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客官,你可好久没来了……”金花姐小手绢还没抖落开,杜云澹已经塞了两张银票给她。

“爷就想随意坐坐,等有需要再喊妈妈。”他态度十分冷淡。

金花姐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年头显摆什么的都有,连昆仑奴都搬出来凑排场了。

“杜先生……”沈伯年朝杜云澹使了个眼色。

一楼表演歌舞的台子下面,沈远图正坐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目不转睛的盯着前边。

两人不敢惊动沈远图,只好缩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杜云澹神情自若的喝着茶,相比之下,沈伯年就心焦多了。

他四处扫视着,却始终没见到叶璧君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

“大爷,关心则乱。”杜云澹淡淡的说。

沈伯年剑眉一轩,“我才不关心那女人呢!”

杜云澹面露惊讶之色,“我指的是……老爷。”

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沈伯年脸上顿时烧起来,咳嗽一声,不说话了。

两人尽量保持低调,可沈伯年的外形实在太惹人注目,不多时就有人凑到近前。

“兄台,这昆仑奴你从哪买来的?”搭话的人白面无须,穿着十分考究。

也难怪他眼馋,由于数量有限,供不应求,昆仑奴在泰安是紧俏货,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杜云澹飞快的瞥了沈伯年一眼,忍笑说道:“不是买的,是我朋友出海带回来的。”

来人一脸的羡慕,“能不能给我也带回来几个,价格好谈!”

眼见沈伯年脸色越来越难看,杜云澹含糊的点点头,“这个要看我朋友的意思。”

来人十分高兴,自我介绍说是隔壁绸缎庄的掌柜,姓冯。

“冯掌柜,日后我让朋友直接联系你好不好。”杜云澹想要尽快将之打发走。

冯掌柜激动的点点头,然后伸手捏了捏沈伯年的手臂,“兄台,别怪我说话直接,你这昆仑奴五官倒是挺周正的,就是不够壮实。”

如果不是沈远图坐在前面,沈伯年都想翻脸了。

杜云澹朝他做了个“息怒”的表情,赶紧把话题岔开。

可不一会冯掌柜又把话题绕回到沈伯年身上,这回更过分,他直接在沈伯年的脸上摸了一把,“这昆仑奴是咋长的呢,真黑!”

一看手心,他叫起来,“哎呦,这玩意咋还掉色呢?”

沈伯年牙都快咬碎了。

杜云澹赶紧打圆场,“冯掌柜,你有所不知,昆仑奴不仅长得黑,出的汗也是黑色的,就跟那汗血宝马似的。”

冯掌柜将信将疑,满脸嫌弃的说:“那岂不是很脏?”

杜云澹笑道:“不出汗的时候还将就吧,最多就是夏天多费几床被子,不过冯掌柜家中就是经营绸缎的,想必不在乎这点小损耗啦。”

冯掌柜挺了挺胸脯,“那当然。”

见他仍没有要走的意思,沈伯年忍不住开口道:“问完了没?”

冯掌柜吓了一跳,指着沈伯年的鼻子,眼睛却是看向杜云澹,“这玩意还会说话?”

沈伯年一旦开口,就不用杜云澹打圆场了,他冷冷的说:“你不用指望他朋友带回昆仑奴了。”

冯掌柜一脸疑惑,“为啥?”

沈伯年阴沉沉的笑了,“因为我把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吃光了。”

他龇了龇牙,“知道我为啥长得瘦吗?”

冯掌柜大气都不敢喘,只是摇头。

沈伯年继续说道:“因为我只吃人,可自从来到泰安后,我已经好久没吃饱了!”

冯掌柜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连滚带爬的就往外跑,没几步就绊到在地。

玉香楼里醉倒的人太多了,压根没人留意他的异样。

杜云澹忍住笑,“大爷莫要坏了昆仑奴的名声。”

沈伯年灌了一杯酒,没说话。

“大爷行事,越来越像一个人。”杜云澹陪了杯酒,然后不紧不慢的说。

“我才没她那么荒唐!”沈伯年脱口说道。

杜云澹眨了眨眼睛,“大爷以为我要说的人是谁?”

沈伯年一怔,意识到自己又被绕里了。

“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他指着台前卖弄**的舞姬问道。

知道沈伯年是在刻意转移话题,杜云澹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等的实在无聊,杜云澹正准备要几盘小菜时,余光感觉到沈伯年身子突然坐直。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发现女扮男装的叶璧君正飞一般从外面跑进来。

跑进来后,叶璧君脚不沾地,直接闪身躲到楼梯下的一个垛子处。

那里是个死角,沈伯年来过好几次玉香楼,却从未留意过那里。

杜云澹惊讶的说:“大奶奶对这里好熟悉啊。”

沈伯年攥紧酒杯,心想何止是熟悉,玉香楼简直就是叶璧君的娘家!

杜云澹又道:“大爷,您觉不觉得大奶奶的衣着有些奇怪?”

叶璧君爱俏,男装多以暗纹白衣居多,乍一看去就是个翩翩美少年。

可眼下她却穿着一套暗宝蓝色的褂子,无论式样还是颜色,都透着一股老气横秋的感觉。

尤其是这身衣裳……好眼熟啊。

沈伯年朝前望去,赫然发现沈远图身上穿的正是同样花色款式的衣裳。

杜云澹也发现这一点,两人都隐隐感觉到情况不对,却偏偏无法预知下一刻要发生什么。

转瞬间,他俩的疑惑被揭晓。

就见沈妙瑜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在门口处环视一圈,然后飞快的奔向沈远图。

一把揪住沈远图的头发,沈妙瑜得意的说:“总算让我抓住你了。”

她人虽瘦弱,可为了捉到奸夫,一直以来憋足了劲,眼下又唯恐奸夫逃脱,伸手时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

沈远图猝不及防之下脑袋被带的向后仰去,椅子失去平衡,他顿时栽倒在地。

“跟我回去说清楚!”沈妙瑜得意洋洋,自觉抓住的不是奸夫的头发,而是大嫂的把柄,还有大把的银子。

沈伯年猛地站起身,脱口道:“她来做什么?”

随即醒悟过来,自然是叶璧君引她来的。

是了,他不希望沈远图总来这种地方,于是让叶璧君想法子。

狡猾的女人不愿自己得罪人,便借沈妙瑜来闹!

好一招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