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历咸和三十二年十月初一,大燕成王挥师北上,淮南、岭南两处关隘门户大开;彼竭我盈,二十万燕军不毁城池、不殃及百姓,剑指京城,士气大振。

“成王…”辅国公裴朔带着十万京畿禁军陈兵京城外二十里,面色阴狠打量着为首的成王。

当年之事,皆由他为皇上爪牙一力促成,淮南王妃亦死于他手,裴朔当然知道眼前的成王便是赵齐。

不死不休,并无商量转圜的余地,索性戳破他的真面目:“事已至此,太子投敌叛国的狼子野心,何必再遮掩?”

“呵…”赵齐冷笑,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

凤眸睨斜,冷色卓然:“本王今日兴兵,主要是…为了生父讨个公道。”

“本王原本既为燕赵两姓之子,不欲伤及无辜。”楚军已失淮南、岭南、陇中二十一府,败局已定!看着对面原本便被燕军的破竹之势吓得军心涣散的禁军,掷地有声:“此时缴枪者,待一统后,保留军衔。负隅顽抗着,杀无赦!”

“可笑之至!”裴朔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谁都能降,只有辅国公府,降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色厉内荏,撑着一口气:“擒贼首!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忽闻城内丧钟响起,七十二响,久久不息…

身后紧接着传来马蹄声,孙行扬鞭疾行而来:“圣旨到!”

裴朔心道不好!欲揽住正要宣旨的孙行,一时分心,左肩胛应声被赵齐的强箭钉住!

“皇上驾崩!宣罪己诏陈构陷三王爷赵常译之过!”

孙行寥寥数语后,本就军心不甚坚定的禁军纷纷丢盔卸甲,再无一搏之力。

“孙行!你叛徒!”裴朔还有什么不明白,昨夜他入宫请兵符时皇上还好好的,怎得不过一夜说驾崩就驾崩了!

持剑兜头便向他砍去,却被赵齐又一箭穿透了右肩。

“皇城无主,老奴奉太后懿旨,恭迎太子殿下!”孙行手持玉玺,在赵齐面前俯首称臣,顺势而为。

对于太后来说,无论是刚刚驾崩的先帝,还是三王爷,都是她的儿子;诸位皇子无论哪个登基,都要奉她为太皇太后。何况赵齐大势已成,事已至此,何乐不为?

至于孙行…他从小跟着先帝和三王爷身边,虽只是个奴才阉人,却明是非、知情义。

二十二年前,淮南王与岭南候救三王爷时,是他给的大理寺水牢地图;太子年幼时,是他在宫中挡下明枪暗箭;数月前,先帝以毒酒赐死顾思时,是他暗中受太子之意,将鸩毒只换成了迷药。

乃至今日…先帝的身子时而抱恙,也是他数年如一日,下了慢性毒药的缘故。

三皇子在远山上俯视着赵齐带兵入京,爽朗一笑,安抚身边的顾思道:“我就说嘛!娘不必担心的,这小子鬼主意多着呢!”

他娘担心璟淮被仇恨蒙蔽双眼,会强行攻城造成生灵涂炭,却没想到孙行这颗暗棋用在了这里!

“大局已定,娘接下来要去何处?”

“去北燕吧!”赵常译和燕晴合葬在了北燕,如今大局尘埃落定,顾思终于能毫无负担地去看看故人。

母子二人下了山,却见消失多日的九皇子一人一马等在十里亭,三皇子迎上去:“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还能去哪?”

九皇子显然是在这等着他,笑得无奈又洒脱:“我胸无大志,更不是帝王将相的料。此时露面,不是在给五哥添麻烦么?”

先帝的心思从来也不在他的身上,更没什么父子之情可言,他乐见天下太平,何必在此时再出头惹祸上身。

霍封告诉他在这能等到三哥,他一想,从小他便跟在三哥的屁股后面,眼下只好再继续跟着了…

看见后面的女子,耳聪目明,恭恭敬敬上前见礼:“顾姨。”

“你是小九?”顾思出宫时他还没出生,只是平日里常听景渝提起…

“我二人要去燕地看看,不如同行?”

“多谢顾姨!”

燕历咸和三十二年十月初十,成王燕寰一统燕楚,登基为帝,改国号——明晋,年号征和。

许知足乐呵呵带着夫人和俩闺女回京,路上见百姓安居乐业,丝毫没有战后狼藉,对赵齐赞不绝口!

“新帝这番一统燕楚,功在千秋啊!”

他美滋滋哼起小曲儿来,本就是疏阔之人,对国土易变只是叹一声物是人非,却明白本质上是造福百姓的好事:“车渠小国本就是附属,以后再无边境战乱!”

行至京外崇福寺前,许知足让车夫停下,与许卿娆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了身受重伤的淮南王妃。”

他性本爱丘山,可挚友吴清华却钻营官场之术,一心拉着他求高骛远。十五年前,他往此处来寻清净,只是出于人性道义,救下了蒙难的淮南王妃,将大难不死的小婴儿抱回家…

如今种种再回头看,万般皆是命!

