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誉眉头紧皱,忙打断她的话,“不会的,朕会竭尽所能好好护着你们母子,若是连这都做不到,朕这皇帝不当也罢。”

裴月姝抬眼看他,似乎是在惊诧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卿卿,你知道你怀了孩子朕有多高兴吗,这个孩子是完完整整属于你我的,他不受任何一方势力的把控,朕可以毫无顾忌地疼他爱他,甚至......”

萧玄誉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熄了声音,他面色不变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只需相信朕......好好把他生下来。”

裴月姝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若是相信他,她肚子里的孩子早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了。

长信宫,萧玄誉走后没多久,赵德妃就猛然惊醒,她看着空****的手心,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陛下呢?”她压低声音,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的贴身宫女豆蔻表情十分不忍道,“陛下政务繁忙,回甘露殿了。”

赵德妃盯着手心眼神空洞,“别骗我,他答应了今晚会留下来陪我,这种时候他不会食言。”

豆蔻知道瞒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都红了,“娘娘要注意身子啊!”

赵德妃抬起头,道了一句果然。

“他又去看裴月姝了是吧,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呢?哪怕她都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分明是我先遇见的他,也是我逼着爹爹投入他的麾下,皇后之位我可以不要,一时忍辱我也可以接受,可他怎么能连爱都不给我了呢?”

赵德妃边说边淌下眼泪,豆蔻急忙用帕子给她擦拭,“娘娘就是再伤心也要顾及您腹中的皇子,太医说了,您不能再伤怀了呀。”

“他都去爱别人了,我要这个孩子又有什么用?”

赵德妃拿过帕子擦了一把脸,眼中的悲痛突然转变为一抹浓烈的恨意。

“废物!若是当时陆美人成功设计将她推下水,本宫又怎么会有今日!尽是一些废物!”

她将帕子狠狠丢在地上,再是床头的摆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豆蔻小心的躲开,见她气出得差不多,方敢上前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娘娘,陆美人不能再留了,季皇后不是傻子,她肯定已经猜到是季顺仪为了活命自己打掉了那个孩子,她是宁愿错杀也不会放过的性子,若是陆美人落到她手里,指不定会把您供出来。”

“与我有什么关系?是陆美人自己恨季皇后当年害她小产,才想出这样的计策,而且我也从未指使她去做过任何事。”

赵德妃冷笑,忽而看向她,眼中跳动着残忍的疯狂,“既是将死之人,何不让她与裴月姝玉石俱焚?”

披香殿,陆美人手撑着桌子眼神迷离,一刻也不忘往口中灌酒。

“怀玉,陛下有多久没来看我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从宸妃入宫,他就一次也没来过了。”

守在一旁的怀玉不敢吱声,只能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家主子。

陆美人笑着叹了口气,以她这样卑贱的出身,本也不该奢望的,可那么多宫女里面,偏偏就她一人被当时还是七皇子的陛下选中,成为他的司寝宫女。

她比这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更早,她想陛下是喜欢过她一段时日的,不然为何会在他登基之后不仅给了她美人的位份,还停了她的避子汤。

“我的孩子,本该是陛下的长子......”陆美人流下泪,将碗盏中的酒水尽数倾洒在地。

“我千辛万苦藏了三个月,但还是逃不过贱人的暗害,如今好了......哈哈哈,季宜灵要是知道那包药是我给季顺仪的,肯定会气疯过去吧,真是报应不爽啊......”

她又哭又笑,继续倒了一杯酒灌入喉中,但是她却没有尝到一丝痛快反而被呛得咳嗽不断。

怀玉不忍心忙上前强过酒壶,但酒壶被陆美人死死捏在手里。

“别拦我!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自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美人说着又痴笑出声。

这时,从窗户外突然飞进来一个包着石子的纸团,一头雾水的怀玉捡起后立即呈给了陆美人看。

陆美人酒醒了大半,她飞速掠过纸条上的内容,捏着纸团的手渐渐泛起青筋。

年关将至,京城又下了几场大雪,瑞雪兆丰年,乃是吉兆。

裴国公府这些日子极为风光,二房的三公子喜得麟儿,光是洗三宴京城大半的贵胄都来了,没来的也都奉上了厚礼。

裴国公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些年低调惯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叮嘱二房,让他们办满月酒时务必低调。

他活到这个岁数自是无比通透,他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如今能为她做的,只是不为她惹来祸事罢了。

但二夫人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宸妃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下皇帝的长子,将来最低也是个王爷,他们早早来巴结他们裴国公府都是应该的。

不仅如此她还叮嘱裴月茹多多进宫去看望裴月姝。

“这沈家门槛高着呢,上次为皇后献艺的季五姑娘你瞧见没?娘听说她也瞧上了沈公子,你样貌才情和家世都不如她,若是不早些哄着你堂姐为你筹谋,你就等着这上好的佳婿被别人叼走吧。”

裴月茹抿唇,虽然她知道娘说的都是事实,可这未免也太伤人了,她哪有那么一无是处。

尤其上次皇后寿宴,裴月姝可谓是力压了那季宜雪,难道在娘的眼里,她连裴月姝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吗?

如今她想嫁个佳婿都得去求她,分明娘也是可以去沈家为她周旋的。

他们家如今水涨船高,指不定沈家就同意了,省得她以后还要被人说是仗着宸妃逼沈家就范。

“我不想去宫里,你去趟沈家和沈夫人探探口风不就好了。”裴月茹挎着张脸坐在一旁。

二夫人噌的一下站起了起来,“说得那么容易,沈家是什么地位?就你爹那个德行,沈夫人能同我说话都算是屈尊了,我是你亲娘,难道你想看着亲娘在外人面前受辱吗?”

“月姝自从就待你好,你去求求她,她现在那么得宠,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么好的途经摆在眼前不走,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蠢货!”

裴月茹咬着唇一声不吭,没等二夫人再说,她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二夫人察觉自己话说得太重,想让侍女把她叫回来,但侍女说,四小姐已经叫人套了马车进宫去了,她面上的担忧立马变成了喜色。

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但景阳宫摆着好几个内造局新改造的炉子,里面温暖得跟春日一样。

裴月姝身上披了件薄衫,被鸢尾和银翘扶着在殿内来回走动,不过一会额头上便浮起一层香汗。

“这炉子可真暖和啊,清音阁的那位真是有本事。”鸢尾叫来人挪了一个炉子出去。

这些日子萧玄誉一改之前的偷偷摸摸,开始频繁出入清音阁,向贵妃为此发了好几次脾气,本来要对林霜见出手,但都被萧玄誉不缓不急地拦下。

“听说她最近又研制出了什么新东西?”裴月姝眼含深意的问。

“小福子说那东西叫香皂,比寻常的香胰子好用一万倍,且用完之后不仅肌肤细腻光滑,身上还会留有余香,经久不散。”

裴月姝道:“这么好的东西,若是拿出去贩卖,必定供不应求。”

如今京城被三大豪族盘踞,萧玄誉怎么可能不害怕,林霜见的出现倒是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钱财支撑。

“可惜林才人还是太单纯了,她以为这样就能留住萧玄誉,殊不知萧玄誉眼中只有利益,他定是以保护之名,将林霜见做的那些东西如数安到内造局头上,她有这么好的本领,本该流芳百世,结果却为他人作嫁衣裳,指不定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