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姜漠的嗓音带着祈求。
盛烟转头看他，目光幽幽暗暗的，看了许久，最后在姜漠错愕的目光中，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好，如果你现在能像从前一样碰我，我就不离，如果不能……”
后面的话被姜漠吞进了嘴里。
姜漠手臂揽着她的腰肢一个用力，盛烟就被他抱到了腿上。
他重重的吻上去，像是要向她证明他可以，他可以碰她，所以近乎急切的挑开她的唇，动作粗鲁，不似从前的温柔。
他害怕了。
在急诊科她挥开他的手他害怕了，在楼梯口她提出离婚他害怕了，在医院她那么冷漠的态度，他害怕了。
离婚，他不要离婚。
盛烟没有抗拒，哪怕他的横冲直撞让她觉得痛，她也慢慢迎合着他，安静的房间内，两人的气息渐渐混乱。
姜漠把她放在**，避开她的伤口，完全被欲念支配的褪去她的衣服，从她的额头慢慢往下亲吻，薄情的唇瓣似带着火，撩的盛烟脸颊酡红，止不住的低喘。
欲.望沉沦，迫在眉睫，偏偏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柯丹的声音。
“小漠你在里面吗？你姐姐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就当妈求你了，你再原谅她这一次好不好，妈保证，以后再也不让她跟田若楠来往了。”
柯丹知道这个点团子该睡了，所以不敢用力敲门，说话的声音也尽量放轻，却足以让屋内的两个人听见。
姜漠扯了被子盖在他和盛烟身上，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搭理柯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离婚，他不要离婚。
他只当听不见柯丹的话，又低头吻上盛烟的唇，房间内的温度持续上升，直到柯丹渐渐变得急躁，微微提高了声音。
“你姐不过是被田若楠骗了，拉黑了一个号码，盛烟可是害死你大哥和你父亲的罪魁祸首，这么大的事你都能原谅盛烟，为什么不能放过你姐？”
柯丹听阿姨说姜漠进了房间没出来，所以确定他在里面，因为迟迟等不到回应，火气又上来了。
“是不是只要关于盛烟的事，你都会失去理智，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被那个妖精迷得神魂颠倒，你大哥把她当个宝，你也这样，是不是在你们心里，她比我这个当妈的都重要！”
盛烟能清晰的察觉到，当柯丹提起‘姜河’时，姜漠爱抚她的动作瞬间停止，身体也变得僵硬，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柯丹越说越来劲，然后阿姨过来了。
“小漠这几天累坏了，没睡过一天的好觉，可能是睡着了，夫人啊，您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您心疼雨婷，也该疼疼小漠啊。”
柯丹被阿姨这话劝走了，外面又安静下来，姜漠僵着身子不动，盛烟闭着眼平复了心情，然后伸手轻轻摸他的脸。
“你看，你还是不能释怀。”
姜漠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对……对不起。”
盛烟脸上没有失望，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她拉着姜漠让他在旁边躺下，转身抱住他。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理解你的难受，所以我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但是同样的，姜漠，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难受，你的逃避，你的一次次退缩，会让我觉得很难堪。”
她从他怀里抬头，泛着水光的眸子凝望着他。
“你还爱我对不对，你知道我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如果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团子，姜漠，你把团子给我好不好？”
团子未满周岁，如果是其他人，她可以轻轻松松拿到抚养权，可这个人是姜漠……
她不希望和姜漠对簿公堂，她希望他们是平和的协议离婚。
姜漠听她已经谈论起孩子的抚养权问题，脸色更苍白了些，意识到盛烟这次是来真的，心中似有钝刀划过。
他撑着床坐起来，捡了衣服往身上套，声音从未有过的颤抖。
“我不会离婚，你想都别想，奶奶应该快醒了，我得去医院了，你好好休息，该换药的时候我会来接你。”
姜漠穿好衣服，几乎是狼狈而逃，盛烟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慢慢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反正老太太已经醒了，姜漠向来最听老太太的话，她有办法说服老太太。
