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衣一大早起来,揣上银票就打算去买房子,路过宫九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宅院,一路直接向着卖房的中介牙人而去。

当乞丐这几天,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至少燕京的布局顾青衣心里一清二楚。

牙人一搞清楚他的目的,立刻就喜笑颜开:“我说怎么一大早的喜鹊就喳喳叫,原来是有财神爷上门来,来来来,您快进来歇歇脚,咱们再谈一谈您想要什么样的房子呀。”

牙人将顾青衣引进了屋,又打发家里人去倒茶:“上好茶来!切莫怠慢了咱的贵客!”

他嘱咐完,又回过头来冲着顾青衣说到:“家里人也没个眼力见,让您看笑话了!”

顾青衣知道牙人说这话就是防止他对人家小孩的怠慢有意见,可他却并不是这种非要别人把他高高敬着的人。

高贵冷艳贵公子,他可以当得理所当然。

破破烂烂臭乞丐,他也可以当得怡然自得。

一个人的内心越圆满,外物能左右他的地方就会越发的小。

他摆了摆手:“莫谈这些虚言,直接谈房子如何?”

牙人那自是巴不得,他将手里几个顶好的房源一说,就问顾青衣的想法:“这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您想要哪一块的房呢?”

“除去西边的房子需要一些购买凭证,其余几处的房子皆是无碍的,只是这价格可能就有些……”

牙人拇指搭着食指搓了搓,意思明显。

然而顾青衣如今不差钱,他直接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在了牙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这买南边北边的房子都是足够了的,东边就还差点儿。”

南边和北边其实也都是四进的四合院,只是这两块地方住的人十分庞杂,南边住的是普通贫民百姓,北边住的则是各种三教九流,治安也不如东西两边,所以面积再大,价格也不会太高。

东区之所以富,就是因为东边连接着槽运码头,物流便捷,所以这边街道林立,各大钱庄,酒楼多在东区。

如此,就渐渐越发的吸引富贵人家过来居住落户。

顾青衣对于房子坐落在哪片地区倒是无所谓,他就是纯粹看上了东区那个宅子引了活水,所以掏起钱来也没带折扣的,利索给出去几张银票。

牙人越发喜笑颜开,笑出了一脸褶子,刚要伸手拿钱,就被顾青衣给压住了:“钱我这有的是,你想要拿钱,还要带我去瞧瞧那所宅子才行。”

牙人忙不失的应下:“应该的应该的,我去屋里拿钥匙,咱们这就去瞧瞧房子,劳烦您稍等片刻。”

他动作果然快的很。

这样一大笔钱在前面吊着,他自然是动力十足。

这个宅院本就是一个富豪所有,只不过这人不晓得惹了什么事情,就把宅子挂牌出售,举家迁回江南了。

有钱人的宅院修建的,那叫一个舒适,用的材料或许不是顶好的,却是最适合的。

亭台楼阁,无一不精。

清渠活水,九曲回廊,山石树木,荷叶莲蓬,入目景色,皆可成画。

顾青衣看过,更满意了。

他直接将钱与神侯府给办的身份证明给了牙人,让对方尽快落实过户。

牙人将房契交给顾青衣,笑道:“您这要是急着要,今天我就把各项手续都给您办齐全了,再去官府那边给您备案,您晚上就可入住了。”

顾青衣懂,又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牙人:“那就劳烦你尽快办好了。”

一百两的银票还是他之前逛街的时候太大额的找不开,特地去银庄换的。

更小额的太占地方,就换成了碎银子和碎金子。

如今买了房子高兴,他也不介意让牙人一家也跟着高兴高兴。

毕竟银票留在他的手里不用就和纸张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流动出去,就能推动各项购物链,使得依附其上的人皆可获利。

更何况,兜里有钱,这点儿对于顾青衣来说就轻飘飘的没什么影响啦。

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顾青衣刚刚从酒楼用完午饭出来,就看到牙人已经办好一切手续,在等着他了。

牙人跑得急,为了抓紧时间办事,甚至还传了轿子。

看见顾青衣出来就是眼前一亮,引着顾青衣就近上了一旁的茶楼:“您看,这是应天府尹给出的契书,一式三份,您给盖了章,这事儿就尘埃落定啦。”

顾青衣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还差一个章,反正他如今也不需要日夜苦练,空闲时间很多,不如就给自己刻个章吧。

他提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如今出门没有带章,签字按手印也是一样的。”

顾青衣的一手毛笔字,那可是跟着隋唐大家学过的,格外的肆意潇洒,风骨天然。

再加上他作为习武之人,手腕有力,笔下文字游龙走蛇,苍劲有力,透纸三分,越发的好看。

一式三份都签好以后,顾青衣搁下笔,示意牙人拿印泥来。

牙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声夸奖:“您这一笔字,真是绝了!真叫人望而忘俗,恨不能日日相伴才好!如此墨宝,真是当世之大家矣!”

