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丹很久没见儿子发这么大火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什么文件啊，很重要吗？”
田若楠微微提高了声音，“丹姨，姜河哥还在世时，亲自制定了河烟律师事务所未来十年的发展计划，那个文件就是姜漠根据姜河哥制定的计划做出来的方案，关乎河烟的生死存亡。”
“姜漠通宵补了，但因为里面有很多复杂的东西需要审核，今天就要用，所以一个弄不好就会让姜河哥和姜漠的心血白费。”
柯丹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眼看着她就要大发雷霆，老太太拉住了她的手腕，压着声音道：
“先弄清楚，别又搞错了。”
有前两次的经验，柯丹一下就听懂了老太太的言外之意，她深深呼了口气，跟着老太太进了房间。
两人走后，刘康年立刻走到盛烟旁边，脸上带着担忧，“没事吧？”
盛烟抹去眼泪，朝他摇摇头，“没事。”
刘康年安抚的揉揉她的脑袋，然后大步走到姜漠跟前。
“什么情况？盛烟不会犯了错不承认，你凶她做什么，我告诉你姜漠，她是我徒弟，你不准欺负她！”
姜漠深沉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刘康年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让他稍安勿躁？
田若楠瞧着盛烟哭红的眼睛，状似好心的问了一句，“很委屈？”
盛烟慢条斯理的把额前垂落的发丝弄到耳后，“不委屈，很高兴。”
田若楠勾起唇角，嗤笑一声。
“我跟你说过吧，别这么嘚瑟，你总想把我赶出去，怎么样，如今先离开的人，是你啊。”
盛烟挑眉看她，表情高深。
“这么肯定？要不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今天我被赶出去，我会离开姜漠，离开河烟，如果今天被赶出去的人是你，你要离开河烟，敢不敢赌？”
田若楠本是想嘲讽她的自信，突然又觉得不对劲。
事到如今，盛烟好像半点害怕都没有，甚至唇角带笑，与刚才可怜无助的模样判若两人。
田若楠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却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柯丹已经从房间出来了，她掌心攥着手机，脸色阴沉。
谁都能看出来，她现在是暴怒状态。
盛烟和田若楠同时看了过去，柯丹在两人跟前站定，下一秒，挥起了胳膊。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田若楠脸上。
田若楠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丹……丹姨？”
柯丹眸中含着泪，轻颤的右手指着她，脸上布满失望。
“老太太说你的心思不简单，我不信，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把你当亲闺女疼，在我心里，你甚至和雨婷的地位是一样的。”
“就算是你摔的盘子，就算是你往鸡汤里加盐，我都不相信你真的那么坏，我告诉老太太，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我帮你说好话，我一遍一遍的原谅你。”
“可是，你为了陷害盛烟，竟然敢坏小漠的事，你还破坏我们姜河的心血！我以为你最多就是冤枉冤枉盛烟，我以为再怎么样你都不会损害到小漠的利益，可是你竟然敢……田若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柯丹越说越气，指着大门的方向朝田若楠吼道：“滚！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田若楠顾不上脸上的痛，泪眼婆娑的抓住柯丹的手，急切的解释道：
“丹姨，你冤枉我了，盘子不是我摔的，鸡汤里也不是我加的盐，电脑更不是……啊！”
她话音未落，柯丹又打了她一巴掌，“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
她气急败坏的把手机扔给她，“你自己看！”
视频里播放的，正是电脑被泼的整个过程，田若楠只看一眼就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瞪着眼。
监控……怎么会有监控，她明明……
此刻，她突然想起盛烟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话，猛地抬头看过去，盛烟歪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她，无辜的眨眨眼。
田若楠被骗了。
虽然她让朱文耀重新安装了高技术的针孔摄像头，但姜家原来的摄像头其实还留着。
一来以防打草惊蛇，二来是为了让田若楠更安心的搞事。
那些本来存在的摄像头，很多地方都照不到，田若楠都是在她以为的监控盲区动手。
只能说，姜漠的主动刺激了她，否则她不会这么着急。
田若楠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盛烟算计了后，愤怒不已，但很快恢复了镇定，这段时间她被两人的狗粮刺激的失去了理智。
