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目龇俱裂,这贱婢居然在关键时刻反水。

姽婳公主颇感意外,却并不见恼怒,“阿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动声色的恐吓最可怕,想一想后果!

阿莲已经彻底镇定下来,后果她早就知道了。

“之前是南宫夫人指使奴婢说的,奴婢该死。”阿莲重重磕了个头。

她从未如此目标坚定过。

叶璧君傻眼了,她喃喃道:“阿莲,你为何……”

沈伯年掐了她一把,扬声道:“阿静,你太过分了。”

南宫静气的脸都扭曲了,“贱婢,你不想活了!”

叶璧君挡在阿莲前面,“我倚翠阁的人,不劳南宫夫人教训。”

她打了个哈欠,“相信母后也累了,如不嫌弃,不如今晚就留在臣妾这里休息吧。”

南宫静还想争辩,被姽婳公主瞪了回去。

功亏一篑,胜败已定,叶璧君没乘胜追击,已经给她留颜面了。

沈伯年暗暗松了口气,夜风一吹,感觉大半身子都是凉的。

得知消息后,他草草套件衣裳就来了,深秋露重,刚才太紧张,还感觉不到什么,现在才觉得冷。

“这里太简陋了,儿臣另外给母后选个地方吧。”沈伯年抢着说,同时不忘警告的白叶璧君一眼。

不知死活的家伙。

姽婳公主笑道:“不必了,我今晚就歇在璧君这了。”

南宫静心中一酸,璧君,喊得真亲切。

她能感觉到,姽婳公主并不讨厌叶璧君,相反,她对叶璧君还带着几分欣赏。

这令南宫静十分不安,沈伯年面前得不到宠爱也就算了,姽婳公主可是玄天族的女战神,也是她最后的靠山。

众人依次退下,倚翠阁又恢复了平静。

天快亮了。

叶璧君笑嘻嘻的请姽婳公主进了屋,乖巧的替姽婳公主敲腿捏背。

伺候人的手艺都是从玉香楼学的,那是相当到位,姽婳公主惬意的眯上眼睛,“难怪他对你情有独钟。”

叶璧君陪笑道:“母后有所不知,王爷已经好阵子不踏足这里了。”她幽怨的叹口气,“王爷嫌妾身肚子不争气。”

姽婳公主睁开眼睛,目中精光比例,“是你肚子不争气,还是避子汤太管用了?”

叶璧君一怔,暗叫糟糕。

南宫静知道的事,姽婳公主肯定也知道啊,是她大意了。

干笑几声,“臣妾最近身子不爽利,怕这个时候受孕,对胎儿有影响,所以……”

姽婳公主笑道:“你少在我跟前胡扯。”

指了指另一条腿,“这边也敲一敲。”她继续眯上眼睛,“我指的并不是靖王。”

叶璧君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姽婳公主的意思,对她情有独钟的人,除了沈伯年,还能有谁?

她哭丧着脸,“母后,人家是冤枉的,臣妾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对王爷更是……”

“行了,眼下又没有外人,你也别装模作样了。”姽婳公主说到这,自己都觉得奇怪,从啥时候开始,叶璧君成了自己人?

叶璧君一脸的茫然,她是真搞不明白姽婳公主的意思。

“君卿也很喜欢你,你没发觉吗?”姽婳公主似笑非笑,像是随口一说。

可这内容……叶璧君简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怎么说都是错。

她咬咬牙,手酸了可以坚持,赶紧把这佛爷伺候好了,免得找自己麻烦。

见叶璧君沉默不语,姽婳公主轻笑一声,“听说你很会赚钱。”

叶璧君不能一直装聋作哑,这个话题还是可以谈一谈的,她讪笑道:“从小跟着我爹学了一些。”

随即想到叶世荣是个罪臣,又赶紧转移话题,“银子腌臜物,整日与之打交道则是俗不可耐,就不污染母后的圣听了。”

姽婳公主也不难为她,深深嗅了嗅,“这屋里熏得什么香?”

叶璧君生怕姽婳公主打锦绣斋的主意,赶紧自污,“可能是铜臭味吧。”

姽婳公主又笑了。

她的眼角虽有了几道细纹,可这非但不有损她的容颜,反而为其添了几分成熟的风情。

叶璧君看的入神,脱口道:“母后,你长得真美。”

事实证明,只要是女人,无论是八岁还是八十,都爱听旁人赞其容貌。

姽婳公主笑着捏了一把叶璧君的脸颊,“你这小嘴可真甜。”她叹口气,眼中露出寂寥的神情,“只可惜,像你这么有眼光的人不多了。”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内涵魏帝。

叶璧君识相的不接茬,她选择继续拍马屁。

“臣妾早闻母后的英名,今日得见,荣幸的很。”

姽婳公主似笑非笑,“你不怕我?”

叶璧君笑的无害又无辜,“我为何要怕母后?”

姽婳公主骤然出手扣向叶璧君的脉门,几乎是本能,叶璧君手腕灵蛇般一转,在间不容发时避开。

两人的动作都非常快,如果有第三人在场目睹这一幕,一定看不出两人是在对招。

叶璧君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失误了。

两人对视彼此,姽婳公主笑道:“陪我活动活动手脚。”

已经暴露武功,叶璧君不再藏着掖着,眼见对方出招,她便凭本能接招。

屋里空间不大,两人大开大合的对招,却不显局促。

在某种程度上看,这样反而更考验比试双方的功力。

姽婳公主已经很多年不出手了,可她的武功非但一点都没放下,反而在意念中不断打磨,招式更加的纯熟。

叶璧君作战不讲究章法,她的应变能力很强,虽然内功不如姽婳公主,却靠动作的轻灵弥补颓势。

间隙中,姽婳公主赞道:“你手上的功夫,比经商更厉害。”

“母后谬赞,江湖拳师那学来的三脚猫功夫,让您见笑了。”叶璧君知道自己输赢都不对,只能趁机耍赖倒在地上,“臣妾认输,母后可不能欺负我。”

姽婳公主并不为难她,“你身子挺健朗的,怎么就不能有孕呢?”

叶璧君脸上笑容一僵,原来对方在这等着她呢,绕了一大圈,也只是试探罢了。

“我……我怕疼。”她胡乱扯了个借口。

姽婳公主神情黯淡,她若有叶璧君的志气,也不至于陷入今日的局面。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