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马来报,楚梦和杨乱已弃恒山而走,领军而南。”江乘风沉吟道:“既是如此,斗争的焦点又到了南方。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落得二分天下,征战不休。”
李闲抱着老鼠,轻轻抚着它的头,叹道:“既然杨乱来了这里,南方的形势一定不是很对劲。我很担心秦淮。”
司徒贝贝说道:“带我去见见秦姑娘吧。”
李闲点点头,道:“先等王老头审完柳牧之再做计较。”
话音方落,王翰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叫道:“柳牧之死了!”
李闲和江乘风霍然站起,同声叫道:“怎么可能!我们只封了他的穴道!”
王翰颓然道:“他的齿缝藏有剧毒。”
李闲和江乘风颓然无语,重重跌坐在椅背上。王翰垂下头去,掩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若不是因为对顾轻尘夫妇的疑虑,李闲等人也不会这么信任王翰的。这正巧让王翰肆无忌惮地做起了手脚。
“教主想去南方?”王翰问道:“这里由谁留守?”
李闲无力地挥挥手,道:“你和薛掌门他们先留守吧。等赌仙大军回来,你们自行商量怎么分派天山,以及派谁来南方帮忙。”
王翰压下心中狂喜,点头应是。
忽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厅外传来:“去南方?怎么可以漏下我!”
李闲大喜,抬头望去,只见厉天和彭翎左右搀扶着孙凌走进厅来。
“你的伤好了?”李闲大喜道:“这真是近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孙凌露齿笑道:“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有待恢复。”
李闲皱眉道:“那你不能去。”
孙凌叫道:“我要回去看我的珠宝店!”
“不行,你不能去。”厉天扶着他坐下,说道:“你跟彭姑娘回青州,没有一年半载的别出来。”
孙凌愕然道:“那怎么行!”
厉天冷冷地道:“你现在的状态,去了也只会拖累我们。”
孙凌沉默下去,李闲忙道:“你去青州见见彭姑娘的长辈,这么迁延岁月不好的,人家是名门望族。”
孙凌苦笑一声,叹道:“拿你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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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结伴南行,看看远离太行,李闲开口道:“铁面,我看得出你肚子里有话,不妨说来听听。”
厉天沉默片刻,说道:“这次战斗,很有问题。”
“什么!”众人大惊,齐齐停下步来。江乘风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证据,而且王翰又是小凌的恩人,我也担心错怪了他,所以不好当他的面说。”厉天叹道:“这次的战斗,是我有生以来经历过最古怪的战斗。”
李闲的脸色无比凝重,道:“怎么古怪法?”
“首先,第一场恒山攻防战,我就觉得很奇怪。王翰的武功极为高明,当时我尚游刃有余,他不应该撑不住的。那一步之退,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到了我们露出败象,蓝舒云来援,楚梦略一计较,就下令撤退,这也奇怪得很。因为楚梦的兵马明显比我们多,虽然腹背受敌,但至少她也该尝试一拼,或许拼着伤亡惨重真能一举攻下恒山呢?为什么她连试都不试,就那么撤了?”
众人都沉默下去。楚梦不愿大损实力,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她完全可以不必损耗实力!
“紧接着,蓝舒云就死了,死得没有任何征兆。在此之前,他还刚刚击破戚重和卓青山的联军,还有余力带兵来援助恒山,可见他伤势虽重,却根本没到快死了的地步。岂料和王翰在房中坐了片刻,就那么猝死,着实令人疑惑。他这一死,太行群龙无首,恒山顿成孤军,再也没有守住的可能了。”
李闲寒声道:“你检视过他的尸首吗?”
“淤血爆裂,穿透心肺。这与伤发而死的迹象是一样的,所以我说没有证据。但是,蓝舒云死后不到一个时辰,楚梦马上重整大军再次攻山,时机准确得就像商量好了一样。而这一个时辰里,王翰苦口婆心劝我先走一步,是不是为了能更方便地串通行事呢?或许是我多疑罢。”
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厉天说话,向来不会无的放矢,要不是太多古怪惹得他满脑子的疑惑,他是不会随口污蔑人的。
江乘风缓缓道:“刚才是他自己要求去审柳牧之的,结果柳牧之就死了。”
李闲的额头渗出汗水,道:“也是他主动询问由谁留守。我们对他毫不起疑,自然随口就把任务给他了。”
厉天叹道:“不管是不是冤枉了他,最好还是找个借口让人把他替下吧。”
李闲沉默良久,缓缓道:“替下他,作用不大,反而惹他警觉。我写封信给萧无语,叫他留神观察。再让司徒先生……悄悄开棺验尸。一旦证据确凿,我们再来找他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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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今天又有两个小帮派脱离我们了。”韩开山坐在秦淮对面,沉重地说道:“这样下去,长江联迟早散个干净。”
秦淮静静地看着韩开山,这个粗豪的汉子两鬓竟已微白,两眼布满了血丝。“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
韩开山忙道:“不,当家的一个姑娘家,担着这么重的担子,压力才是真的大。我们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还怕什么?他***,徐弈那王八蛋真不是东西!”
