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弛偏过头,那满脸不屑的样子明显口不应心,觉得就是裴月姝将裴四姑娘藏了起来。
周时章浓眉紧蹙,抛开别的不说,裴月姝好歹是宫里的正二品宸妃,又生育了大皇子,即便如此都被这些人如此轻视,可见她之前在宫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他正要开口却被裴月姝一个眼神制止。
“大人这是不信我说的话?我的确与四妹妹情谊深厚,实在没有藏她的理由。”
“如此?”霍弛冷笑一声,“本官掌管廷尉署,处理京中大小案件,总归还是要按流程好好查查,宸妃娘娘应该不会怪罪吧。”
裴月姝略微思考了片刻,霍弛这么大张旗鼓地带着人来承德山庄,必定是真的有人去廷尉署报了案,那个人是谁也显而易见了。
裴月茹失踪,王金素以为是她动的手,她舍不得女儿,就让廷尉署的人来她这施压。
她倒是聪明,知道她和长极这会子被那三家人死死盯着,霍家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光明正大进出承德山庄的机会,指不定她顶不住压力,就让人把裴月茹放回去。
只可惜,她是真不知道裴月茹去了哪。
对付裴月茹,只需摧毁她所有的期许便可,杀她和驱逐她都是多余了。
“我若是拦着大人倒显得我心虚了。”裴月姝松口,让鸢尾去把长极抱来。
周时章盯着霍弛的目光越发不善,承德山庄是什么地方?竟是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地进来搜查,小姝妹妹留在京城当真是安全的吗?
霍弛自然早就感受到了这股目光,他扭头脸色极为冷肃地对上,“这位便是周将军的长子?看来也不过尔尔,听说大公子已过加冠,虽然从古至今的武将大多不识礼,但你跟着宸妃身边总该知道什么叫做避嫌。”
霍弛刻意加重了那两个字,这样的话落在旁人的耳朵里,只会以为他是在羞辱裴月姝和周家人。
周时章本来就对裴月姝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听闻此言愈发怒火中烧,他正要拔剑但被裴月姝伸手挡住。
霍弛冷冷地看着那交叠在一起的手。
“霍大人慎言。”裴月姝抬眸看他,眼中多了几分警告。
暗七难得没穿一身黑衣,他穿着廷尉署的服饰,看到这一幕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了。
他跟着少主这么多年,自然感觉到了少主身上浮起的杀意,那强烈的压迫感让他都有些喘不过气。
可这人是宸妃的表弟,少主要是真没忍住动了手,恐怕对谁都没好处。
好在很快杜嬷嬷就抱着长极过来了,裴月姝刚伸手,周时章就已经将长极抱进怀里。
长极也喜欢这个舅舅,小肉手紧紧环着周时章的脖子,没一会就咯咯咯地糊了他一脸口水。
“小坏蛋,脏不脏啊?”周时章眼中满是宠溺,可见这些日子长极的活泼可爱已经把他心中那点不喜冲淡。
“啊呀?”长极歪着脑袋,没一会就看到娘亲,立马就抛弃了舅舅朝她伸出手要抱。
裴月姝没抱他,只是拿帕子给他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大人只管带人去搜吧,不过这承德山庄到底是皇家所有,以免在这期间丢了什么东西说不清,让守在山庄的禁军一同搜查吧。”
霍弛沉默不语,还是暗七轻咳了一声,才让他有所反应。
他站起身,那三人宛如一家人的相处画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若不是理智驱使,恐怕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走开。
裴月姝给了禁军统领贺铎一个眼神,贺铎心领神会,立马带着人跟上。
皇帝给他的任务就是誓死保护宸妃和大皇子,他绝不会让这些人在山庄里留下什么隐患。
人都走了,裴月姝伸手接过长极,忍不住道,“霍弛阴晴不定城府颇深,你凡事多忍让些,切不可意气用事。”
周时章脸色漆黑无比,被心上人用长辈的语气说教,实在是非常打击人的自尊心。
“我知道了,我只是见不得你被......”
后面的话被他急急咽下,现在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呢,小姝妹妹最受辱的时候,他远在西北什么都做不了。
裴月姝理解他们西北之人性情直爽,所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霍弛看在她的面子上,多少会给周家人几分颜面,所以她并不是很担心。
很快廷尉署的人就已经搜查完毕,自然是没有找到裴月茹。
前来回禀的只有贺铎,霍弛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周时章冷哼,“嚣张至极。”
可霍弛身为霍氏的少主,的确也有这份嚣张的资本。
周时章是外男,经常留下过夜的确会落人口实,所以他只陪着杨邵君用了晚膳就离了山庄。
官道的某一处小径,霍弛坐在太师椅上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中一柄闪着森森冷光的长剑,那专注的样子看得暗七毛骨悚然。
就在周时章出现,暗七以为少主要亲自动手时,两边突然冲出了一群土匪装扮的人,莫约十来个,个个都是好手。
但周时章也不是吃素的,他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这时自然放开手脚,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些人就全部重伤倒地。
“少主,他......他要走了。”暗七指了一下那边,似乎是在提醒。
霍弛继续擦拭长剑,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暗七:“......”
“当然是少主厉害,那小子虽然天生蛮力但技巧不足,若换做少主出手,那十几人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就会全部殒命。”
一黑袍男子突然从天而降,暗七收起戏谑的表情恭恭敬敬给他行了一礼,“老大。”
暗一站在霍弛身侧,行完礼后将苏州行宫的最新消息尽数告知。
总而言之就是萧玄誉的伤还是没有养好,后妃斗争里,向贵妃显露颓势,但向家也不是吃素的,嫁祸皇后不成,很快就将这一切推到冀州封地的冀王身上。
但向贵妃用那几盆芍药谋害赵德妃基本是坐实了,至于之后的季顺仪和裴宸妃,因为证据不足,都被向家赖掉。
谋害宫妃是大罪,向贵妃险些被废,若不是向敖及时让出了太尉之位与皇帝交易,恐怕向嘉善真的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