“过奖。”

顾青衣拇指按在印泥上,碾了碾,在三份契书上留下鲜红的手印。

完了以后,接过牙人殷勤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笑道:“你若喜欢,我与你写一幅就是了。”

牙人连连道谢。

顾青衣叫了茶楼小二拿来上好的纸张,提起笔就写了个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看着这内容,牙人和小二都傻眼了。

这字真是好字,可内容确是俗不可耐,但凡清高点儿的文人都不屑这样写。

然而,这寓意真是好啊!

牙人高兴极了,捧着墨宝连连鞠躬道谢,请了顾青衣喝最上好的茶水点心,这才离开。

顾青衣吃饱喝足,将契书塞回袖中,前去寻找心仪的玉。

整个燕京恐怕也就只有顾青衣有那么悠闲,旁的地方都忙翻了天。

一大早上,朝中一连串大臣落网,首辅大臣蔡京被收押待查。

弹劾蔡京一系的证据实在太充足,让依附着蔡京一系的人惶恐不安,生怕屠刀下一刻就要落到自己的脑袋上。

为了活下去,这些人开始疯狂反扑,本来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的次辅傅宗书一系也无法独善其身,不得不绞尽脑汁破局。

六扇门与刑部更是忙疯了,该查的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而大将军凌落石无诏进京,潜伏京都无人知晓,更是五城兵马司的重大失职。

五城兵马司为了将功补过,从一大早开始增强燕京防护,巡逻人马都增加了三倍,来回不停的巡视,不敢有半点儿懈怠。

整个燕京简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一切都是因为九公子不高兴,所以杀疯了。

什么徐徐图之,不好意思,不知道!

“顾先生,可算找到您了!”一直跟着无情的抱剑童子金剑一副有救了的表情,恨不能替顾青衣分分钟把玉给买了,好叫他回去管管宫九。

顾青衣慢慢挑着玉,听着金剑的话,眉毛一挑:“无情原何觉得我可以管束九公子?这未免太高看我。”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不管无情也好,陆小凤也好,都明里暗里示意他管管宫九。

莫说他和宫九才认识几天,就说宫九这个人,他能是一般人管得住的?

金剑道:“我家公子从来没有错过,他说您可以,您肯定可以的!”

顾青衣:……

没想到这个金剑还是无情的脑残粉,瞧瞧这推崇膜拜的模样,只怕恨不得把无情给送上神坛。

他慢条斯理的远好了玉,又买了配套的雕刻工具,这才提溜着往家去。

“您怎么往这边走?”

顾青衣:“逛完了当然是回家呀。”

“世子的事情,您不管啦?”

顾青衣:“放心,不破不立,反正他做的又不是坏事,正好乘此机会把腐肉全部剜去,只不过事情聚在一起会忙碌得多,要辛苦你们了。”

金剑:“……”

就很无力。

他还想说点什么,顾青衣又说到:“再说了,春闱马上就要结束,紧接着就是殿试选官,不用担心无人可用。”

“这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金剑:“……”他端知道世子行事疯狂,没想到这位顾先生也不遑多让,竟想一窝端了那些蛀虫,让新晋进士直接补官。

顾青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这朝堂,本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才有可能清明。”

只是这些事情,就与他一个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样想着,顾青衣坦然的很。

金剑没有办法,只得回去禀告无情再说其他。

时隔几日,顾青衣终于刻出了一块满意的玉印,正在欣赏时,卖房给他的牙人领着一个老人叩响了顾青衣的宅门。

顾青衣家里没有请佣仆,所以压根就没有人看门。

门口响了好一会儿以后,顾青衣才来。

他一开门就看到陪着笑的牙人,和身穿富贵略有些胖的老人。

顾青衣眉毛一挑,心里晒笑一声,道这燕京真是卧虎藏龙,随随便便就又出来一个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