如今想想，凭盛烟的聪慧，不可能被她这么轻易的陷害三次，是她太着急了，她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她失去理智，所以，她败了。
暂时败了，对，只是暂时……
田若楠回房间收拾东西，柯丹目光复杂的看向盛烟，欲言又止，却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卧室。
盛烟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用这招，田若楠早滚蛋了。
但姜漠说，这场戏的目的不止是让柯丹把田若楠赶走，最重要的，是让柯丹对她愧疚，一次愧疚很快就忘了，两次愧疚心里就会觉得羞耻，三次愧疚就足够深刻了。
希望，一切如姜漠所愿。
老太太出来，指着盛烟朝姜漠道：“你陪盛烟去楼上洗洗脸，顺便把行李箱拿上去。”
等姜漠和盛烟上楼后，老太太朝刘康年道：“康年啊，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刘康年跟着老太太进了房间。
老太太让他不用拘谨，随意的坐，刘康年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门旁边的椅子上，身板挺直，双手在膝盖上交握，怎么看怎么拘谨。
“都说了不用这么拘谨。”
老太太打趣一声，见他坐的更直了，叹息着摇摇头，“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刘康年微垂着脑袋没吭声，老太太知道一会姜漠和盛烟还要下来，直接开门见山道：
“康年啊，为了姜河的两句嘱托，你付出了很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河烟能有今日全靠着你，你离婚的事，我其实一直很愧疚。”
刘康年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离婚是我自己的原因，跟我的工作无关，您不用愧疚，而且。”
他握紧拳头，面上有痛苦之色。
“是我该愧疚，当年如果不是我打那个电话，如果不是我告诉他盛烟出事了，他也不会……”
“好了！”，老太太出声打断他的话。
“姜河最后的交代你忘了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再提了，人要往前看，这都是命。”
老太太训斥了一声，见他耸拉着脑袋痛苦未消，轻叹一声，面色渐渐柔和。
“我叫你过来呢，是有个事想跟你说，你看啊，妙妙她妈已经再婚了，河烟现在也稳定了，你是不是该为自己的事操操心了。”
刘康年几乎跟不上她思维的跳跃，明明刚刚还说着那么沉重的话题，突然间就问起了他感情上的事，他反应迟钝了一下，艰涩的摇摇头。
“我……我没打算再婚。”
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不想再耽误谁，也怕再找一个会对妙妙不好，所以没想过再找。
老太太不赞同他的颓废。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但是康年啊，你就算不为自己，妙妙还小，她需要一个母亲，你如果信得过我，我来帮你找一个。”
刘康年欲言又止，老太太慈爱的看着他。
“在我心里，你和小漠他们都是一样的，小漠的事我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你了，把你们的事都办完了，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这话，刘康年又握紧了拳头，脸上覆满担心。
“丹姨去给您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我听到医生跟您说的话了，您突然让小漠娶盛烟，现在又为我的事操心，是不是……”
后面的话，刘康年问不出口。
姜漠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去医院接下老太太，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医生说了一句。
“药物控制不是办法，这两天跟着我过来的那个是这方面的权威，他有把握把成功率提到百分之六十，您要不就跟小漠说了吧，跟小漠商量商量。”
后面的话他没听清，而且那时候柯丹办完手续回来了，从医生的话里，他能听出老太太的身体出问题了，不告诉姜漠，那么，一定很严重了。
老太太没想到他会听到，短暂的惊讶后，随和的笑笑。
“别担心，你们不是知道吗，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医生想给我做个手术。”
刘康年劝道：“还是听医生的吧。”
老太太挥挥手，“医生说了，手术必须做，但是不着急，过个两三年再做也可以，等盛烟给我生个曾孙，等你娶个媳妇，我再安安心心的去做手术。”
“可是……”
“没有可是，这事先别告诉小漠和盛烟，别让他们跟着瞎着急，该告诉他们的时候我会说的，如果你给我说漏嘴了，我会生气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