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林, 这个人正如谢然介绍那般,算个认真又好学的小徒弟。

冷诺没拒绝他。

虽然说话跟喊口号一样,有些夸张了, 不过年轻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冷诺身边不但多了个徒弟, 林达一下子也把走了的工人补上来了。

人多好干活, 这话不假。

加上冷诺一直在现场, 指挥有序,说是三天,真就在第三天下午收工了。

总算补修结束了。这一次才算真正竣工。

可光有人不发工资不行, 四点一结束, 冷诺就飞回去跟着林枫一起做设计图。

体力活连轴转干上三天,晚上又连着两宿连轴转画图。

第三天一进门, 冷诺连衣服都不想换, 随便跟山妞要了碗粥,吃完就径自回屋里去了。

刚眯了会儿眼睛,是一阵敲门声把冷诺唤醒了。

“冷诺, 是我。”林宽总是说着话就进来了, 这门敲一敲也就是告诉冷诺一声而已。

冷诺头都没转,只斜挑着眼角看了林宽一眼,便又闭上了眼睛,“刚刚告诉山妞了。我不跟你们一起吃晚饭了。”

林宽声音平淡:“冷诺, 都九点多了。大哥他们早就吃过了。我是来喊你洗澡的。”

冷诺一下子坐了起来:“喊我洗澡?我今天累了。不想去大众浴池了。”

离家最近的桂林浴池也得走十几分钟, 冷诺现在可没这个体力。

“不用出去。我帮你烧了水。在屋里洗。我看你出了三天汗了, 刚刚洗衣服发现林达的制服都挂上了盐, 后背都是白的。”, 林宽边说着话,已经把能装下两个人的大木桶抬了进来。

冷诺来了这么多日子了, 早已不敢奢望曾经上辈子打开淋浴就冲凉的日常,多少适应了一周去一次大众浴池的日子。

但这会儿身上真是粘了,被汗水渗的难受。

可她还是不愿意林宽进来,不耐烦地说道:“你出去。”

林宽好像没听见,敞开了门,一锅锅热水端进来,已经快倒满一桶了。

烧这么一大桶热水不容易,冷诺这时候拒绝就是浪费水了。

“冷诺,我把胰子,毛巾帮你搁在旁边凳子上。”

林宽又悉心地在旁边放了两个凳子,一个搁着肥皂和毛巾,另一个空着,给冷诺搁衣服用。

“你出去。”冷诺没动,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

“别等水凉了……”林宽还是不放心。

冷诺这次直接打断了,语气有些嘲讽:“怎么,你还想留下来帮我搓个背么?”

“冷诺,如果真需要,你唤我就是。我先出去了。”林宽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傻子,但还是没跟冷诺顶撞,轻声说完,才关上门出去了。

在林宽心里,结婚不圆房,的确是他对不住冷诺。

冷诺看着屋子里热气腾腾的水汽,这会儿真挺想洗了。

她从**下来,先去把灯关了。

毕竟她的屋子在一楼,偶尔有谁下了楼,隔着窗子也是能看见影子。

冷诺的眼睛还没立即适应黑暗,她慢慢朝着凳子摸了过去。

摸到凳子了。

冷诺把衣裤脱了往凳子上一丢,

啪嗒,什么东西好像掉到了地上。

她低头扫了一眼,黑乎乎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摸到了木桶,正打算跨进去。

脚下突然像踩了润滑油,

哧溜一声,

嗙——

就这么不争气的摔在了地上。

咯吱。

连敲门声都没有,林宽就这么进来了。

他好像习惯了黑暗里的独狼,一步就迈到了冷诺身边,从背后抱住了冷诺,“别怕,是我。”

“你踩到胰子了,我扶你起来,行吗?”林宽从后面贴着冷诺的耳边,低声问。

“你——”冷诺一时摔痛了,这会儿又有些吓到了,她伸手一抓,地上真是肥皂。

冷诺另一只手一扬,带着脾气打在了林宽肩上。

林宽没等到冷诺的回答。

又好像这一声呼唤,就是在给了他答案。

他轻轻横抱起冷诺。

只把冷诺的脚尖放进了桶里,他问:“你试试水,还热么?”

冷诺能明显察觉到林宽那直接接触着她体肤的两只手才是滚烫的,她赶紧摇了摇头。

林宽松开了抱着冷诺腿腕的左手,把冷诺的腿先放进了桶里。

“你给我闭眼。”冷诺近乎哭诉。

“冷诺其实屋子里很黑。好。我闭眼。”林宽没再多说,他点头答应了。

冷诺也知道,本来夫妻两个人一起洗个澡,就算再亲密些,这些也都正常。

可是……

她好想连着脑袋都潜进水桶里,赶紧躲起来。

于是,她用力往下一坐。

哗啦哗啦,水桶满了,水溢出去了不少。

刚刚把冷诺放下的林宽还站在木桶边上,这下子,自然是裤子都湿透了。

水温好热,噗噗冒了几个泡,冷诺还是憋不住了,把脑袋又露了出来。

可就刚刚这么一下,手里拿着的肥皂掉进了木桶里了。

冷诺赶紧伸手去抓,肥皂没抓到,唐突的钻进水里,一下子没小心呛到了。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冷诺,我是你丈夫。你就这么怕我么。在家里洗个澡都会呛水。你这让我怎么放心出去。”林宽的声音是从冷诺耳边传来的,他蹲在了木桶边。

“怕你?”冷诺嗤笑了声,“只不过刚刚胰子掉进桶里了,我没找见而已。你行,你来找啊。”

“冷诺,你让我来找胰子,你是认真的么?”林宽突然转到了冷诺对面,黑暗中一双茶色的眸子格外明亮。

“不对,你是刻意的?”林宽像是在跟他自己说话。

冷诺这才反应过来林宽在问的是什么意思。

在外面,冷诺是个男人堆里公认的大女人。

她从不与人计较。

只要不是建筑上的事儿,她都是大方又大度,总能在工地里跟工人们打成一片。

只不过,上辈子,她完全融入了进去,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可以是一个男人的妻子。

可是,这辈子,她在外面融的进去;

到了家里,成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反而她大度不起来了。

如果不是遇到林宽,冷诺永远不敢想象自己也会有对人尖酸的一面。

现在,她计较了起来,板着脸,刻薄地挑衅着林宽,“对,就是刻意的。你敢来找找看么。”

林宽正要挽起袖子,已经适应了黑夜的冷诺伸过手来帮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