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澹眉头一皱,脱口问道:“谁死了?”
王夫人自知失言,赶紧掩饰道:“没……没人死,我是咒她们不得好死!”
杜云澹目光微动,找个借口告辞了。
本来是要去城西山神庙的,可他越想越不对,临时变了行程。
夕阳西下,把人影拉得纤长而又惆怅。
站在紫萱的墓碑前,青禾和红蔷无声地啜泣着,叶璧君则面无表情!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紫萱。”红蔷颤声说道,然后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青禾赶紧替红蔷拍背,“快别这么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当初不是我轻信了绿蜡,紫萱也不会被沈叔杰糟蹋,还有那天我本来有机会拦住她的……”红蔷越说越自责,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青禾赶紧抱住她,“别这样,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紫萱,就好好保重自己,再寻机会替她报仇!”
“青禾说的对。”叶璧君终于开口了,她的内伤还未完全好,说话时,气息没有平日那么足。
身后传来踏雪的声音,三人同时回头,意外看到余胜男正朝这边走来。
“你消息好灵通!”叶璧君蹙眉道。
余胜男叹了口气,“于情于理,我都该送她一程的。”
青禾心中突然生出奇怪的感觉,每次见到余胜男,对方都会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此刻也不例外,看样子余胜男是特意来送紫萱的,可同为丫鬟,彼此十分了解。青禾确定紫萱跟余胜男之间并无特别的交情。
红蔷纳闷的看了青禾一眼,四人当中属青禾最懂事伶俐,叶璧君与余胜男明显有话要说,通常遇到这种情形,早就应该找借口退下了,可直到此刻,青禾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她轻轻地撞了一下青禾的胳膊,然后使了个眼色。
青禾虽不甘心,也只好告退。
两人行至一棵大树下,远远的看着叶璧君和余胜男,青禾若有所思。
盯着墓碑上紫萱的名字,余胜男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紫萱爱美,没想到竟是通过这种方式青春永驻。”
叶璧君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紫萱的事?”
随即她反应过来,“东厂一直在监视我?”
余胜男沉默着点点头,神情复杂。
叶璧君火往上涌,“紫萱出事的时候,东厂的眼线也在?”
余胜男眼中透出几分悲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他们只负责监视,没有上面的命令,不得擅自干预。”
叶璧君攥紧拳头,“你说的对,人活着唯有自助,任何人都指望不上。”
她不自觉地迁怒到余胜男身上,“你也算送过紫萱,全了主仆之谊,天快黑了,下山的路难走,你早些回去吧。”
“下山的路再难走,也比你选择的路好走多了!”余胜男淡淡说道。
叶璧君冷笑,“你果然是替他们做说客来的!”
打从余胜男现身,她心中便有了预感。
余胜男深吸一口气,“叶璧君,你知道自己投靠的是什么人吗?”
“是朋友,是屡次救我于水火的恩人。”叶璧君赌气答道。
“如果伤害你的水火都是他带来的呢?”余胜男边说边四处扫视着。
显然是在防备什么人。
叶璧君心中一震,余胜男没必要刻意回避东厂的眼线,这说明自己身边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时刻窥伺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璧君不想浪费时间。
余胜男压低声音,语气惶急,“白君卿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还有……你不该给南宫静可趁之机!”
提起南宫静,叶璧君就一阵火大,可在她内心深处,对沈伯年的怨气更大。
但凡沈伯年信任她,也不会上了南宫静的当。
“东厂消息这么灵通,又何必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非要等一切都发生了,才跳出来充事后诸葛!”
余胜男摇了摇头,“你不该迁怒东厂,因为你的困境并不是他们造成的,恰恰相反,你应该感谢东厂的提醒才对,因为你当局者迷,已经不知不觉入了歧途。”
“你跟苏如晦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叶璧君盯着余胜男,突然转变了话题。
余胜男脸色微红,“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口口声声为东厂说话,也是在苏如晦的授意下吧?”
“你简直无可救药!”余胜男咬紧银牙,气得浑身发抖。
“既然如此,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口舌了。”叶璧君意兴寥寥,从半山往下望去,万物都被冰雪覆盖,虽雄伟,却乏味。
“白君卿是玄天族的三皇子,南宫静是玄天族大长老的孙女,而当今皇后娘娘……曾是玄天族的战神姽婳公主,稍稍想一想就知道这三人关系非比寻常,叶璧君,你跟沈伯年都是人精,又彼此两情相悦,居然会轻而易举的被人分化,真是可笑、可悲!”余胜男越说越激动。
叶璧君陷入深思,南宫静对她的态度从一开始投其所好,到现在的恶意诬陷,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难道南宫静所做的一切并不单单是拈酸吃醋?
对了,南宫静之所以嫁给沈伯年,是皇后娘娘赐婚,当初瑞王妃也极力撮合二人。
沈伯年只是瑞王世子,身份虽然尊贵却没有实权,值得玄天族费尽心机在他身边安插南宫静吗?
“我只是个弃妇罢了,对白君卿有何用处?”叶璧君问。
余胜男冷笑道:“你能为他赚钱,一如当初为东厂所做的!”
“能赚钱的人多了,何必非要抬举我?”叶璧君不以为然地说。
“叶璧君,你别妄自菲薄,能赚钱的人的确不少,赚多赚少都是赚,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况且你身份特殊,只要拿捏住你,足可以令东厂和沈伯年投鼠忌器!”余胜男冷静的分析着。
叶璧君颓然笑了,“但凡督公对我还有些情分,当初就不会为了李廷玉关押我,至于沈伯年……经历了昨晚,他也该对我死心了,所以除了这双还能赚钱的手,我对白君卿再无用处了!”
说到这,她心中一动,倘若白君卿真的认为他毫无用处,昨晚也不会出手相助!
难道是白君卿对她动了情?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叶璧君苦笑着摇摇头,胸怀壮志的男人,心中是不会有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