许卿娆定定看着崇福寺许久,感恩世间善恶有报,也不再憾恨旧事。

放下车帘,挽着许知足和林氏的手臂,笑盈盈娇滴滴:“爹娘大恩,女儿日后只好承欢膝下以报!”

“妹妹…”许卿仪怏怏病了数日才好,整个人受得薄薄一张纸片般。

一路上听爹爹说过来龙去脉,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并未酿成大错,心里虽遗憾□□不得善终,却也松了口气不曾因一己之私酿成大错!

握着许卿娆的手,有些哽咽:“万幸,不曾因为我,牵连妹妹。”

“姐姐说什么呢!”许卿娆转身坐在她身边,头枕在她肩上一如儿时那般依赖信任,“你是我的好姐姐!永远都是!”

到了许府,却见孙行早早地等在门口,小步迎上来见礼:“许大人、郡主!”

“这….我家怎么成这样了?”许知足眼见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宅子,眼下断壁残垣凄惨得很…

“京中变故的时候…殃及了府上。”孙行见许卿仪在,不好将二皇子所作所为说透,大而化之遮掩过去。

“皇上准备了新宅子,奴才带您过去。”

许知足在马车上,眼见越走离皇宫越近,老毛病又犯了:“不行不行…离皇宫这…这么近,非得是个二品官不可…”

在门口站定,看着皇城根底下的古朴大宅门口,呢喃着的匾额上的四个字:“许翰林府…”

“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放中书,您如今是掌管国史编修的正二品翰林院侍读学士了!”孙行想着皇上的原话…许知足一辈子出工不出力,也该干点正事了!

“学士?”许知足本以为只回京看着小女儿大婚,就正式退休逍遥山水去…怎么又被绑进了翰林院?

国史编修是大事啊!这千秋之功由他许知足书写!泰山压顶的同时,似乎…还有点…得意?

“郡主,皇上在后院等着您呢!”孙行看许氏夫妇热热闹闹地搬起家来,悄悄带着许卿娆往后院去。

“璟淮哥哥!”许卿娆小跑着飞身扑向含笑望着她的赵齐,巧笑倩兮:“想我了吗?”

“日思夜想。”赵齐轻啄了下她嘴角,拿出一卷圣旨:“看看,可还满意?”

许卿娆展开,竟是封后的圣旨…纤纤玉指一字一顿抚过,笑意满眼却未应下:“我不想做皇后。”

“若我做皇后,就一定要昭告天下…许卿娆便是嘉南郡主,有心之人难免探究其间波折…”

若是如此,免不了再解释她假死一事的种种,一则,是其中的轨迹周折不够磊落,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璟淮哥哥新帝登基时便遭人非议;还有便是…璟淮哥哥虽然登基,可先帝的余孽未清。只有许卿娆已经死了,许家与淮南王府的干系才不会再被人翻出来,她不想再让爹娘、姐姐因此再担风险。

窝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解释:“我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为我的身世再担风险非议。”

“阿娆…可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

“许卿娆已经是皇后了,我是沉思云。”

她心跳如擂,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美眸潋滟:“璟淮哥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征和元年腊月初一,晋元帝行登基大典,册封已故太子妃许氏为后,嘉南郡主沈氏以贵妃之尊伴驾祭天。恩宠不衰,后宫空置。

征和三年,沈氏诞育皇长子,帝大喜,昭告天下晋其为皇后之尊,鸾凤和鸣,比翼连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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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如下:

宁府选婿只求一样——位高权重

宁矜连夫君姓甚名谁都不知

便为了弟弟们的前程,一顶盖头蒙眼被送进了征北侯府

大婚当日,新郎官面也未露

她一人对着夫家的祠堂牌位拜了天地

婚后三月,她好不容易等来征北候率大军凯旋

没有洞房花烛,只有约法三章

好生照料他的孕妾

替他于父母尽孝

人前做戏

好个贤良淑德!

宁矜前半生吃过的苦,都是男人给的!

中秋宫宴,小皇帝萧图当真满朝文武的面,问素未谋面的她:“宁府喜贵婿,依姐姐看…朕与征北候,孰贵?”

皇室秋狝,小皇帝不避荒唐骂名,与臣妻共乘一骑,将她揽在怀里箭锋直指征北候后心:“朕教姐姐使箭…”

京中流言四起,宁矜害怕之余,竟意外觉得畅快极了!

她被这吃人的礼教绑了二十年,以为女子这一生只有逆来顺受一条路可走。

萧图却势如破竹闯进来,告诉她,可以为自己而活,可以对那些伤害你的人,说不!

和离书上盖着御印:“我看上了皇帝,征北候,让贤吧!”

外冷内热美人x疯批皇帝

SC

文案写于10月30日,已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