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堵住一张要钱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抢在对方前面开口。
叶璧君此刻就是这样。
“娘,我前些天光想着给三弟凑银子了,竟忘了还要给绿蜡准备嫁妆,她毕竟跟了我一场,我多少总要表示一些,反正她跟三弟成亲以后,嫁妆还是要带回咱们沈家的,媳妇如今手头紧,您能不能先借我五百两银子,等我宽绰了,立马还给您。”叶璧君谦卑的说。
在她身后,绿蜡喜上眉梢。
这阵子青禾没少在她耳边念叨,说三爷在大奶奶那里拿了许多银子。
眼看青禾满脸愁容,绿蜡反而暗暗高兴,银子到了沈叔杰那儿,日后迟早会落到她手上。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叶璧君的陪嫁居然这么快就被掏空了,叶家也没想象中那么阔绰啊。
“你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她仍有些不信。
叶璧君苦笑道:“娘,我可以把陪嫁的账本拿来,找三弟当面核对。每笔账目的进出上面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王夫人当然不会找儿子来对账,闻言立刻板起脸,“核对就不必了,如今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我去哪给你弄五百两银子来?”
叶璧君眉头微蹙,“好吧,那我再另外想办法吧……”
王夫人目光一闪,“你要给绿蜡准备嫁妆?”
“是啊。”叶璧君点头。
王夫人心中暗忖,反正从叶璧君身上已经揩不下油了,得罪她又有何妨?
绿蜡那丫头哪比得上御史家的千金小姐阿源?
她冷笑一声,“此事不急。”
绿蜡闻言,登时变色,不敢向王夫人抗议,她只得上前挽住叶璧君的手臂,“大奶奶……”
叶璧君笑道:“有备无患嘛,免得事到临头了再手忙脚乱。”
王夫人斜睥着她,“璧君,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叔杰他已经有了意中人,对方还是个官宦小姐,人品模样都远胜绿蜡……”
绿蜡低呼一声,几乎晕倒。
沈叔杰果然跟那来历不明的女人有一腿!
“娘,三弟跟绿蜡的亲事可是爹亲口许下的!”叶璧君焦急的说。
王夫人慢条斯理的理了理油光锃亮的发鬓,神情倨傲,“这件事我会跟老爷说的,以叔杰的身份,娶一个丫鬟,太委屈他了。”
绿蜡仿佛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呆滞的抬起头,正对上杜嬷嬷幸灾乐祸的眼神。
顾不得失礼,她捂着脸,飞快的跑开了。
王夫人立刻抓到把柄,唾道:“没规矩的丫头。”
叶璧君心中惊讶不已,阿源已经离开沈府好多天了,沈叔杰再迟钝也该咂摸出味来,为何王夫人仍当儿子攀了高枝?
除非沈叔杰自知上当,却不敢说!
叶璧君登时醒悟,难怪王夫人最近这么消停!
“媳妇知道了,一切都由娘做主。”心中冷笑一声,叶璧君乖巧告退。
等她回到东院,发现绿蜡居然还没回来。
叶璧君心里有数,知道绿蜡八成是去沈叔杰那边闹腾去了,她懒得管两人之间的恩怨,正好青禾捧来川贝雪梨汤,说是润肺的,已经吹凉了,叶璧君接过碗喝了几口,一阵清甜沁入心脾,她惬意的眯起眼睛。
没一会,绿蜡哭着回来了,“大奶奶,三爷不在家。”
叶璧君没当回事,“你迟些找他就是了,绿蜡,夫人的话你也听见了,对你的终身大事,我不可谓不尽力,可我人微言轻……唉!”
一口气叹进绿蜡心里,她跪倒在地,“大奶奶,您可一定要帮我啊。”她抹了一把眼泪,“琥珀说了……大爷昨晚就没回来,他是不是跟人私奔了?”
叶璧君摆摆手,“不会。”
沈叔杰肯定是出去避风头了。
她眼前一亮,私奔……这倒是个好理由。
一连三天,沈叔杰都没回家,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沈家上下都急的团团转。
唯有王夫人格外沉得住气。
因为她收到沈叔杰的密信,知道儿子去投奔御史大人了。
待日后沈叔杰跟阿源成了亲,且谋个一官半职,自然会衣锦还乡。
至于从叶璧君手上抠出来的那笔巨款,放在儿子手中,王夫人更不担心了。
约莫时机差不多了,叶璧君方才找上王夫人,“娘,翻新园子的事都张罗这么久了,怎么不见有工匠上门?还有木材石料,也早该送来了吧?”
王夫人当即变了脸色,“花些银子就了不起吗?女人家什么都不懂,就别乱问!”
叶璧君只得赔笑称是。
转头她就去见沈远图,眼中含着两泡泪,“爹,媳妇知道三弟失踪的原因了!”
沈远图正为此事心焦呢,闻言赶紧追问:“快说,这小子到底去了哪?”
叶璧君摇摇头,“我虽不知道三弟去了哪,可爹爹可以放心,三弟他现在肯定没事。”
随行的青禾忿忿道:“三爷现在肯定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比所有人都逍遥。”
叶璧君连忙呵斥道:“青禾,不准多嘴!”
沈远图揉了揉鼻子,“你带这丫头来,不就是让她多嘴的吗?”
青禾讪讪的咳嗽一声,原本想好的话差点没噎回去。
叶璧君面不改色,“爹爹英明!”
沈远图目光在叶璧君和青禾脸上转一圈,“你俩到底谁说?”
见叶璧君不吭声,青禾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老爷,还是我说吧。”
就这样,她从翻新沈园开始说起,把沈叔杰接二连三从叶璧君那里拿银子,而后逃之夭夭的事讲述一遍。
青禾原本打好腹稿,情绪也酝酿的相当到位,可被沈远图破了功,一番话说的结结巴巴,效果大打折扣。
叶璧君垂首敛眸,不予置评。
听青禾讲完事件经过,沈远图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青禾的意料,她有些不安的看向叶璧君,以眼神提出自己的疑问:是不是我没发挥好?
叶璧君却不当一回事,屈膝朝沈远图施了一礼,“媳妇告退。”
走出一段距离后,青禾才勉强把气喘匀,“大奶奶,老爷什么意思?他相信咱们的话吗?”
叶璧君微微一笑,“管他信不信,总之给他一个交待了!”
沈家不会再有人追问她陪嫁去了哪里。