谨慎到不敢有半点松懈的时候。
唯恐哪步行差踏错,把人给得罪了。
但世间万物总有相生相克的道理。
她今天尤为反常,段柏庭实在没法对她视而不见。
手指按停了PPT,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想要你跟我亲亲。”
段柏庭垂眸看了她一会。
宋婉月为数不多的那点心眼全写在了脸上,还自以为演技高明。
他终于遂了她的意,一只手还拿着文件,单手掌着她的后脑。
宋婉月被迫仰头。
领带还被她缠在手上,衬衣领口也被玩弄的衣衫不整。
那个吻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入,湿热的舌尖在她口腔里掠夺氧气。
他的吻太过霸道强势,攻城掠地一般将她占领。
宋婉月承受不住,紧紧攥着他的领带,想将人推开。
如此近的距离,听见他喉间传来低沉的一声笑。
待电脑另一端的人汇报完毕,段柏庭随意指出了几个问题,又将麦给关了。
安静的书房内,呼吸叠着呼吸,偶有轻微的啧啧水声。
语音里,男人态度严谨的解释那些存疑的点。
段柏庭一心二用,不断加深那个吻的同时,还能分出心来点开对方发过来的离线文件。
扫了眼上面的数据,他截下几张图,与此同时开了麦。
双唇稍微分离,他声音嘶哑,带着轻微的喘息,沉声询问:“这个数据是怎么得出来的?”
他能轻易就从一个身份抽离到另一个身份,不需要任何过度与缓冲。
刚才还是带着欲念与性感的老公角色,这会就变成了凛若冰霜、不苟言笑的段总。
宋婉月被吻到头晕脑胀,想从他怀里离开,才刚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他继续刚才那个吻,靡靡气音落在她耳边:“不是说在我怀里才睡得着?”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婉月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她有气无力的求饶:“我太重了,而且我睡相差,我怕打扰到你。”
他单手将她轻松抱起,语气淡然无谓:“没事,我力气够大。”
本意是与他低头示好,这会却走不掉了。
宋婉月困得不行,当下只想躺在**美美睡上一觉。
偏偏段柏庭不让她如愿,继续看起了PPT。
捞起旁边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睡吧。”
宋婉月:“......”
或许是困到极点的原因,她倒也真的在他怀里睡着了。
晚上还做起噩梦。
梦到她变成唐僧,和几个徒弟去西天取经,中途误入盘丝洞。
结果墙上的蜘蛛全部变成一个个**上身的肌肉男,疯狂在她面前大秀肌肉。
次日醒来,不出意外。家里已经没了段柏庭的身影。
客厅里,覃姨在摆放碗筷,笑容意味深长:“昨天晚上你睡着了,柏庭把你从书房抱出来,你还在说梦话呢。”
看来这人还算良心未泯,她睡着以后把她抱去了卧室。
没有继续留她在书房受罪。
今天的早餐是玉米粥,宋婉月担心上班迟到,随便吃了两口。
“梦话?”
覃姨也没听太清:“好像在说什么......牛蛙?”
覃姨笑道:“看来是想吃牛蛙了,我待会去市场买点,下午给你做干锅。”
提到牛蛙宋婉月就想到那个全身肌肉的男模。
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她拼命摇头:“不了不了,您随便做点清淡的就行,正好我最近想减肥。”
生怕再听到任何关于牛蛙的字眼,她去冰箱拿了瓶牛奶,就换上鞋子出门了。
本来今天时间尚且充裕,结果半道上碰见车祸。
前车追了尾,停在那里等交警过来处理。
宋婉月堵在后面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等到交警过来,她得以开车从这里离开。
等到了公司,刚好错过打卡时间。
这个月的全勤又没了。
刚进茶水间,看到小何笑得直乐,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
她是隔壁人事部的,Ava。
因为共用一个茶水间,平日里总会碰到。
宋婉月和她之间有点过节。
半个月前她穿了条小C家的早春款连衣裙,拎了个棋盘格的包。
打卡的时候和Ava碰到,两人居然穿了同一条裙子,拎着同样的包。
当时Ava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隔天公司上下就开始传,宋婉月学人精。
Ava穿什么她就穿什么。
差点没把宋婉月气进急救室。
她自认美商在线,高中时期创的一个小红书账号,隔三岔五发发日常和自拍,因为身材穿搭还有她那张美到无可挑剔的脸,短短半年时间就收获了几十万的粉丝。
如今工作后懒得打理,仍旧每天收到催更私信。
这人居然说自己学她?
