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瑜晕过去了。
被气晕的。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隔着一道门,她能听见沈妙瑜正跟王府的婢女吹牛,喋喋不休的说自己的首饰有多么名贵,还有世子在沈家时如何宠爱自己。
沈妙瑜说的正欢,婢女的附和听起来恭敬,细听便能发现其中的敷衍。
沈婉瑜的脸上又发起烧,她恨妹妹没深没浅,兀自丢了沈家的人。
可转念一想,最给沈家丢人的不是自己吗?被人骗了身子未婚先孕,传出去她哪还有脸活?
拽着被子遮住大半张脸,沈婉瑜无声的哭了。
她打定主意,等沈妙瑜再进来,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都当做听不见。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接着是婢女恭敬的问安声,“世子妃!”
沈婉瑜手脚冰凉,直觉告诉她南宫静来肯定没好事。
南宫静倨傲的推门而入,然后任由门大敞四开,并不回手关上。
尽管叶璧君吩咐过沈婉瑜不能见风,负责伺候沈婉瑜的婢女却不敢作声,谁敢当面指出世子妃的错误?
沈妙瑜没心没肺的跟在南宫静身后,大着嗓门说:“姐姐,快醒醒,世子妃专程过来看你了。”
听语气,很荣耀的样子。
沈婉瑜知道糊弄不过南宫静,只得挣扎着坐起身,朝南宫静的方向微微躬身,“有劳世子妃惦念,小女子惶恐。”
南宫静朝身后摆了摆手,“你们都先出去吧。”
沈妙瑜狐假虎威,也朝婢女摆手,“你出去吧。”
婢女退下后,沈妙瑜满脸堆笑的看着南宫静,眼中满是讨好。
南宫静眉头一皱,“你也出去吧。”
沈婉瑜脸上红了红,她都替妹妹害臊。
沈妙瑜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她缩着脖子连连答应,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被轻视理所当然。
一时间,沈婉瑜甚至不知道该为自己悲哀,还是该为妹妹悲哀。
“婉瑜妹妹,今天感觉怎样?”南宫静仍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婉瑜。
沈婉瑜垂下眼帘,“好多了,谢世子妃惦念。”
南宫静认真的端详着她,不放过沈婉瑜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半晌突然笑出声来,“沈婉瑜,你也有今天啊。”
沈婉瑜霍然抬起头,“世子妃,你这是何意?”
“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凭什么对别人指手画脚?”南宫静的脸上满是怨毒。
沈婉瑜先是愕然,随即才品出南宫静话中的真意。
“原来世子妃一直记恨我撮合大哥跟大嫂复合。”沈婉瑜冷静下来,在这件事上,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谁是你大嫂?”南宫静低低的咆哮着,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她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我才是沈伯年的世子妃,叶璧君算什么东西?下贱的商贾之女罢了。”
沈婉瑜平静的抬起头,迎着南宫静的目光,“世子妃若当真瞧不起我大嫂,又何必对她如此忌惮?”
南宫静冲上去,用力的抽了沈婉瑜一耳光,沈婉瑜本就头痛欲裂,挨打后更是眼前白茫茫一片,像是溺在汹涌的洪流里不得脱身。
沈婉瑜强打精神,“小女子不会说话,世子妃如果不爱听,大可以把我当蝼蚁、当浮尘,不理会我就是了。”
南宫静更火大,“别忘了你还在王府,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沈婉瑜一怔,挣扎着就要起身,“世子妃说的对,小女子离开就是。”
身下传来钻心的痛,沈婉瑜额头顿时冒出冷汗来。
双腿像是不听使唤,根本无法服从大脑的支配。
“扑通”一声,沈婉瑜栽到地上,她捂着小腹,咬紧嘴唇强迫自己不准呻吟出声。
看她如此狼狈,南宫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沈婉瑜,你知道自己为何有今日一难吗?”
痛苦令沈婉瑜脑筋更加清楚,她猛地抬头看向南宫静,嘴唇抖得不像话,“是你?”
南宫静蹲下身,戏谑的抚摸着沈婉瑜的脸颊,“不然呢,凭你的姿色,他会瞧得上你?”
沈婉瑜浑身冷透,她难以置信的问:“为什么?”
南宫静的声音更冷,“如果你踩死一只蚂蚁,它问你为什么,你会如何作答?”
她脸上缓缓绽放笑意,“当然是蚂蚁倒霉了。”
沈婉瑜摇头,“不,你真正想对付的人是大嫂,只是我不巧帮她说了几次话,你拿她没辙,就迁怒到我身上。”
南宫静定了定心神,暗想两姐妹中,沈婉瑜可比沈妙瑜聪明多了。
转念一想,对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民女,又能奈她何?
她本可以不说的,可如果沈婉瑜连自己为何倒霉都不知道,又起不到警戒的作用。
恨吧,对方越恨她,南宫静越觉得畅快。
“再强调一遍,我从不把叶璧君放在眼里。”南宫静阴沉着脸说。
“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沈婉瑜硬气的很,“你就不怕我告诉大哥?”
南宫静冷笑着说:“我既然敢说,自然就不怕你告状。”
她拿出一个小瓶,在指尖轻轻的拈着,“他把你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都告诉我了,你的身体如何为他绽放,你如何配合他,还有你陷入极乐时发出的声音……”
“别说了!”沈婉瑜捂住耳朵,可南宫静的话就像一条蛇,无孔不入的钻入她耳中。
“知道他背后如何笑话你吗?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到了**,比勾栏女子都不如……”
“对了,他最满意的是你的腿,修长笔直,摆弄起来又顺从的很……”
“闭嘴,闭嘴!”沈婉瑜崩溃的朝着门外大喊,“妙瑜,快进来!”
沈婉瑜宁可面对蠢透腔的沈妙瑜,也不想再跟南宫静共处一室了。
然而外面安安静静的,没人回应。
南宫静笑的更得意,“别忘了这是我的地方!”
只需一点小诱饵,就把沈妙瑜勾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婉瑜问。
南宫静的眼睛如深不见底的枯井,“你哥哥不是最重视女子的清白吗?肯定是沈家的门风好啊,身为他最宠爱的妹妹,你是不是也该如此?”
当初沈伯年以她跟白君卿有私情为由咄咄逼人,害她颜面扫地,痛苦自责。
直到后来南宫静才明白,一切都只是沈伯年逃避她的借口罢了。
这笔账,在沈伯年那里暂时讨不回来,她就只能在沈婉瑜身上收些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