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稀缺,或许昭示着两种极端:要么是陆庭樾本人的生活如同白纸一张,清廉自律。

要么则是此人过于狡猾谨慎,就连这本应是最私密的书房,也成了他布置防御的战场,不留任何破绽。

这让白洛不禁暗自揣测,他若是真的对王府心怀不轨,那份愤慨与决心,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思绪转到了谭家的旧事,以及侯府与王府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交易,白洛愈发觉得,这一切背后的暗流远比表面来得汹涌复杂。

即便最初的风暴中心陆庭樾未曾涉足,可作为侯府的继承人,他不可能完全脱得了干系。

这份责任感,白洛相信他应当承担。

于是,一个新的计划在心中悄然成形,她需要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亲自踏入永昌侯的书房,去揭开那些隐匿于文字与尘埃之下的真相。

正当这筹谋在脑海中盘旋之际,她的目光偶然掠过了书房内那即将燃尽的熏香,烟雾袅袅,如同一段即将结束的故事。

白洛转身走向榻边,再次让陆庭樾的头枕在自己温柔的膝上,手指轻柔地在他太阳穴处画圈,每一次按压都是细腻的情感传递。

“爷,一刻钟的时间已悄然而逝。”

她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将陆庭樾从短暂的休憩中唤醒。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洛那双清亮的眼眸,带着淡淡的温暖与关切。

陆庭樾微微点头,动作优雅而不失从容,随后缓缓起身,小憩之后的精神确实焕然一新。

“爷是要继续沉浸在书海之中吗?”

白洛的声音温柔而理解。

“嗯。”

陆庭樾简单回应,语气中透出对学问的执着。

“那奴婢就不多打扰了。”

白洛深知自己的任务已然完成,没有更多理由在此逗留。

而陆庭樾对此只是淡然点头,许是习惯了白洛的进退有度,只吩咐她在库房中挑些喜欢的东西,自己则再次投身于书山词海之中。

夜幕深深,星河渐隐,白洛的心中始终牵挂那个娇弱的生命——嫣雪。

她决定再次踏入那宁静的房间,只为确认那份平安。

房间内,除了偶尔传来的夜风轻拂窗棂的响动,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已陷入了沉睡。

白洛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梦中的安眠,门轴轻转,缝隙间透出一缕光亮。

然而,当那扇门开启一线,映入眼帘的却是摇篮旁一个不属于奶妈的身影,警惕如箭离弦,瞬间绷紧。“是谁在那里?”

话语虽低,却满含警觉。

未知的威胁让白洛不敢轻举妄动,而是高声呼叫:“快来人啊!有贼!”

话音未落,她敏锐地发现,椅上的奶妈竟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喧嚣无动于衷,显然是被人下了手脚。

黑影觉察到白洛的归来,犹如夜色中的一抹幽灵,借着窗户一闪而逝。

侍卫们闻声赶来,白洛急指那逃逸的方向:“快,贼人从那逃了,追!”

侍卫们立刻遵令,向夜色深处追去,而白洛则在心中极力回想着那人的轮廓,试图在记忆的迷宫中锁定目标。

转身欲检查嫣雪是否安好,却惊动了曹氏与阿婷,深夜的突变让她们匆匆赶来,脸上写满了焦虑与不安。

唯有锦婳,虽然不发一语,但从她那沉静的眼神中,白洛读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无需多言,锦婳迅速吩咐阿婷去请大夫,自己则伴在白洛身旁,两人共同走向摇篮,心悬嫣雪安危。

杏雨也被院中的纷扰惊醒,慌乱间出现在门口,蓬乱的发丝,随意披挂的外袍,透露出一份无助与惊慌。

如意院与琉璃院相邻,得益于姜之瑶身边的重兵守卫,也让白洛的居所间接受到了保护。

贼人能无声无息潜入,实为不易。

而近期如意院唯一的变数,便是这位新来的杏雨。

白洛敏锐地捕捉到了杏雨躲闪的目光,心中有了主意。

“锦婳,带人彻底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锦婳领命而去,白洛这才将尚未啼哭的嫣雪轻柔抱起。

那圆溜溜的双眼充满了纯真,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但紧接着,她触碰到湿漉漉的襁褓,眉头不禁紧锁。

摇篮之内,同样的湿痕赫然可见,白色衣物与被褥上那片刺目的湿润,揭示了令人寒心的事实——那是冰的温度。

嫣雪仅仅满月,如此稚嫩的生命,怎堪一夜冰寒?

想到有人竟对无辜的婴儿下此狠手,白洛心中怒火升腾。

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特殊,由侯夫人引入府中,她早已对杏雨不客气了。

不多时,锦婳手持证据归来:“这些都是在她屋内发现的。”

迷药、遍布针孔的小人偶,以及那套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件件直指杏雨,让她无从辩解。

白洛在侯府中首次展露了她不容侵犯的威严,命令侍卫将杏雨制服于地,亲手拽住她的发丝,不发一语,一记响亮的耳光划破了夜的静谧。

杏雨被打得愣住了,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你不过是个妾,同样是奴仆出身,凭何在我面前傲慢无礼!”

杏雨难以置信,这位平时温婉如水的夫人,竟有如此刚烈决绝的一面。

惊恐之下,她失声尖叫,早没了先前的平静。

白洛仍旧沉默不语,双掌交替落下,直至杏雨的面颊上布满血痕,方才收手。

她的声音虽轻,却满含冷酷决绝:“但今日之后,你的一切都将在我脚下。”

这一夜,如意院的风波,不仅是一次意外的揭露,更是白洛对自身立场的坚决守护,和对那些企图伤害她所爱之人的无声宣战。

她猛地发力,脚跟狠狠地压在杏雨细瘦的手背上,仿佛要将那脆弱的手骨碾成粉末才肯收手。

杏雨痛得尖叫连连,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咒骂,但这非但没有唤起白洛的同情,反而更加激发了她的狠绝,直至杏雨的哭喊声逐渐微弱,被绝望与痛苦淹没。

“你究竟在得意什么?论美貌,我远超于你,假若是我先你一步出现在世子的视野中,哪里还会有你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