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能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宫九和无名同时开口,两人都诧异极了,都没想到顾青衣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无名甚至比宫九更诧异。

江湖中多少有名有姓的好手,被他关在木佛里无人打开,最后都只能生生熬死。

顾青衣是怎么出来的?

莫非有人进了密室,将他放出来的?

无名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人,脸色阴沉沉的,很不好看。

这种时候,当然是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顾青衣轻松淡定的往两人对峙的中心走,一边走一边开口:“先生走后,我是左思右想,觉得我这样的行为很不好。”

“既然老先生千方百计把我请来这岛上,我怎么也该出来好好逛逛主人家的宝地,怎么能贪图舒服就待在密室不出来呢?”

他明明手里拿着剑,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对他心中有所提防,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一个不通武艺的读书人。

偏偏顾青衣还敢往里走,没有吩咐,他们又不敢动顾青衣。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格外的奇怪。

顾青衣环视一圈。

他猜得并不错,这显然是一个赌场,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的原因,才使得这个赌场成了他们冲突的场地。

而被扣押在无名那一方的人手中那个五官艳丽的姑娘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沙曼姑娘。

他依稀记得这好像是书中陆小凤真心喜爱的女人,还打算和她隐居来着。

她确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就算如今被无名扣押在手,也没有任何恐惧害怕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大无畏。

在察觉到顾青衣的视线以后,她抬起眼眸扫了顾青衣一眼,面上似厌恶又似可惜,总之神情十分的复杂。

她很快就垂下了眼眸,谁也没看,就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全然与她无关。

顾青衣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做了个请的动作:“老先生继续呀。”

小老头无名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的锁定着顾青衣的一举一动,他皱起眉头:“不知道顾先生打算做什么?”

顾青衣道:“不是说了吗?我打算在您这岛上逛一逛,如今则是打算就近看个戏。”

“你很好!”

小老头气得不行,这人竟是把他当成了耍猴戏的?!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样惹怒小老头了。

他默然的扫了顾青衣一眼,已经将这个人判了死刑,彻底将他抛到脑后,转而去看宫九:“若是你还要这样顽皮,师父我就只能惩罚你了。”

宫九还是那句话:“你不该动他。”

他拔出剑,根本不愿再和小老头多说。

一个人有了软肋,可能会变得很脆弱,也可能会变得更强大。

宫九和小老头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偏偏小老头有顾虑,他还想靠着宫九成事,自然不想杀死宫九,只一味的闪避。

可就算无名一直只是闪避,宫九也没能真正的伤害到他,甚至连无名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这就是大宗师与宗师之间的差距。

一个境界,就是天差地别。

更别说宫九会的一切,都是无名会的,而无名所会的宫九却不一定会。

这样的差距之下,大宗师无名想要教训宫九确实像是爷爷打孙子一样的简单轻松。

顾青衣在一边看着,抓过赌桌上的瓜子,呱唧呱唧的磕了起来。

偏偏这人好像不懂什么叫观棋不语真君子一样,磕着瓜子就开口说到:“刺他期门穴。”

宫九不疑有他,极其听话的长剑刺出。

本该穿花蝴蝶一般轻松避开的无名却是被这平平无奇的一刺给刺了个正着,周身的起息一滞,内功运转起来竟有了瑕疵。

两人这才算正式交上手。

可就算是这样,几招下来,宫九的剑招套路在无名的眼中依旧是清清楚楚,而宫九就算看得清楚无名的行动,却也无法再次伤到他。

两人又僵持了起来。

远远看着,竟像是在各打各的,还是那种极有默契的各自出手。

像是打假赛一般。

“左截。”

顾青衣说完呸了一口,将瓜子皮都吐在了脏乱差的地上。

宫九闻言,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反应就直接使出了左边封锁的招数。

本该同样被无名看透的剑招却像是等在无名的行动路线上一般,直接封锁了无名的行动。

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无名自己撞上去一般,左手狠狠的划在了宫九的剑上,鲜血霎时间就流淌了下来。

“九公子竟能和无名打得有来有往了?”

“莫非九公子已经突破?”

“真是可怕啊!”