“他有他的资本。”秦淮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说道:“主动权向来都在他手里,无论是我们还是霹雳堂、银龙堡,抑或是那个组织,全要靠他才能行事。”
一旁的张猛憋不住了,怒道:“难道还真要屈服于他,听他号令不成!”
秦淮闭上眼睛,轻声道:“当然不会。”李闲的笑脸又在眼前浮现,秦淮暗自叹息:“你知道吗,要不是为了你,投靠徐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韩开山叹道:“要不要再和徐弈谈谈?”
秦淮摇了摇头,苦笑道:“各个势力间,我们是最说不上话的。若不是看在我们背后的重阳教,徐弈早就把我们吞得连渣都不剩下。”
张猛说道:“现在该到向重阳求援的时候了吧?此前当家的总是说重阳教正在和多方势力生死大战,不应该给他们增添压力。现在我们已经不行了,没奈何,也该让他们一起头疼了。”
秦淮笑了笑,道:“差不多了。没听今天早上探子们说吗?昨天夜里重阳教的毒仙成笑领一支孤军,绕过天山,直扑关中,把关中剑派屠得连只狗都没剩下,然后一把火烧红了半边天。现在似乎已经在苍梧山上做同样的事了。”
韩开山点点头,说道:“可见重阳教在北方的战斗也就在这两天就能落下帷幕。”
正在此时,一名帮众进门禀道:“徐弈公子求见。”
三人面面相觑,徐弈竟然亲自登门拜访?秦淮冷笑一声,看来徐弈比他们更早地获知了重阳教的战果。
“多日不见,秦当家风采如昔,令人仰慕。”徐弈举步进门,满脸都是充满阳光的微笑,让人无论有多憎恶他,也很难发起怒来。
秦淮笑了笑,说道:“徐公子说笑了。秦淮粗手粗脚,这点蒲柳之姿哪会放在徐公子眼里?请上座。”
徐弈谦让一番,也就坐了下来,笑道:“秦当家女中豪杰,魅力四射。既能使李教主倾心仰慕,我辈俗流又岂能例外?”
张猛忍不住了,怒道:“我们当家的魅力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有屁就放,少打花腔!”
徐弈轻笑一声,目光掠过张猛,说道:“张二爷的性子还是这么急。”
张猛只觉一股有若实质的压力随着这一眼侵袭而来,那种阴冷的感觉刺得他遍体生寒,强自哼了一声,不敢再开口。
秦淮冷冷地道:“二爷的话就是我的话。徐公子笑傲江南,左右逢源,原本对我等不屑一顾,不知今日为何这么客气,竟屈尊降贵亲自光临?秦淮十分好奇。”
徐弈苦笑道:“秦姑娘误会了。在徐弈心中,贵联的重要性其实仅仅次于敝堡。”
“哦?”秦淮失笑道:“徐公子这话,我可听糊涂了。既然我们这么重要,为何徐公子似乎没有什么合作的意愿,日日与霹雳堂和那组织打成一片,对我们却不断施压?”
徐弈微微一笑,说道:“正因为贵联重要,所以徐弈想与贵联溶于一体。而霹雳堂和那组织,无非只是两颗棋子,两颗目前相当有用的棋子罢了。”
秦淮心中凛然,她已深切把握到徐弈的意思。徐弈接收长江联,正是他把脚踏入重阳的第一步。而亲近霹雳堂和那个组织,只不过为吞并长江联制造条件罢了。将来若能在重阳取得立足之地,霹雳堂和那组织反而成为徐弈要铲除的首要目标。
对长江联是想兼并,对他们则是想铲除。亲疏之别,已经十分明了。
只不过,难道还要对他的野心表示理解和感激不成?秦淮哑然失笑道:“公子的好意实在不是人人都有办法接受的。”
徐弈淡然道:“我是不得不这么去表现。只有压制贵联,我才能得到霹雳堂和那组织的支持。”
秦淮微笑道:“那徐公子为何忽然如此抬爱,对我们吐露真意?”
徐弈轻叹一口气,道:“因为……李闲和江乘风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