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无论宋婉月怎么解释都没人信。
只当她是在狡辩。
这会又在茶水间碰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Ava冷哼一声,端着刚泡好的咖啡出去。
经过她身旁时,宋婉月回给她一声冷哼。
这有来有回,但又没什么火药味,毫无攻击的反击。
小何丝毫没看出她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来。
宋婉月往咖啡里倒了一盒奶,问小何刚才在笑什么。
她还以为有什么新八卦笑料,结果发现笑料是她自己。
现在部门内外都流传着一句话:跟着宋姐混,一天饿九顿。
至于这话的来源,则是从Ava的口中传出来的。
——她来公司这几个月,拿过一次全勤吗?
......
宋婉月撒娇拿手,但嘴是出了名的笨。
而且就算她再生气,也找不到话来反驳,毕竟确实.....是这样。
可她十次迟到里面就有九次是因为段柏庭!!
---
那几天静香不怎么敢来找她,主要是因为害怕段柏庭。
从前只是听别人说起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就已经对他有几分忌惮了。
这回近距离的接触,感受到他阴翳又强大的气场,实在是......
她不由得开始同情好友,每日每夜都待在这样一个毫无温度的冰块旁边,是怎样的度日如年。
她中途偷摸摸给宋婉月打过几个电话,关心她的现状。
“段柏庭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倒是没为难。
刚好这段时间他工作忙,前天飞去中东,处理公事。
估计过些天才回来。
两人连面都见不上,就算是想为难也没这个机会。
静香自责不已。
还以为自己这事儿做的密不透风,段柏庭是不可能知道的。
怎料宋婉月刷的是他的卡,他手机能收到消费提醒。
棋差一步。
好在宋段两家的联姻关系没有被这件事连累影响,要是段柏庭心眼再小一点,真计较起来,宋家作为没理的那方,宋婉月日后的日子必定好过不到哪里去。
虽然段柏庭需要宋家后背的人脉。
但段家权势大,又在京圈,他的地盘上。
天高皇帝远,宋婉月这个娇生惯养的沪圈大小姐,真遇到事了,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静香一直和她道歉:“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的。”
宋婉月安慰她:“也没发生什么,你不用太自责。”
唯一的影响就是,宋婉月对牛蛙产生了较强的心理阴影。
为了不让她继续纠结这件事,宋婉月将话题转到其他地方上去。
她问静香:“伯伯现在态度缓和些了吗?”
算下时间,静香离家出走已经有些时日了。
哪怕被停了卡,中途也没有往家里打过一个服软电话。
想来她家里人也该明白她此次的坚决。
虽然宋婉月收留了自己,但静香不想一直麻烦她,前些天去奢侈品回收中心卖了一只爱马仕。
几十万,节约点用,也够她撑一段时间。
“反正我这次绝对不妥协。秃头那是肯定会遗传的,到时候嫁个老秃头,再生个小秃头。半夜睡醒还以为自己出现在了少林寺。”
宋婉月点点头,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好朋友。
话音一转——
“不过......”静香语气犹豫,“你和段柏庭,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宋婉月被问懵了:“什么什么情况?”
静香说:“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没什么感情,就是普通的塑料联姻夫妻。但那天我看他好像是真生气了。”
“他会生气不是很正常吗。他如果去找其他女孩子,我也会生气的。”
宋婉月说的一本正经。
静香沉默了很久,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没有感情的联姻夫妻之间,也会因为这种事情互相生气吗?
片刻后,静香问出了一个惊人的世纪难题:“你不会喜欢上段柏庭了吧?”
