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沈园都闹腾起来,听声音,不少人都朝东院赶来。
沈叔杰恶从心头起,抽出腰间的短刀胡乱挥舞着,想要逼沈仲谦让出一条路来。
沈仲谦唯恐伤到叶璧君,连连后退,混乱间肩膀还被划伤。
终于冲出一道缺口,沈叔杰拉着王夫人就要跑,可出了院门,两人傻眼了。
外面乌泱泱站了一堆人。
沈远图在最前面,正铁青着脸瞪着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远图怒声问道。
沈仲谦死死盯着王夫人,口中却说:“都是三弟做的好事!”身为人子,他自然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指责王夫人。
叶璧君挣扎一下,低声道:“二弟,放我下来。”
沈仲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抱着大嫂,顿觉不自在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叶璧君,心中感到说不出的怅惘。
叶璧君强笑道:“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
长点脑子的都知道她这么说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沈叔杰却松了口气,干笑道:“既然没事,那我走了。”
刚迈一步,就被沈远图呵斥回去。
把下人们骂走后,沈远图踏进东院。
在沈仲谦的瞪视下,王夫人和沈叔杰不情不愿的跟了进去。
沈婉瑜满心担忧,凑到沈仲谦面前低声询问情况,后者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沈妙瑜则冷笑着看向沈仲谦,语带讥讽,“二哥艳福不浅啊,几十双眼睛可都看见了。”
她指的自然是沈仲谦不避俗礼,与叶璧君有亲密接触。
沈仲谦本来已经憋了满腹的火气,闻言抬手便抽了沈妙瑜一耳光。
沈妙瑜被打的眼前金星乱迸,耳畔嗡嗡作响,当即哭着喊娘。
“去找她告状呀,她已经自身难保了!”沈仲谦似笑非笑。
院子里,绿蜡摸着自己被烫坏的脸,又哭又笑,待看到沈叔杰,立刻冲上来对他一通捶打。
“你害死我了,我恨你……恨你!”
沈远图眉头紧锁,“璧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璧君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脸上却强作笑容,“没……没什么。”
青禾抢上前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被气的够呛,“大奶奶,您为什么不说实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能侥幸躲过一次,可只要旁人贼心不死,迟早有您倒霉的时候!”
叶璧君做为难状,“青禾,别说了。”
沈远图转头看向青禾,“丫头,她不说,你说!”
青禾朝叶璧君看了一眼,叶璧君轻轻摇头。
纠结片刻,青禾重重跪下,“大奶奶,就算您重罚奴婢,奴婢也要说,否则就没人知晓你的委屈了。”
“回老爷,刚刚我们主仆小聚,紫萱喝完一杯酒后,偷偷跟奴婢说酒的味道不大对,我还以为是酒水不干净,于是趁大家准备小菜时偷偷换了,谁知才吃了没多久,紫萱突然人事不省,她酒量不浅,不该醉的这么快,奴婢起了疑心,便跟着装晕,大奶奶想必也看出门道来,于是也照做了。”
“酒是绿蜡准备的,之前为了取信于我们,她先喝了几口,也跟着晕过去了,奴婢不放心,便跟大奶奶商量,让大奶奶跟绿蜡换了衣裳,奴婢粗通易容术,便在绿蜡脸上粘了些面粉,然后又用眉笔勾勒几下,草草把她装成大奶奶的样子。”
“奴婢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可大奶奶身子骨弱,奴婢不得不小心,如果误会了绿蜡,隔天我愿跟她赔罪。”
“谁知不一会,夫人跟三爷来了,从他们的对话里,奴婢听的清清楚楚,就是他们收买了绿蜡,让她在酒中下药迷晕我们。”
“夫人说姑苏叶家接连修书,要接大奶奶回去暂住,她担心大奶奶改嫁后嫁妆旁落,于是想主意要毁了大奶奶的容貌,这样她就只能留在叶家了,等过阵子风头过了,他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大奶奶,如此家产就是他们母子二人的了。奴婢听了心中又惊又怕,同时也想不明白,咱们沈家明明还有二爷呢!”
“我跟大奶奶都是弱质芊芊的女子,听了夫人和三爷的计划,知道事情要糟,却毫无办法,正心神不定时,夫人已经朝绿蜡下了手,把她的脸烫伤,绿蜡吃痛后苏醒,露出本相,夫人知道害错了人,转而就要对付大奶奶,大奶奶不愿坐以待毙,这才大喊救命。”
一番话真真假假,不露丝毫破绽。
尤其提到王夫人说日后财产会落到他们母子二人手里,完全把沈仲谦排除在外,就很符合王夫人的脾性。
沈仲谦不是王夫人所出这件事,府上知道内情的人不多,青禾一个小丫鬟更不可能知晓。
正因如此,沈远图对青禾这番话深信不疑。
王夫人脸色惨白,自从吴双来了沈府,沈远图就没去过她屋里。
她的夫人身份已经岌岌可危,沈远图休她,就差一个借口。
“老爷,你别听一个奴婢胡说,我……我的为人您还不相信吗?”她腆着脸说。
沈远图冷哼一声,“就因为我太了解你的为人,才算定这事准是你干的没跑!”
沈仲谦听的一身冷汗,他来时虽看到沈叔杰动手,却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
如今得知整件事的凶险,他感到十分后怕。
大嫂神仙般的人物,若是毁了容貌……
“爹,我赶到时,三弟正掐着大嫂的喉咙,像是要杀人灭口!”他不打算给沈叔杰留余地了。
沈叔杰气恼万分,“二哥,你怎能偏帮外人!”
沈仲谦冷冷的说:“我是帮理不帮亲!”
王夫人跳起来,“她们主仆一心。当然要向着主子说话,再说绿蜡可是璧君的陪嫁丫鬟,跟着主子平日吃香喝辣,我哪有闲钱收买她?”
被她提醒,众人的目光都落到绿蜡身上。
绿蜡虽不及紫萱容貌清丽,平日却最爱美,如今容颜被毁,自己虽看不到脸上的惨状,可从旁人惊讶厌恶的表情中,也能猜想一二。
这件事说到底是她害人不成终害己,知道说了实情,也只会自取其辱,她不敢开口,只是捂着脸呜呜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