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的三个铜板,顾青衣想了想,拿过地上一块石头,在面前的石板上写到:只要银票,不收铜板。

八个大字,写意风流,何其嚣张。

写完,他把石头一丢,将三个铜板捡了起来,揣进兜里。

白衣公子气笑了,勾起嘴角像是要杀人:“你不是不要铜板吗?”

顾青衣点头,理所当然道:“没错啊,从现在开始不收铜板了。这三个铜板嘛,当然是之前愿意收的时候的价格了。”

似乎是嫌这把火烧的不够旺,他又将三个铜板掏了出来,递给白衣公子:“喏,若是你想要要回这三个铜板,我这也不是不能赏给你嘛!”

白衣公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似乎不知死活的乞丐。

他抬手出剑。

这动作真是快。

干净利索,长剑出鞘。

修长的冷白色手掌握在赤红手柄之上,红的越红,白的越白。

那双手上的指甲剪得非常的圆润,一看就是一双握剑的人的手。

就在顾青衣想些有的没的时候,长剑终于到了他的面前。

白衣公子那一双好看的凤眼紧紧的盯着顾青衣,手中长剑立刻就要划破他的喉咙,可这人半点儿不为所动!

顾青衣当然用不着动。

白衣公子出剑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一剑绝对不可能伤到他的喉咙。

唰——

伴随着破空声响起,长剑掠过顾青衣耳畔的长发,身后的石阶被剑气切出一道狭长缝隙。

一缕青丝飘飘渺渺的落在了青石板上。

“这位公子,也就三个铜板,做什么这么扣扣搜搜的呢?竟还要夺了在下的小命不成?”

“罢了,罢了。还给你吧。”

他说完,手中铜板一丢,三枚铜板轻飘飘的落在了白衣公子的怀里,顺着他身上的锦袍滑进了内袋。

“落袋为安,公子这回总归是不能再这般无名无故的冲着在下拔剑了吧。”

行走江湖,用铜钱做暗器的人并不少。

毕竟铜钱方便携带,占地又小,不需要当暗器用的时候,也可以拿来买东西。

可没有哪个人能够让铜钱这般轻飘飘的,毫无半点儿杀伤力的落进别人的衣服口袋里去。

这可比当做暗器杀人要难得太多。

对方要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这三枚铜钱本是白衣公子为了试探顾青衣专门兑换的,如今却成了对方羞辱他的工具,甚至是两次羞辱于他!

可也正是对方这样的言行让白衣公子将这股情绪压了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整个人都变得恭敬了许多,躬身行了个晚辈礼:“还请前辈赏脸,到舍下一晤。”

这对于白衣公子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顾青衣却并不买账,他抬了抬眼皮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坐回了地上,双手一拢,一副农民踹的姿势靠在墙边晒太阳。

还真别说,这三月的太阳晒得人真是暖洋洋,惬意呀。

[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和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人合作,怎么现在又一副不理人家的样子?]

顾青衣心念一动,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生机勃勃的绿色占据了进度条的百分之五十一,但是这个数值并不是恒定不动的,它时时刻刻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往后倒退。

而这个绿色达到满值则灭世危机消失,归零则小天道死亡,这个世界也会崩塌。

这个世界的小天道是一个刚刚萌生的意识,是武侠世界为了自救而孕育出来的。

祂非常的单纯。

眼看一线生机落在了顾青衣身上,就直接救下了开大无法控制差点没命的他,之后又将他的身体调整到了最好的时候,除去了他丹田被吸干留下的暗伤。

更是十分大方的允许了顾青衣随便领悟祂所在世界的世界法则,帮助他掌握手中的时间法则。

实际上,当祂救下顾青衣的时候,两人之间就已经缠上了因果,可祂却并没有仗着这一点就去要求顾青衣。

而是将自己所能给出的一切都给了顾青衣,只为了对方能够心甘情愿的救世。

如此,顾青衣对于这个小家伙也就不好太冷漠无情了。

谁叫对方给的这么多!

想要救世,单凭他一个人,顾青衣觉得自己做不到。

毕竟他现在内力被抽干算是半个废人,又没钱没人。

救世?