那些被无名网罗来的高手们站在一边窃窃私语,看着顾青衣磕瓜子的样子,竟也有点儿想磕瓜子的冲动。

但是他们不敢,只敢看着,悄悄交头接耳。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好像每一句都正好指点了九公子破解无名的招数。”

“可他身上没有一丝内力波动,脚步沉重也完全不像个武者。”

“奇了怪了。”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无名一手扣住了宫九的手臂,直接就将他的手关节卸了下来。

可宫九根本不在乎这点疼痛。

他可是敢直接把自己从箭上拔下来的人。

他表现得越疼越兴奋,却偏偏没有半点儿失控的征兆。

直接用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不要命打法,放任了自己被卸的手臂,再一次一剑刺中了期门穴。

“好,这一剑漂亮。”

看到兴起的时候,顾青衣还非常捧场的鼓掌。

磕瓜子的声音和顾青衣场外指点的声音相应合,一个人都搞出了锣鼓喧天的热闹。

“你找死!!”

本还有点儿大宗师矜持的无名气炸了,也顾不得教训宫九,像一只鹰一般气势汹汹飞身向顾青衣扑来。

顾青衣半点儿不慌,甚至都没有握上剑柄,就坐在原地磕瓜子,还有点儿惋惜没有啤酒。

——看武林争霸这种热血场面,就应该配上瓜子啤酒小烧烤,再吹点儿小风,真是绝了!

他全身上下并无半点儿提防警惕,松散得像是一个根本反应不及的普通人。

可从顾青衣刚刚指点宫九破防的言行来看,他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

于是这种松散的姿态落在无名的眼里,就是全然不将他无名看在眼里!

那姿态,真是死人都能给气活了。

宫九从没放松过对于顾青衣安危的关注,所以他在无名行动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

他手中的剑直直刺出,宛如爆发了小宇宙一般的后发先至,阻拦在了无名的行动路径上,根本不给无名靠近顾青衣的机会。

知晓了无名内功过期门穴运转不畅以后,他更是招招都朝着这一穴进攻,有时佯攻,有时真攻,竟真将无名给逼了回来,甚至被逼得不得不出手。

终于,无名拿出了一条鞭子。

宫九瞳孔一缩,手中长剑没能及时改换路线,直接将他自己划了个鲜血淋漓。

他站在原地,仿佛无知无觉的木偶泥胎,眼睁睁看着无名挥舞起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地上,带起猎猎破空声,听得人心里一颤。

“小九真不乖。”

无名却是没有看宫九,甚至都没有将鞭子落在宫九的身上,只将手里的鞭子递给沙曼:“去给这个不乖的孩子一点教训。”

沙曼根本不敢反抗小老头无名。

这座无名岛上,得罪了宫九会死,得罪了无名却是会生不如死。

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是无名控制宫九的手段罢了。

她接过鞭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持剑站立在三米之外的宫九,抬手就是一鞭。

这一鞭子发出响亮的破空声,若是打在人身上,定然了破开肉绽。

似乎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九公子身上的白衣被长鞭打破,鲜血点点染红白衣的样子。

可,变故发生了。

任是无名也没有想到,宫九竟然直接抓住了沙曼挥过来的鞭子。

已经被驯服了的狼犬竟敢反抗主人的鞭子?

他的控制手段,彻底失效了。

至此,无名才正眼看了宫九的变化,他看了一眼顾青衣,沉声说到:“先生真是好手段,竟是彻底废了我这一步棋子。”

顾青衣可不认:“人家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凭什么要被你操控?若是自愿的也就算了,这明明是你驯服出来的,怎么还不兴别人挣脱束缚了?”

他道:“我什么也没做。”

追求自由大概就是动物的天性,而人,说白了,也是高等灵长类进化而来。

无名已经不想再看到顾青衣,五指成爪朝着顾青衣抓了过来。

顾青衣头一歪,这一爪就落了空。

他脚踩板凳边缘一撬,板凳就飞起当在了无名的面前。

这种小动作并不能给无名带来什么真实的伤害,但却让无名越发的怒火高涨。

他手指一变,就从大擒拿变成了天山折梅手,不同的武功绝学在他的手里被融会贯通,却怎么也拿不下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普通人。

无名收回手,站立在三米远的地方,谨慎的看着顾青衣。

他不知顾青衣是怎么在身无一丝内力的情况下,将他每一招都轻松闪避。

又想到之前顾青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让宫九的攻击手段更上一层楼,竟能将他这个大宗师给阻拦下来。

他就越发觉得顾青衣这人不简单。

突然,无名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很是突兀的开口问到:“请问阁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