…………
老太太第一次醒来后，断断续续又醒来几次。
一次又一次的检查和后续治疗，老太太的精神越来越好，偶尔能简单的蹦出几个字。
等她的基本情况都稳定了，戴兴仁就让姜漠把人带回家养着了。
姜漠问他关于手术的事，戴兴仁只说得再观察观察，他到底没敢告诉他，经历这一次变故，老太太的身体已经是……
强弩之末。
回家见到小团子，老太太很激动，摆动着僵硬的手臂想抱一抱他，却总是提不上力，盛烟就把团子放在她腿上，引导着团子主动抱她。
在团子清脆的咯咯笑声中，老太太恢复的越来越好，慢慢的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由模糊到清晰。
眼睛里全是团子，喊的也全是团子。
这样温馨的日子，姜漠轻松了不少，柯丹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因为老太太好的快点，她就能早点问清楚，然后把盛烟赶出去。
盛烟过得也自在，她刻意忽视了柯丹，在家的时候，她基本就是围着团子和老太太转，因为老太太还没完全稳定，所以她没急着提离婚的事。
姜漠最近特别忙，盛烟知道，他在处理庞艳蓉的事。
他什么都没跟她说，是龚喜跟她聊天的时候说，姜漠最近经常去律所加班，好像在搞一个故意杀人未遂的案子，盛烟一听就知道是庞艳蓉。
这件事情里，最后能定罪的也只有庞艳蓉。
姜雨婷确实不知道那晚的事，只是被田若楠引导着拉黑了盛烟的手机号。
田若楠和她那个前男友Bruce也安然无恙，因为从监控里可以看出，Bruce是在庞艳蓉和盛烟跑开五分钟的时候才下车，全程没碰盛烟，他提醒庞艳蓉注意地上的血迹时，也是背对着摄像头。
而且，从药店门口到翡翠路的监控中可以看出，田若楠他们只是跟着庞艳蓉的车，并没有跟她有任何交谈，警察还往前查了下，田若楠只在朱佳案子开庭前接触过庞艳蓉，之后两人没再有交集。
所以，合谋不可能，主谋更不可能。
盛烟没觉得失望，她本就没打算用庞艳蓉的事搞死田若楠，就只是想暴揍她一顿而已。
田若楠的劫数，应该是那个叫Bruce的男人，她那么厌恶那个男人，又不得不受控于他，肯定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
能让田若楠害怕的把柄，肯定比庞艳蓉的事更刺激，要不，她让人查查？
啧，想想就挺兴奋。
姜河和姜父忌日这天，盛烟没去。
抛开姜河喜欢她这件事，她很感谢姜河曾经的帮助，总有一天，她会去姜河的坟前看看，但不是现在。
现在她和姜河的关系太敏感，她也不想在这天找事，她会找一天，一个人悄悄的去谢谢他。
也正巧这天团子病了，有些着凉，盛烟就在家里照顾团子。
她不找事，有人找事。
姜雨婷在坟前因为姜漠偏袒盛烟的事抱怨了几句，被老太太两声指责气的头脑发昏。
“你们一个个的都向着盛烟，她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蛊，特别是奶奶你，明明知道她害死了大哥和父亲，为什么还要让小漠娶她！”
她这话说的又快又急，姜漠拦都没拦住，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坐在轮椅上，身体都开始抖，复杂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转动。
从三人的反应中，她意识到，苦守多年的秘密被揭开了。
老太太安安静静的坐了许久，然后朝姜漠招招手，等姜漠过来，她拉住他，声音孱弱，满头银丝如初雪落地。
“恨奶奶吗？”
姜漠的眼眶瞬间红了，隐藏太久的崩溃情绪轰然倒塌，他跪在地上，扑进老太太怀里。
“不恨，奶奶，我不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奶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趴在老太太腿上痛哭，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压抑和痛苦，脆弱无助的像个孩子。
老太太慢慢的揉着他的后脑勺，她没有回答姜漠的问题，只是在听到盛烟想离婚的时候，浑浊的眸子闪过复杂。
等姜漠哭完了，她让姜漠把她往姜河的墓碑前推近一步，微风吹过，老太太艰难的朝前挪动身体，枯朽的双手慢慢抚摸着墓碑上姜河的照片。
好孩子，这是奶奶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你放心，奶奶把盛烟交给小漠，会对她负责的，奶奶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差，一手撑着墓碑，一手按着胸口，姜漠见此，立刻要送她去医院，老太太拉住他的手，目光仍不肯从姜河的照片上移开。
“小漠，我有话跟盛烟说，送我回家。”
她之所以能撑这么多年，就是靠着这个秘密吊着命，她不敢走，也没法安心的走，如今秘密被捅破，她倒是大大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了，大限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