做梦可能会比较快。

所以,他需要一个合格的冤大头[划掉],一个合格的合作者。

而筛选,从时光回溯以后已经开始。

只能够察觉到时光回溯这一点,就已经筛选掉了普通人。

察觉到不寻常,又肯付出行动,这样执行力就又把不少人比了下去。

最后,能够在最短时间找到他,是最难的考题。

燕京人口一百多万,他完美融入其中,想要一一排查,准确的找到他,首先要有一定的官职,才能看到户部的人口统计。

随后还要有查问五城兵马司的权利,才能排查到近几日京都进出情况。

最后,还要有大量可供使用的下属,才能完成最后也是最繁琐的普查。

更别说春闱在即,前来京都的人多不胜数,找人难度又上一层。

如此一来,最先找到他的那个人要么是气运逆天,随便一找就能找到他的大气运者,要么就是一个有权有势实力强大的合作者。

现在看来,面前的白衣公子,正是后者了。

他在心里给祂分析:我原本就和你说过,想要找到我,权,势,实力缺一不可。

这人能够第一个找上门来,必然不简单。

我如今外强中干,一丝内力也没有,若是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震慑住他,对方又怎么可能平等的与我合作?

我自是要磨一磨他的傲骨,让他明白我不是随便就能请得动的人。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小天道不再说话,隐在了顾青衣的眼睛里,观察着这个世界。

最终,两人之间还是白衣公子先沉不住气。

毕竟他有所求,在他送上门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而顾青衣的有所求却是隐而不发,无人知晓的。

他深深的弯腰,拱手:“还请前辈赏脸,到舍下一晤。”

顾青衣掀了掀眼皮,抬起脚点了点面前地上的八个大字。

只要银票,不收铜板!

白衣公子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看也不看的摆放在了顾青衣的面前,越发恭敬的开口:“还请前辈赏脸,到舍下一晤。”

顾青衣起身拿过银票数了数。

好家伙,每张都是最大面值一万两,一共有五十张,这一沓银票就是五十万两。

他拿着银票打了下手心,抖搂在白衣公子面前:“你瞧,若不是你抠门在先,只愿给在下三个铜板,现在也不会这般破财免灾不是?”

他也没打算再继续撩拨这位白衣公子的情绪,将银票往怀里一收,起身道:“前面带路吧。”

白衣公子面有潮红,他自顾自的转身就走,越走越偏,竟在燕京之中找了个无比僻静的角落。

就在顾青衣以为这人要埋伏反杀,把他待到无人处干掉的时候,对方突然呻、吟出声。

“打我,快打我!”

他软软的靠在墙壁之上,面有驼色,眼神迷离,渴求的望着顾青衣。

顾青衣:……

他后退一步,看着面前的白衣公子说到:“这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白衣公子哪里还听得其他,他从袖口又掏出一把银票递给顾青衣,央求着:“快,快打我!”

顾青衣接过银票往怀里塞,拿过白衣公子的剑抽在了他的身上。

白衣公子尤不满足:“拔剑,拔剑,打我。”

还从没遇到过别人上赶着花钱买打的顾青衣当然是顾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

他抽出长剑,在对方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白衣染血,竟有一种雪中红梅的错觉。

良久以后,白衣公子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神色如常的站了起来,接过顾青衣递的长剑,整理了一下衣服:“多谢前辈。”

顾青衣双手拢在衣袖里,老神在在的说到:“银货两乞,应该的。”

白衣公子梗住了,他从没见过别人在见过那样的他以后是这般反应。

他沉默着在前面带路,两人越走越远。

“你这该不会打算把我带去什么荒郊野外,杀人灭口吧?”

顾青衣捏了捏袖子中的银票,感觉对方好像是能够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白衣公子化身假笑男孩:“前辈说笑了,我如何敢有这样的想法,岂非太不自量力了些?我们马上就到了。”

然后,又绕了几圈路。

眼见越来越偏僻,甚至都出了城外,顾青衣不得不开口了:“敢问公子家在何处?”

“燕京城西。”

顾青衣:……

白衣变态,不识路,这设定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他再次问到:“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白衣公子一滞,道:“姓朱,家中排行老九,前辈可以叫我宫九。”

顾青衣:果然是你啊,宫九!

书中人成眼前人,差距真不是一般大。

就算他对这些武侠故事略知一二又如何,人家到了他面前,该不认识的还是不认识!

至少在宫九没有表露出那些特征之前,他是真没想到这人会是宫九!

找了这样一个合作者,真是愁人。

该不会以后摸鱼的时候,对方迷路到十万八千里,最后还得他去找吧?

“罢了,我给你带路吧。”

宫九点头,立刻停下脚步,跟在了顾青衣的身后。

就,居然有点儿又乖又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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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青衣捏了捏袖子中的银票,决定对宫九好一点:下一次的时候,给你95折。

宫九:……[哇,真是清新脱俗,别具一格。]

富婆啥也不多,就是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