宋婉月甚至都没多加考虑,当即就反驳:“怎么可能。”
也是。
静香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当初订婚前一天,宋婉月跑来找自己,哭的稀里哗啦。
若不是如今宋家失势,不想看到父母面对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还得客气相待。
宋婉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但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既然嫁给了段柏庭,她就会尽职尽责的守好自己做为妻子的本分。
她要做的就是顺从他,讨好他。
努力维系好这段如履薄冰的婚姻关系。
这个道理,宋婉月从小就懂得了。
做为家里唯一的小公主,她的受宠程度到了但凡是她想要的,最后都会得到。
唯独婚姻,是她没办法自己做主的。
嫁给谁,成为谁的妻子。
这些不由感情和对方的人品决定。由双方的利益置换决定。
能给多少,能得到多少。
而她要做的,就是平衡好这段关系。
最起码,不能出现任何裂缝,哪怕只是靠伪装出来的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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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柏庭的工作一直都很忙,出国更是家常便饭。
短则十来天,长则几个月。
以往宋婉月只觉得家里少了个冷冰冰的人,会更加自在。
可这次不知怎的,她的情绪极为不佳。
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整日浑浑噩噩。
即使是周末,也不像平日那样忙着到处逛街打卡。
窝在家里,仿佛被吸走精气神一样。
覃姨担心她是病着了,还专门请来私人医生给她做了个笼统的全身检查。
检查完后,医生说没什么事。
可没精神是事实,总得找个原因出来。
于是又推给了气血不足:“中药还得继续喝,还是要慢慢调理。”
段柏庭的电话是在晚上八点打过来的,中东时间是下午三点。
电话里,他的声音有点轻微嘶哑感:“病了?”
好几日没见了,竟对他的声音有了些陌生感。
“没生病,就是有点没精神。”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受控的咳了两声,声音比刚才更加低哑:“方医生给我打了电话。”
虽然他有刻意压低,但宋婉月还是听见了。
她将他刚才的问题还给了他:“你生病了吗?”
“没事,这边沙尘有点多,应该是呼吸道感染了。”
话刚说完,他将手机挪开,控制不住的又咳嗽了好几声。
都咳成这样了,还没大问题呢。
宋婉月严肃起来:“你少抽点烟,少喝点酒。”
她极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大约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总是嗲里嗲气,对谁说话都像是在撒娇。
段柏庭沉默一瞬,然后低低笑了声,淡声应道:“嗯,知道了。”
宋婉月居然生出错觉。
觉得现在的段柏庭,意外的很......听她的话?
可这四个字实在没办法用来形容他,所以宋婉月没有继续深想。
她看了眼电脑下方的日期,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那边传来锡纸被撕开的声音,估计是抠了两片药。
待嘴里送服药片的温水咽下,他的声音没了方才那么沙哑。
“不确定,可能后天。”
宋婉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问这个做什么。”
哪怕隔着手机,知道他看不见,但宋婉月仍旧将嘴角笑出一道甜美的弧度来:“想你了呀,都快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我的庭庭了,我最近天天失眠。其实方医生今天没有检查出我身体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我应该是得了相思病,想你想的。”
她说起情话张嘴就来,语气连贯到一看就没过脑子。
段柏庭自然能听出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刚才那一大段里,没有一个字是能信的。
他打开冰箱,单手开了罐啤酒,看见绵密的白色气泡轻微涌出时,他突然想起宋婉月刚才的叮嘱。
少抽点烟,少喝点酒。
他不大听话,不算叛逆。
顶多只是骨子里的孤傲,让他对一切的人和事都带点由上而下的审视。
人也是动物,顶多是高级点的动物。
若是想让其具有服从性,就得先将其驯服。
但至今无人有这个能耐,能驯服得了段柏庭。所以自然也没有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去服从。
沉默持续了数秒。
他还是将那罐啤酒放了回去。
“是吗。”在沙发上坐下后,轻飘飘的语气,是在质疑她刚才的话。
宋婉月急着表真心:“当然是真的,我昨天还梦到你了。”
他语调平缓,漫不经心的问道:“梦到我什么?”
宋婉月低着头,脸埋进鹅绒枕里。
声音轻软,说出来的话像裹了一层蜜:“梦到你后天回国,让我去机场接你。还说,很想我。”
她笑了起来,直白的问他:
“庭庭,你想我了吗。如果你说你想我了,我也会礼尚往来说我想你哦。可如果你说你没想我,我真的会难过到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